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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限量版春衫棠(上)

  徐解少有的失態讓寧燕側目。

  她這位徐師弟從少年起,便是一副老成練達的做派。剛認識那會兒還能逗逗,年紀越長越是持重通達,連真誠的表情也跟著少了。寧燕還曾抱怨他越發沒意思。

  現下又是徐氏掌舵者,很難想象還有什么事能讓他如此失態,險些原地蹦起。

  寧燕不由得投來好奇目光。

  徐解見狀,勉強坐回原位。

  只是目光游移就是不敢落在那封家書上,顯然是在逃避什么,寧燕沒有問,免得戳中前者痛處。徐解當自己的面拆讀家書本就是親近的舉動,她不好落井下石。

  “咳咳——讓師姐見笑了——”

  “可是有要事?”

  若有,她就該起身避嫌了。

  徐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只是…略有些震驚,一時…很難接受…”

  短短一句被他說得糾結如亂麻。

  寧燕:“與令弟有關?”

  她知道徐解有個年紀很小的堂弟,據聞自小父母雙亡,被徐解當兒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小年紀便有了豐富的育兒經驗。二人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能讓徐解失態的,應該只有他了。

  徐解內心仍是亂糟糟,嘴上倔強:“有點,這孩子愈發不像樣。原以為他出仕沈君能耳濡目染,學著穩重豁達,沒想到愈發混賬,連自個兒主公都敢編排了…”

  寧燕問:“令弟出仕何人?”

  徐解回答道:“隴舞郡守沈棠。”

  這人,寧燕并不陌生。

  甚至稱得上耳熟。

  且不說亡夫宴興寧對此人的推崇贊美,光是進入河尹郡,她從當地庶民口中聽到的贊譽就能讓耳朵生繭了。寧燕還知道,宴安的摯友康時也是出仕這個少年…

  只是…

  以徐解對他堂弟的約束,不至于養出個無法無天、目無尊卑的混世魔王吧?

  不管這沈君年紀多小,身份上也是徐詮的主公,基本的尊重還是要給的,豈能胡亂編排?還寫進了家書?寧燕心思細膩,僅一個念頭的功夫,心思百轉千回。

  徐解對堂弟恨鐵不成鋼:“這混賬居然編排沈君是女子,聽聽,這像話嗎?”

  寧燕:“…”

  又聽徐解狂噴他堂弟。

  “他眼瞎嗎?”

  “文心花押沒瞧見?”

  “沈君長得再怎么秾麗俊俏,那也是頂天立地好男兒,他居然還說沈君紅裝甚美,與他平分秋色,堪稱世間雙殊…”其實后面還有一段話,徐詮覺得他身段更妙。

  徐解:“…”

  辣眼睛!恨不得飛到堂弟跟前給他兩個大比斗,再押著他腦袋,跪著負荊請罪!

  絕對要扣光徐詮的月例零花!

  寧燕安靜聽著徐解發泄完。

  反問:“令弟竟這般不著調?”

  徐解還是愛堂弟的,幫著挽回幾分面子:“…那倒不是,文釋看著調皮,打小被我寵著慣著,但并非紈绔,更知輕重。但、但是,他這話實在是不像樣啊…”

  寧燕垂眸,面露思索。

  她既是宴興寧的妻子,也是他志同道合的知己,許多事情他都不會瞞著她。因此,寧燕知道沈棠手中有一塊國璽的。只是這塊國璽來歷,連興寧都不是很確定。

  至于沈棠的性別…

  寧燕道:“既知輕重,又怎會輕易編排自己侍奉的主公?哪怕那位沈君再怎么親善大度,也不可能毫無芥蒂。文注,你可有想過一種可能,令弟所言非虛呢?”

  徐解:“可沈君是文心文士…”

  文心花押是無法作假的。

  這一句,讓寧燕端茶的手略有些不穩。看著茶碗水面漾出來的波紋,她喃喃道:“是啊,文心文士又豈會是女兒身…”

  但,此人手中有國璽啊。

  焉知沒有特例?

  一旦掌控了國璽,不管此前文心基礎幾品,都能一躍成為一品上上。某種意義來說,文心便是國璽、國璽便是文心。照此看來,一個無文心的女人拿到國璽…

  能不能擁有文心呢?

  這念頭猶如毒蛇一般盤踞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仿佛連鼻尖都能嗅到帶著甜美蠱惑的毒液。寧燕原先平靜的心緒,倏忽如這茶碗水面,漣漪陣陣,難在平復。

  “但,倘若是真的呢?”

  寧燕的眸光帶著熟悉的攻擊性。

  徐解啞然。

  甚至擔心她有些魔怔了。

  “那師姐打算如何?”

  寧燕道:“前去求證。”

  宴興寧為她們母女安排的數條后路,其中之一便是投奔遠在隴舞郡的康時,但不是上上之選。最主要原因是隴舞郡太遠,沿路危險,三個普通人無法安全抵達。

  寧燕自然不會選擇去隴舞郡。

  其一,康時的主公沈棠是因為她丈夫才平調,不得不放棄經營兩年的家業去一窮二白還被外敵困擾的荒地,這是一樁仇;其二,路途遙遠,危險太大;其三,她與康時不算熟,又聽說康時婚姻很困難,迄今還是獨身一人,自己前去投奔不是很方便…

  最后,沈棠又是男性。

  自己若想出仕,對方很難答應。

  相反,徐解這邊就沒這些麻煩了。

  但——

  若沈棠真是女性文心文士,那么,光是這一個優點便能抵消以上種種顧慮!

  徐解:“倘若是男兒?”

  寧燕道:“我便回來。”

  “倘若是女兒?”

  寧燕:“我便出仕。”

  徐解:“…”

  一時間,心情復雜,有種多年同窗情誼敗給性別的既視感_(:з)∠)_

  盡管他認定師姐肯定會回來,但該有的準備還是要準備的,正巧他這里還有些東西要派人送去隴舞郡,師姐順路幫忙帶過去他也安心。順便,也給師姐增加些分量。

  “什么東西?”

  徐解道:“糧種。”

  他打聽隴舞郡前一年的情況,不是被劫掠就是被燒殺,一年到頭都沒有安生的時候,庶民都要餓死了,哪里還能留下糧種?沈君本事再好,也是巧婦難煮無米之炊。

  沒糧種如何種糧食?

  不過——

  徐解強調:“要收錢的。”

  至多給點兒友情優惠。

  生意人最討厭的就是吃虧了。

  寧燕:“…”

  直到寧燕出發,徐解還念叨沈棠不可能是女子,想不通為何會有如此荒誕謠言!

  這還要從褚曜說起。

  已知,褚曜將徒弟當成兒女養。

  方方面面,事無巨細。

  因著最近抄家外快,褚曜得了好幾匹珍貴料子。屠榮整天習武,衣裳磨損快,縫縫補補將就著,換季添幾套平價新衣夠他糟蹋,林風不同,女郎已到知道美丑的年紀。

  那幾匹布料,顏色鮮嫩,極襯膚色。

  有林風的,如何沒有沈棠的?

  他掐指一算,愕然驚覺,他家主公竟然也要十五了…日常總愛穿放量寬大、顏色單調的男裝,獲得跟山彘一樣粗糙。

  這可不行!

  好東西豈能少了主公!

  世人總是先敬羅衫后敬人!

  便給沈棠也量了數據,讓裁縫一次性多裁制幾套拿得出手的好衣裳。沈棠乖乖站著伸展手臂,問道:“無晦要制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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