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都不錯。”
沈棠雙眸隨著笑意加深而彎起。
魯繼聞言將本就筆直的脊背挺得更直。
沈棠又道:“不過,武學精進不在朝夕而在于日積月累,之宗也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狠了。需知適當的勞逸結合才能事半功倍。日常積累固然重要,但心境提升也重要。”
黃盟主算是魯繼間接的殺父仇人。
作為女兒的魯繼逼迫自己修煉,期待有朝一日能報仇也在情理之中。剛才觀戰,沈棠發現魯繼打法比以前激進了點,猜測是魯繼心境不同。武道一途,欲速則不達。
非但不能進步,還可能不進反退。
魯繼握拳朗聲道:“標下只需要‘勞’,不需要‘逸’,唯有如此才能奮進向上,有朝一日為主公沖鋒陷陣,如何能懈怠?”
沈棠看著打了雞血一般的魯繼,嘴角微微一抽。她記得已故魯郡守這位女兒,曾經的魯小娘子,雖有“胭脂虎”的名聲,但對自己是內斂的尊敬,不曾有如此奔放的熱切崇拜。一段時間沒關注,怎么突然戴上濾鏡?
看到魯繼,沈棠才想起這苦命娃,便提議讓魯繼當自己警衛,或者說當她的親衛。
這個決定出于兩方面考慮。
一方面可以更好培養魯繼——沈棠帳下有成長天賦的女將并不多,女營雖有一批能修煉的女兵,可她們早年營養跟不上,一切都是從頭開始,天賦浪費了太多,終其一生也走不到太高的境界。有傾注心血培養的幾個人,楊英身邊還有楊公舊部指點培養,趙葳也有個青梅竹馬的徐詮能壓榨,其父趙奉也暗中拜托了人關照,唯獨魯繼孤苦一人。
這讓沈棠對她有同情也有憐愛。
另外一方面,魯繼跟沈棠同樣是女兒身,夜晚宿衛更加方便,沈棠也能更自在。
沈棠再問:“之宗可答應?”
魯繼這邊CPU有點燒,在楊英給了她一肘子之后,她才醒過神,還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標下愿意,誓死護衛主公!”
沈棠輕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
待她離開,楊英由衷替魯繼開心。
雖說白將軍也很重用魯繼,對她大力培養,但帶來的成就感始終不如主公的青眼。
“之宗,這還不請我喝一杯?”
魯繼拍著胸脯許諾楊英:“好說好說,此戰結束之后,你想喝多少杯都可以!”
“我要百貨雜鋪賣的十八年杜康。”
以魯繼的軍餉,一壇杜康不算小氣了。
“好說好說,管你喝飽。”
二人說話間注意到一雙特殊的眼睛。
眼睛主人上前求教:“這位兄弟使用的槍法精妙,在下厚顏想與你切磋一二。”
楊英問他:“你這是在請戰?”
云策點頭道:“是。”
楊英:“我擅長用槍,也擅長用刀。剛才跟之宗過招震痛虎口,此時用槍發揮不出全部實力。你若是不介意,我想用一回刀。”
云策不假思索答應下來:“自然。”
楊英跟魯繼對招,雙方約定禁手,禁止使用武氣,因此體力消耗極快。剛才停手,楊英立刻調動武氣恢復了七七八八。她道:“為了公平起見,你我也約定禁手如何?”
云策:“可。”
楊英取來自己的佩刀,抬腳一踹刀鞘,同時雙手抓住刀柄出鞘。刀身與刀鞘摩擦瞬間,有悅耳的金屬低鳴,隱約龍吟虎嘯。刀光一閃而逝,眨眼殺至云策身前。云策用的是長兵,楊英手中長刀在長度上很吃虧。若想制勝,必須拉近二人距離,貼身近戰。
云策眸光微亮:“來得好!”
臨時校場剛剛降下來的溫度又隨著二人你來我往上升,沒有值勤巡邏工作的兵卒也過來瞧熱鬧。有人為楊英鼓舞加油,也有人稀罕云策相貌俊美,身法俊逸,吶喊不止。
晌午時分,日頭高懸。
“那位黃盟主畢竟還是盟主,不管你跟他的仇怨有多深,這種場合都要裝作沒事發生。倘若出了問題,我怕是保不住你,你懂嗎?”沈棠帶著新上任的魯繼去開會。
保不保得住?
自然是保得住的。
但沈棠是主公,不是給下屬收拾爛攤子的老媽子,她再怎么和藹可親也不能無限制縱容底下的人。雖然她推崇有仇必報,但報仇也得看看場合。故意說重也是提醒魯繼。
魯繼抱拳道:“標下知道。”
雖然仇恨黃烈,但她也有自知之明。
對方不是自己能撼動的存在。
來日方長,她可以慢慢積蓄力量!
聯軍此次開會也是為了確定針對鄭喬的作戰策略,各家暢所欲言,最后再擇取最優的方案。沈棠搶先一步說出自己這邊的打算:“暴主鄭喬此時居于奧山,此處作為戰略要沖,無疑會扼住吾等咽喉命脈。沈某倒是有一個大膽的法子,只是需要聯軍配合。”
黃烈問她:“什么法子?”
沈棠直言道:“聯盟主力可在此與鄭喬兵馬隔江對峙,誤導聯軍主力要與他一決生死,再派遣一奇兵沿淼江西進,登岸攻城,繞至奧山側后方。深入敵后雖有風險,卻能讓鄭喬首尾無法兼顧,可解我軍被動之局。”
趁黃烈可達鴨皺眉的功夫,沈棠自薦:“沈某不才,愿親率精銳,赴這一局!”
黃烈正色道:“此法過于冒險。”
谷仁也勸:“倘若鄭喬收到吾等計劃,派遣重兵蹲守沈君,豈不是有去無回了?”
他這話說得非常內涵。
只差告訴沈棠,屠龍局這些烏合之眾要是扛不住壓力是可能陣前賣隊友的——
有人覺得這話刺耳,不悅道:“沈君行不行另說,只是谷郡守這話似有所指?”
谷仁笑瞇瞇反問。
“陶君,谷某所指什么?”
沈棠:“…”
真是什么時候都少不了對號入座的。
谷仁的好意她心領了,但她待在這里才是危險,于是正義凌然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誅殺暴主,人人有責。若能以沈某匹夫之身破局,便是九泉之下亦能欣慰。”
她都這么大義凜然了,黃烈要是不給她派遣任務可就說不過去。黃烈也確實不好說出反對的話,只是作為盟主也不能讓沈棠一人付出。不出沈棠預料,丟了一拖油瓶。
這拖油瓶除了陶言還能有誰?
沈棠:“…”
陶言成了她綁定拖油瓶是吧?
黃烈究竟什么惡趣味,指望陶言忍無可忍背刺沈棠,還是想看沈棠將陶言干掉?
本以為陶言會不滿這安排,誰知沒有。
沈棠:“…”
陶慎語這老東西吃錯藥了?
“唉——我怎么覺得這位黃盟主有那么點兒黑心冰人的既視感?為了一筆謝媒錢,毫無底線地將一男一女湊一塊兒?”因為一早就猜到會是陶言,沈棠沒啥意外的。
“望潮的心情似乎不錯?”瞥見顧池今日格外開心,整個人都處于某種放松的狀態,打趣,“怎么,終于要老少男懷春了?”
顧池險些被自己口水嗆到,忙反問:“咳咳咳——主公猜池方才聽到了什么?”
沈棠搖頭:“你直說。”
“陶慎語可能要背叛。鄭喬暗中派人接觸他,還大方許諾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這是他聽到的心聲內容。
從內部瓦解一個組織往往是最徹底的。
鄭喬之前從沈棠入手,還填進去一個李鶴,這次他御駕親征,同時改變策略,暗中命人接觸陶言。正人君子鐵骨錚錚,而陰險小人則是見利棄義,也是最容易攻破的。
沈棠:“陶慎語最想要的不是復國?鄭喬瘋了吧,連這種條件也能答應?”
顧池搖頭:“陶慎語以及一干擁躉,最想要的從來不是復國,他們最在意的是地位、權利以及高人一等的身份。他們只是用復國當噱頭,吸引同類為其賣命罷了。”
沈棠哂笑撇嘴:“鄭喬這艘漏水破船,他這時候登上去也不怕船沉了淹死他?”
左看右看不是個聰明之舉。
她打賭,鄭喬的許諾多半是空頭支票。
好比暴雷的P2P,兌現可能性為零。
“陶慎語反水,望潮就這么開心?”
“一旦他反水,不再是盟友是敵人。”
不是香菇生病,是老媽。今天去山上祭祖掃墓,她突然肚子痛,頻繁嘔吐頭暈,檢查說是頸椎有些問題,香菇要照顧她,還要盯著皮夾克,更新就拖了…唉,壓力山大。這才月初就用請假條,四月可咋辦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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