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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連綿的降雪籠罩了被伏爾加河環繞的戈洛尼德島。隨著厚實的木門開啟,狗子貝利亞一熘煙的沖出來,撲騰著積雪跑向了不遠處的一顆白樺樹。
在它的身后,三只穿著碎花棉襖的大耳朵狐貍正將腦袋疊羅漢一樣靠著門框,警惕的看著外面的雪景。
根本沒過多久,屬于尼古拉老爺子的那只大耳朵狐貍最先沒了好奇心,轉身走到壁爐邊,舒展著身體趴在了厚實的馴鹿皮毯子上。
直等到撒完了尿拉完了屎的貝利亞屁顛顛的跑回來,另外兩只大耳朵狐貍這才撒著歡跟在身后,亦步亦趨的走到了壁爐邊上。
與此同時,最先起床的衛燃也幫忙關上了房門,繼續忙著給壁爐添加木柴。
今天已經是這一年的最后一天,如果按照俄羅斯的傳統,這一天要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是以一大早,小姨和教授兩人便把所有的年輕人全都招呼了起來,甚至就連尼姑拉老爺子也起了個大早,顯然是準備幫忙一起布置了。
“感謝阿歷克塞送了我這樣一份新年禮物”
早餐的餐桌上,小姨端起溫熱的豆漿裝模作樣的感謝了一番坐在對面的教授,接著說道,“更要感謝他和維克多提前將這棟房子打掃的這么干凈,否則的話今天大家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打掃房子了。”
在姑娘們的輕笑聲中,周淑瑾放下杯子繼續說道,“等下吃過早飯之后,我們就要為新年做準備了,這其中最重要的,肯定就是新年晚餐和新年樹了。”
“我和維克多去砍樹吧”
阿歷克塞教授最先說道,“旁邊的白樺林另一邊就有一片松林,那里面肯定能找到冷杉樹。”
“砍樹一個人去就夠了”
小姨笑瞇瞇的說道,“我們昨天按你的要求帶過來一只殺好的羊和各種肉,所以你要留下來幫忙剁肉才行。穗穗,你也幫忙準備晚餐,洛拉和你妹妹負責布置新年樹和彩燈,卡...”
“周,我呢?”尼古拉老爺子放下已經喝光的豆漿,“我也能做點什么的。”
“烤面包怎么樣?”小姨早有準備的將一個不累但也不簡單的工作留給了尼古拉,“我烤面包好像就沒成功過。”
“我的烤面包配方里恐怕需要一些鋸末粉才行”
尼古拉老爺子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總之這份工作就交給我吧!我會連鵝一起烤出來的,另外,順便讓兩位姑娘也幫幫我怎么樣?”
“我們非常愿意!”卡堅卡姐妹想都不想的便異口同聲的應承下來。
“既然這樣,吃完飯大家就開始行動吧!”周淑瑾說完,拿起涂上了魚子醬的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三下五除二吃過早飯,衛燃拎上一把手鋸,帶著充當護衛的貝利亞便離開溫暖的房間,熘熘達達的走向了不遠處的白樺林。
眼瞅著身后那棟房子煙囪里的青煙都已經被白樺林徹底遮蔽,衛燃立刻在貝利亞見怪不怪的眼神中取出了金屬本子里的半履帶摩托,后者也熟門熟路的跳上了后排座椅。
在發動機低沉的轟鳴聲中,衛燃駕駛著半履帶摩托在林間來來回回的穿梭著,只為找到一棵合格的冷杉樹。
這玩意也被稱為樅樹,在眼下這個特定的節日里,還有可能會被稱為新年樹,區別只在于它是長在寒冷的森林里,還是被砍下來擺在房間里掛上各種飾品罷了。
不僅如此,說起來斯拉夫人對新年樹的重視其實要遠超歐美國家,后者或許過完了圣誕節,最多過完了新年就會撤掉,但在斯拉夫人的家庭里,“一顆裝飾好的新年樅樹可能會一直擺到五一勞動節”這句話幾乎算是人盡皆知的節日調侃。
相應的,這對新年樹的要求也要高了不少,太高了太矮了,乃至不夠豐滿不夠對稱等等無關緊要的理由,都是這些冷杉樹能活過新年的一線機會。
一番左挑右選,衛燃最終將車子停在了一顆看起來差不多一人多高的冷杉樹旁邊,原本跟著一起過來的狗子貝利亞,在也停車的瞬間跳下來。
清理掉根部多余的枝杈,衛燃在樹干上用力踹了一腳之后立刻躲開,直等到樹冠上的積雪窸窸窣窣的滑落在地帶起一團煙霧,這才重新湊上去,對準手腕粗的樹干開始來回反復的拉動著鋸子。
隨著鋸末簌簌而下,原本在一邊觀摩學習的狗子貝利亞剃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很快便沒了興致,搖頭擺尾的尋找著周圍最順眼的樹木,不厭其煩的一次次抬起一條后腿,耐心的標記著已經屬于它的領地,又或者倒騰著粗大的爪子,試圖從積雪中挖出來一些什么。
在各有各的忙碌中,隨著衛燃一腳揣在樹干上,這顆新年樅樹也在嘩啦一聲中拍在了積雪上,順便也把正在專心刨雪的狗子給嚇了一跳。
“貝利亞,走了!”
衛燃將鋸倒的樅樹綁在車尾之后招呼了一嗓子,但沒想到離著不到五六米遠的狗子卻并沒有跑回來,反而抬起后退,對準它剛剛刨出來的一個什么東西撒了一泡尿。
“貝利亞!快回來!”
衛燃趕緊再次喊了一嗓子,要說這狗子真是哪哪都好,僅有的缺點一個是吃得多拉的多,另一個就是這逮著啥都要尿一泡的臭毛病實在是讓他有些無奈。
揮舞著枯樹枝趕走了狗子貝利亞,衛燃在看到那塊已經被澆上尿漬的物件時卻皺起了眉頭。
雖然這東西露出地面的部分不多,但他依舊可以認出來,這應該是一節機尾,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一節ME109戰斗機的機尾!
“怎么在這兒呢?”
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左右看了看之后,取出金屬本子里的工兵鏟,沿著這機尾周圍往下挖了挖。
很快,他便看到了依舊保持著囫圇個的尾部起落架,同時也看到,在這節機尾斜指著天空的水平尾翼上刻著一句俄語墓志銘:“這里埋葬的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對手,也是一個必須擊落的敵人。”
喃喃自語的念出了上面的墓志銘,他又用手中的工兵鏟刮了刮另一邊的水平尾翼,隨后便發現,這上面還有個用德語刻在上面的名字——菲利克斯·馮·歌德 “幼!還是個貴族!”
衛燃掃了眼垂直尾翼上即將凍結的狗子尿漬,以及尿漬下隱約可見的萬字符,終究還是收起了工兵鏟,招呼著狗子過來,在它的狗頭上彈了一個不輕不重的腦瓜崩,算是給這位天空貴族的賠禮道歉。
僅僅只從那墓志銘就能大概的猜測出來,這位貴族八成是個飛行員,如果他同時也是兜里那兩枚飛行章的主人的話,埋葬的他的人說不定就是當初擊落他的人。
沒有發散思維順著這個思路多想,只想著和家人一起過節的衛燃招呼著狗子跳上半履帶摩托,擰動油門沿著來時的履帶印又開了回去,順便也用綁在車尾的樅樹掃凈了履帶碾壓過的痕跡。
當他收了半履帶摩托,將拽回來的樅樹和牽引繩綁在一起,一邊給吭哧吭呲傻賣力氣的狗子加油鼓勁一邊走出白樺林的時候,遠在喀山城外的紅旗林場主樓的一樓大廳里,以卡爾普和達麗亞為首的眾多中年人也將一顆足有兩米多高的新年樅樹固定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并且給它加上了眾多的裝飾。
同樣歡度新一年到來的還有極地小鎮圖拉的極光酒館,戴著半邊臉面具的姑娘們在酒館中央同樣豎起了一顆掛滿了彩燈的新年樅樹,而在已經不對外開放的酒館二樓,尹萬老板也親自帶著幾個孩子,豎起了一棵小一號的新年樅樹,并且在樹下堆滿了禮物。順便,他也給長條餐桌上提前擺上了豐盛的飯菜和各種來自歐洲部分的甜品。
隨著夜幕從東往西一點點籠罩在斯拉夫人的這片土地上,幾乎每個新年前后都會在蘇聯乃至俄羅斯電視臺重播的《命運的捉弄》再一次在對蘇聯時代千篇一律的住房進行調侃的同時,也呈現出了一場陰差陽錯的戀愛劇。
當泛著原木香氣的長條桌上擺上一盤盤或是斯拉夫傳統菜肴又或者眾人喜歡吃的華夏菜時,尼古拉老爺子也在卡堅卡姐妹的幫助下,將剛剛烤好的白面包切成片端上了餐桌。
“我還準備了魚子醬,新年大餐怎么能少了白面包黃油和魚子醬呢。”
尼古拉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從房間里拎出了一個背包,從里面拿出了一盒盒的魚子醬分給了眾人。
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熱熱鬧鬧的晚餐伴隨著電視里克里姆林宮響起的鐘聲宣告結束。穗穗也煞有其事的在餐桌中央點起了一根香熏蠟燭,招呼著眾人一起,各自將寫有各自愿望的小紙條點燃,并在燒到手指之前,將其丟進了提前擺好的餐盤里。
“這好像是我們過的第一個蘇...俄...嗯...斯拉夫新年!”安菲亞在連續換了幾個稱呼之后,終于找了個合適的形容詞。
“也不會是最后一個的”
安菲薩直等到寫有自己愿望的紙條徹底燃盡,這才扭頭低聲回應了一句,而她的目光,也不由的轉移到了那顆新年樅樹頂部的紅色五角星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