如花的心里早就有不甘,她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成為十二少的正妻。她也從來沒有奢望過。
她在乎的只是十二少的愛,可是現在連這份愛都要失去了。她不甘心。
她能想象十二少回到家后,會發生什么事。他會頹廢一段時間,然后接受家里的安排,跟那個聽名字就很賢淑的女人結婚,生子,然后繼承家業。
成為一個回頭浪子浪子的典范,甚至再久一點,人們連他的這點字事都不會提起。
他也會慢慢忘記自己,甚至想起來都會覺得有點羞愧吧。羞愧自己年輕時,竟然會如此迷戀一個妓子。
想想如花都不甘心,明明那個男人還要和自己一起殉情的。
所以她想要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變了心。好在他沒有猶豫接過了藥丸。所以她很欣慰的吃下了自己的那份。
她相信她的愛人一定會隨她一起來的,他們可以共赴黃泉,然后來生一起成為真正的情侶。
聽說殉情死的人,會在枉死城里,受很多年的刑,才能去輪回,她不怕,只要來世能和他在一起都不怕。
她爬黃泉路上分散開,所以特意約定好了暗語,她還帶上了十二少送給她的胭脂盒子,那里邊貼著他們倆的照片。
可惜的是,她不知道,也許是她臨死前的慘狀嚇壞了十二少。他怯懦了,逃避了。他沒有吞下那枚藥丸。而是強忍著不適,爬出了房間,被人送往醫院搶救,保住了一條命。
而關于如花的死,只有一張風月報紙上刊登了一則不起眼的消息,“某樓花魁因嫁富少不成吞煙殉情,富少服用過量安眠藥靜搶救脫險。”
后來隨著鳳樓搬遷,又加上禁娼,風月場所消失,如花的消息遍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直到幾十年后,聰枉死城出來的如花,四處也找不到十二少的影子,不甘心就這樣輪回,便拼著耗費來世七年壽命長短代價,換來了七天的陽間之旅,她要尋找十二少,看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已經輪回了。
可惜,最終他得知了這個讓她傷心的真相。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當了懦夫,茍且的活了50年。
他回家結了婚,但又后悔自己做的事,便再次拋妻棄子,離家出走。混跡在片場,給人家當龍套中的龍套。他仍然每天靠煙過日子,那狼狽的樣子。
如花再也沒有多看一眼,就入了輪回。十二少或許有感應,所以他吞下了,那枚早該吞下去丸子。
陸仁炳就是那個瀕死的十二少許下的愿望招來的。他希望夢好好的活著,對的起如花,對的起家人,最后他有一個小小的夢想,他想成為一個角兒,一個明角兒。
他愛唱戲,也愛演戲。他希望在能對得起別人的前提下,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如果不實現也沒關系,反正像他這樣懦弱的人,感覺這個世界他都不想再來了。
陸仁炳長嘆一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他是個老怪物,在如花心里重如泰山的愛情,再他心里卻一點波瀾野沒有掀起。
老怪物不配擁有愛情。或許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倘若如花真的跟十二少在一起了,他們很快就會被窮困潦倒的現實黑擊敗吧。
要不然她們為什么沒有勇氣活下去,而要選擇殉情呢?是因為現實他們真的活不下去。
如花雖說生在妓寨,但也是衣食無憂,交往的都是富商豪客,將來又哪能長期過著連飯都吃不上的日子呢?
唉,唱戲啊,咱可從來沒有干過這個行當啊。還要成名角兒?
您老都二十四歲了,骨架,嗓子都定了型了。也沒有童子功,就是一個票友的水平,怎么能成為名角兒呢?真是頭疼。
“十二郎,怎么還沒有鬼差來帶我們走啊,還有啊,我怎么感覺胃里這么難受,還有頭暈的厲害。這做鬼的還要生病吃藥嗎?”如花的腦袋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沒有死,傻瓜。我們都活著呢。”陸仁炳無奈的說道。”
“什么?怎么回事,阿邦,我們怎么會沒死呢?明明我都吃了藥丸了,你也喝了藥酒·····”
如花知道自己不小心吐露了真相。
“我給你催吐了,又灌水給你洗了味,你暫時死不了了。不過身體會虛弱個把月,倒是有可能。”陸仁炳沒有再追問如花給原身做局的事。
哦,如花有點失望,又有點慶幸。她想起了,自己瀕死前的難受情形。雖說有強烈的致幻效果。但是肌肉的痙攣,胃部的翻江倒海所帶來的疼痛,惡心。讓如何記憶猶新。尤其痛苦的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意識模糊混亂,痛苦至極。
現在情緒過去,身上的痛苦依然有有殘留。如果再讓她來一次,反而沒有了昨天晚上那種堅決。
可是現實怎么辦。“阿邦,你還是要跟我分手嗎?”如花淚如泉涌。
“不分手了,經歷過生死,我才明白自己的內心。我最愛的人還是你,我愿意為你去死,但我卻不能看著你去死。看到你那么痛苦的死亡,我心如刀絞。來生如何,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知道。我也不再去期待,我只愿今生與你長相廝守。”
“阿邦·····”如花趴在陸仁炳的懷里,哭得背過氣去了。
她的身體還是太虛弱了。
陸仁炳起身穿好衣服,叫外面的小倌們,將早飯端上來。是溫溫的湯盅,大補的東西。喚醒了如花,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去。并用內力安撫她的胃囊,不讓她嘔吐出來。
如花披著粉衫,露著褻衣,就那么一口一口的喝著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陸仁炳的臉龐。
“你盯著我干嘛?”
“我怕一眨眼,你就跑了。”
“不會的,我想好了,你呢今天起來,就收拾一下東西,離開寨子,回去跟我住吧。這工作咱從此就辭了。我可實在是受不來,你還跟別人眉來眼去的,逢場作戲的也不行了。我感覺我之所以在臺上唱不好,就跟老是想著你的事走神有關系。”
“胡說八道,怎么以前沒見你走神,再說了,你還不知道我嗎?自從咱倆好上以后,我都沒有再做過生意了。老媽媽見到我都唉聲嘆氣,要不是相熟,她都要趕我出門了。說到底,你還是嫌棄我了,是不是。”如花雖然這樣說著,其實她并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