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隊的隊長和副隊長雙雙戰死,漢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一個都快退休了的老家伙,居然臨危受命的接過了警衛隊的指揮權。
沒辦法。
只能上了。
整個港口區有上萬人,而其中威蘭特人便占了三成。
無論如何,這些人不能有事!
他就是死,也得把外面那群暴徒給擋住!
看著一臉驚魂未定的警衛們,漢特咬著牙關大聲吼道。
“拖一些箱子來!空的也行!不管是沙子石頭甚至爛蘋果也好,全給我塞進去,把幾個主要路口都堵上!快!動起來!”
接著他又看向了警衛隊中年齡最小的小伙子,朝著那人吼道。
“紐曼!回去拍電報!向永夜港求援!一定要告訴他們這兒出大事兒了,讓他們至少派一支千人隊…不,一支萬人隊過來!”
他不確定永夜港是否駐扎了那么多軍隊,但眼下的情況已經不是他手上這點人能處理得了了。
聽說倉庫里暫存的軍火能武裝一整支萬人隊,一旦那些暴徒們形成了組織,這場混亂搞不好會波及整個獅州!
那個叫紐曼的小伙子連忙點了點腦袋,匆匆奔向了警衛局的方向。
在漢特的命令下,在場的警衛迅速行動了起來,十人一組的快速構筑防線。
不得不說,在關鍵的時候,威蘭特人還是比較團結的。
一些年輕力壯的小伙見到警衛們人手不夠,紛紛加入了進來,幫著他們把路障往街道的出入口運過去。
從其他城區通往港口區的道路很快被封鎖,一些試圖擠進港口區避難的平民全都被威蘭特人警衛們鳴槍驅趕。
至于那些試圖硬闖哨卡的,漢特也沒有任何猶豫,果斷下令全部擊斃。
這時候已經沒法區分誰是平民誰是暴徒了,保不齊誰的兜里就揣著手榴彈或者手槍。
他手上的弟兄連一支百人隊都湊不滿,不能冒任何風險。
“開火!”大聲吼著的同時,舉著步槍的他率先扣下了扳機。
在那砰砰作響的槍聲中,幾個倒霉的家伙應聲倒地,轉眼間街上又多了五具尸體。
眼看著那些威蘭特人都是一副殺紅了眼的樣子,那些從家里逃出來的平民們也不敢往港口去了,紛紛調轉了方向向城外跑。
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運,大多數人沒跑兩步便被攔住了。
這些人胳膊上纏著布條,一臉兇神惡煞,一看就不像好人。
戈溫達本能的想調頭離開,換個方向逃,然而已經晚了。
其中一人盯著他的眼睛,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緊接著便不由分說地把一桿插著刺刀的步槍塞到他手中。
“威蘭特人殺我同胞,吸我們骨髓,還要羞辱我們,必須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看著手中沾著血的步槍,戈溫達整個人都被嚇傻了,結結巴巴地說道。
“可,可我不會…”
那人根本不聽他說話,只顧咧嘴笑著說道。
“不會沒關系,這玩意兒用起來很簡單。那些灰狼軍的老兵說了,子彈上膛,打開保險,兩點瞄成一線,對著那幫大鼻子扣扳機打就是了!”
那些警衛們打的太準了,子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
雖然他們也能擊斃幾個,但往往需要付出數倍甚至十數倍的代價。
這時候炮灰就很關鍵了。
哪怕這些家伙打不著人,也能消耗一些港口區的彈藥。
等到他們想辦法把那100毫米炮拖過來,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戈溫達急的都快哭了,但看那兇神惡煞的表情,還是把求饒的話咽了回去。
見他如此懂事,那個胳膊上綁著布條的家伙臉上露出獰笑,推了推他肩膀。
“去,去吧,給那幫威蘭特人一點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老鼠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現,現在?”戈溫達慌慌張張的問道。
“不然呢?老子給你槍是讓你當拐杖用的嗎,趕緊別廢話!”說著那人不耐煩地推搡著他,將他推去了前面。
挪動著灌了鉛似的腿,戈溫達絕望地朝著港口的方向走去,遠處砰砰砰的槍響聽在他耳中就像催命的咒語一樣。
旁邊不遠處,有個和他一樣從港口方向逃過來的家伙,好像是個獅族人市民。
這群瘋子們同樣試圖把槍塞給他,然而那家伙非但死活不肯要,還趾高氣昂的咒罵他們,結果被一槍托直接放倒。
戈溫達不敢回頭看,只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啪的槍響,然后那人便沒了聲音。
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鼠神在上。
他平日里很少祈禱,此刻卻也情不自禁的念起了經。
請保佑您的孩子們吧…
就在港口區周邊的幾條街道上交火正激烈的時候,平日熙熙攘攘的碼頭此刻更是亂成了一團。
人們尖叫著,推搡著,試圖從前面的人墻穿過,搶到那條狹長的碼頭上。
僅有的兩艘船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不得不開離了碼頭。
而即便如此,一些人也沒有放棄,干脆扔下行李游了過去。
為了逃離這座混亂的港口,人們已經徹底的瘋了,試圖登上一切可以用來出海的交通工具。
甚至就連臨時停泊在碼頭邊上的小漁船,都被急著逃命的威蘭特人以及獅族人貴族買了下來,逼迫著漁夫出海。
然而無奈的是,這些小漁船根本沒有遠渡重洋的能力。
其中一艘不到八米長的漁船上,愣是被塞了滿滿當當四十多個人,結果出海沒多遠,一個浪頭便將其打翻了過去!
看著那被浪頭拍進水里的人,岸上響起一片驚呼聲。
一些勇敢的小伙子跳進海里去救人,但最終救上岸的連一半都不到。
瞧著那些落水者的慘狀,急著逃命的人們總算冷靜了些,然而壓在他們心頭的絕望卻是絲毫不減,甚至愈發的強烈。
整個港口的人都瘋了。
而到現在為止,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們只聽見倉庫區傳來一聲爆響,接著飄起了黑煙,所有人都火急火燎的忙著去救火,然而火卻是越救越旺。
一名大腹便便的威蘭特商人站在港口上,朝著港口區的方向又驚又怒地咒罵。
“媽的…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就這點人都管不好!等胡耶總督回來,老子一定要給他寫信,讓他把這幫廢物都開了!”
那咒罵聲很快被淹沒在了嘈雜的聲浪中,就如同米倉中的一粒米一樣不值一提。
望著人山人海的碼頭,牽著女兒手的瑪格麗臉色微微蒼白。
已經沒有船了。
她雖然想到了港口這些天可能會出事,卻沒想到意外發生的這么快,而且來的這么勐烈!
說實話,她不止一次覺得,那些本地的土人貴族對自己同胞的剝削有些過分了。
南方軍團控制的殖民地不少,也經常雇傭當地人干活,然而她卻從未聽說過,那里的哪個人一個月就靠一兩百第納爾過活。
這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果不其然,永無止境的貪婪最終迎來了反噬。僅僅是一場火災,便讓那沸騰的怨氣化作了徹底的叛亂。
膚色略深的女仆站在母女兩人的身后,眼中寫滿憂慮。
“夫人…我感覺大街上不安全,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聽到那聲勸告,瑪格麗苦笑了一聲。
家里就安全嗎?
雖然警衛們還在戰斗,但老實說她并不是很看好那些人。
首先他們并不是正規軍,其次他們數量太少了,裝備更是有大問題。
如果無法在短時間內控制住局勢,他們很快將面對十倍甚至數十倍的暴徒。
看著臉上寫滿焦慮的母親,露比輕輕拉拉拉她的手。
“媽媽…我們不是去找安蘇雅妹妹嗎?”
雖然心中焦慮,但為了不讓女兒擔心,瑪格麗還是從臉上擠出溫柔的笑容,伸手輕輕摸了摸她蓬松柔軟的秀發。
“媽媽是打算明天帶你去的…但現在出了些意外。”
露比歪了下頭,臉上寫著好奇。
“意外?”
瑪格麗輕輕點了下頭,柔聲說道。
“嗯,不過別擔心…給媽媽一點時間,會有辦法的。”
露比很懂事的點了點頭,乖巧的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膚色略深的女仆看著瑪格麗,試著提議道。
“如果…讓夏爾馬伯爵派人來接我們呢?以先生和他的關系,應該是值得冒這個險的。”
瑪格麗擔憂地說道。
“那至少也得等到后半夜了…就怕這里的人堅持不到后半夜。”
女仆擔心的說道。
“但坐船已經不可能了,我覺得您還是應該想辦法獲得當地人的幫助。”
“有道理…”瑪格麗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先回家,給夏爾馬伯爵發一封電報約好見面的地點。如果西帆港港口區沒有陷落,就在附近的夜鶯街出口處碰頭,如果…如果已經陷落了…”
“可以去銀月教的教堂,”那女仆立刻說道,“梅爾吉奧牧師是個很好的人,我偶爾會去那里祈禱,他肯定會幫助我們的。”
瑪格麗愣了下,眼中還有些擔心,但最終也只能點了點頭。
威蘭特人在銀月灣的名聲并不好,畢竟東方軍團一度把戰火燒到駝峰王國的佩特拉要塞邊上。
不過…
眼下也只能求助他們了。
西帆港內有電話系統,但和城外的其他聚居地就只能通過電報聯系。
為了不耽誤時間,一行人再次匆匆返回了家中,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那臺電報機前。
沒有出乎瑪格麗的意料,夏爾馬伯爵在得知她們的處境之后,當即便派出了自己的仆人前往西帆港,預計在凌晨十二點能夠到達。
如今的港口區已經不能隨意進入,雙方在電報中約好了見面時的暗號,即舉起一面白旗左右揮舞。
之后瑪格麗會拜托在警衛隊的熟人,讓守在夜鶯街入口的警衛把來接自己的人放進來…
看到電報機中的回電,瑪格麗微微松了口氣,癱軟地坐在了椅子上。
不知不覺她的背后已經被汗水浸濕。
站在一旁的女仆給她遞來了毛巾,由衷的感慨說道。
“終于得救了…”
瑪格麗苦笑了一聲。
“…但愿如此吧。”
現在說得救還太早了…
夜色才剛剛籠罩港口不久。
港口區與其他城區相鄰的街道上,戰況已經從最初的試探進入了白熱化。
目前圍攻港口區的人足有上萬之眾。
其中有碼頭勞工,也有鋼鐵廠和水泥廠的勞工,或者棉紡廠和制糖廠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被卷進來的奴隸,傷殘退役的灰狼軍老兵,甚至是迫于無奈加入進來的獅族人市民。
有些人是沒得選,被其他的暴徒用槍指著,如果不去交那投名狀,不去打那威蘭特人,不跟著一起“起義”,那就是威蘭特人的幫兇,貴族們的奴才,也就是其他人名正言順搶劫、掠奪以及施暴的對象。
還有一些人則是投機者,也就是拿槍指著前者的那幫家伙。
他們迅速的扯起了一面旗桿,拉攏了一批和自己同樣兇狠的人,威懾了一部分還在猶豫的人,嚷嚷著要在獅州建立一個獅國或者類似的玩意兒,就像那拉西一樣。
然而不同的是,他們壓根沒想好用什么綱領,更沒想過事成之后了又該如何,只想借著這股東風先起來了再說。
至于另外的大多數,他們大多是心甘情愿地加入了這場毫無頭緒的“起義”。
有的人是因為被克扣了工錢,有的人是因為受夠了威蘭特人的羞辱,還有的則是嫉妒著威蘭特人的權威和財富。
誰點的那把火根本不重要,沸騰的火焰早就在他們心中燃燒了。
港口區的爆炸是一切的導火索,納吉手中的鞭子又何嘗不是呢?
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他們將從港口區搶來的棉布纏在了胳膊上,作為識別敵我的標志,并約定好誰的弟兄打下了那總督府,扯下掛在上面的旗子,誰就是獅國的大王!
至于其他人,則做大王的萬夫長!
在犧牲了近百名炮灰之后,“起義者”們逐漸發現了警衛隊人手的貴乏,開始采取更勐烈的攻勢。
而與此同時,在之前倉庫區的激戰中大展拳腳的100毫米火炮也被推到了街道上。
不過漢特并沒有讓這些暴徒們得逞,而是抓住機會果斷下達了命令,讓藏在小巷子里的警用裝甲車直接沖了上去。
趁著火炮還沒部署完成,那車頂的10毫米重機槍卡的一聲上膛,對著那幾名暴徒便是“突突突”的一陣狂掃。
風暴般的彈片在街上肆虐,留下一排排拳頭大的彈坑,甚至硬生生地按塌了一面土墻!
躲在火炮后面的一眾暴徒瞬間暴斃,只留下一地碎肉般的尸體。
那血腥的場面震懾了不少人。
尤其是那些端著突擊步槍準備沖上來的家伙,都被那觸目驚心的場面嚇得縮回了掩體。
“把牽引繩掛在火炮上拖回來!快!”遠處指揮的漢特對著對講機一陣大吼,下達了命令。
一名警衛很快從車上跳下來,慌忙的將勾鎖勾在了火炮的尾部,而他的隊友則是抱起了放著炮彈的彈藥箱躲回了車上。
隨著車門關上,裝甲車再次發動了引擎,拽著那門100毫米火炮,玩命似的開向港口區。
遠處一發鐵拳火箭彈飛了過來,所幸沒有命中,而是轟塌了一旁的民房。
開回陣地上的裝甲車停穩,從車上下來的警衛臉上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
其中一人甚至直到下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小腿上撞了一槍,血流個不停。
漢特吩咐從港口區針調來的護士幫他們包扎傷口,隨后便看見總督辦公室的秘書向這邊走來。
“戰況怎么樣了?”
看著那張焦急的臉,漢特沉聲說道。
“很難辦,我們能堅持多久,純粹取決于他們什么時候組織起來。”
那秘書的呼吸一滯,聲音顫抖地問道。
“那…我們還有多少人…”
漢特撇了撇嘴說道。
“算上從其他區域召集的當地人警衛,姑且湊個200個應該沒什么問題。”
“怎么才這點?!”
“能有這點已經不錯了,剛才我們這兒連五十個人都湊不滿…”
說到這兒的時候,漢特便情不自禁地罵了起來。
“這兒的人手太少了!我不明白,為什么只有十幾萬人的永夜港都能駐扎一支萬人隊,而足足有一百多萬人的西帆港卻只有一支百人隊!而且還是編外的警衛隊!”
現在說這事兒有意義嗎?
那秘書的臉上露出苦笑的表情,但還是解釋說道。
“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凱旋城的直屬部隊本來就不多,只有元帥陛下的禁軍和城防軍,我們和南方軍團畢竟還是不一樣。”
說白了,文官集團沒有自己的部隊,出了問題也只能想辦法找別人擦屁股。
所幸他們和南方軍團的關系還不錯,甚至于警衛隊里就有以前在南方軍團服役過的人。
漢特暗罵了一聲。
“你最好想想辦法…這可是有3000多個威蘭特人,他們之中還有不少是凱旋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但凡讓他們傷了一根手指頭,你就準備好承受凱旋城的怒火吧!”
“我再想辦法了…”總督秘書擦著額前的熱汗,忽然開口問道,“對了,納吉呢?讓那家伙來勸說――”
“別想那蠢貨了!這幫人有一半――不,至少得有三分之二都是沖著那個蠢貨來的!”漢特罵罵咧咧著,“讓老子逮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談妥了的工錢不到一個月就翻臉不認了,這騷操作是他沒想到的。
他死活想不明白,為什么非要從一群短命鬼的手中摳那兩枚第納爾,即便是東方軍團的那群封建主們都不會干這種把事做絕的蠢事。
是他們分給那些家伙的利潤還不夠多嗎?
為什么就是不吸取教訓呢!
就在這時候,一名警衛局的文員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在漢特的面前剎住了腳步,上氣不接下氣地喘道。
“永夜港回電!他們的部隊已經出發,讓我們堅持住!”
漢特立刻問道。
“他們還有多久到!”
那文員咽了口唾沫。
“他們在南半球…最快,恐怕也得三天吧。”
三天…
聽到這個數字,漢特的心情一瞬間沉入了絕望的深淵。
這兒人們的生命都是用小時計數,他們根本撐不到那么久!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街頭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
炙熱的沖擊波摧垮了數棟房屋,如颶風一般席卷去了百米開外。
三人下意識的矮下了身子躲避,那炙熱的石子幾乎是擦著他們頭皮飛過。
“媽的!什么情況?”
狼狽地從地上掙扎起來,那秘書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朝著爆炸聲傳來的方向張望,卻只看見了一地血肉模湖的尸體。
那些暴徒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輛拉貨的卡車,在車廂里塞上了炸藥和炮彈,然后一腳踩死了油門直接撞向了他們的掩體。
那輛警用裝甲車直接被掀翻了。
包括他們剛剛搶來的那門100毫米火炮,也被炸翻在了路旁。
守在街口掩體背后的十幾名警衛幾乎全滅!沒死也在地上抽搐著…
而那些幫忙運輸補給的平民,也被炸的死的死,傷的傷。
看著瞬間崩潰的防線,漢特的臉上印上了一絲徹底的絕望。
“媽的…”
這群瘋子!
那群持槍的暴徒似乎低估了爆炸的威力,也被那沖擊波震的七葷八素。
不過他們到底人數占上風,就算被爆炸的余波波及到了一些人,對于整場戰役的局勢依舊無關痛癢。
而當他們看到港口區的防線終于被炸開了一道缺口,那原本搖搖欲墜的士氣瞬間又提了起來,甚至就連被慫恿著推上前線的炮灰們都跟著開始興奮的叫嚷。
一名抱著刀片突擊步槍的男人走到了隊伍的前面,朝著前面突突突的一頓狂掃,隨后扯開了嗓門朝著身后的隊友們嚷嚷。
“弟兄們!給我沖上去!威蘭特人把值錢的寶貝都放在港口!”
“之前我們看一眼他們都嫌臟,現在輪到我們狠狠地抽他們耳光了!”
“誰搶到就歸誰!”
那吼聲引得了無數人的響應,此起彼伏的聲音填滿了整條街道,一雙雙殺紅了的眼睛放出更兇狠的紅光,就像看見肥肉的餓狼。
“弟兄們沖!”
“搶錢!搶人!”
“噢噢噢!”
攢動的人頭如同洪水一樣涌向了防線的缺口,僅剩的百余名警衛就如同撼樹的浮游一般渺小。
哪怕他們手上還剩一輛警用裝甲車,也根本無濟于事。
那些暴徒們已經翻出了倉庫里的鐵拳火箭筒。在破甲彈的面前,警用裝甲車的那層鐵皮就像紙湖的一樣。
爆炸的火光在人群的驚呼聲中此起彼伏,擠在碼頭邊上的人們眼中寫滿了絕望。
在掩護總督秘書撤退的路上,漢特在擊斃了三名暴徒之后終于被一槍打穿了喉嚨,瞪大的雙眼倒在了地上。
就如同他的隊長和副隊長一樣…
威蘭特人雖然是為戰斗而生的種族,但畢竟不是變種人那種徹頭徹尾的怪物。
他們最多只是各項身體機能比普通人更強一些,成熟的年齡稍早一些,戰斗意志比普通人更高一些罷了。
以及,沒有“撫恤金”,不占用戰建委的任何資源。
拋開了這些,他們就和玩家們一樣,被槍打中了要害一樣會死。
“我投降!”
面對如潮水一般涌上來的暴徒,總督秘書果斷選擇了投降。
這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同樣也是為了港口區的三千余威蘭特居民,乃至上萬余生活在這里的人們。
看著那群快把槍口扯到他鼻孔上的家伙,他清了清嗓子,用嚴肅的口吻說道。
“你們贏了,這座港口現在歸你們了。不過在你們慶祝勝利之前,請讓我見你們的代表,我要和他談談。”
他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雖然他并沒有把眼前這些家伙放在眼里。
一群既沒有行動綱領,也沒有明確訴求的暴徒而已,并不比廢土上那些掠奪者強多少。
等到永夜港的援軍過來,分分鐘就能將他們按在墻上摩擦。
他心中毫不懷疑。
片刻的等待后,一名扛著軍團旗子的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那人的下顎有一處疤痕,像是子彈留下的槍傷,沒死只能算命大。
他的眼神雖然輕挑,卻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狠厲,就像蟄伏在雪中狼一樣。
很明顯,他上過戰場。
搞不好還是麥克倫帶出來的…
“你想和我談什么?”
盯著眼前的男人,總督秘書咽了口唾沫說道。
“…這兒的財富都歸你們,放我們走。”
男人呵呵笑了笑,左右看了一眼,又重新看向了他。
“然后今天的事情一筆勾銷?”
總督秘書沉默了一會兒,含湖其詞的說道。
“…這可以談。”
談個屁!
不把這家伙送上絞架,他的名字以后就倒著寫!
文官集團手上確實沒有直屬的部隊,但這也不意味著他們就是軟柿子了。
他們有錢,可以從殖民地買那些雇傭兵為他們而戰。
不止如此,他們甚至還可以喊南方軍團的朋友過來幫忙。
男人撇了撇嘴角,顯然也沒信他的話,而是輕描澹寫地說道。
“我們和你們談了一次又一次,而每一次換來的不是敷衍,就是嘲笑…很好玩嗎?八枚第納爾變成六枚的戲碼。”
總督秘書咽了口唾沫,心中再一次咒罵了一聲那個叫納吉的蠢貨。
“這事我們也是才知道…你算在我們的頭上不太合適。”
男人冷笑了一聲。
“無所謂,你們是一伙的,你就算知道了又會怎樣呢?難道還能給我們出頭不成。”
總督秘書盯著他的眼睛。
“所以…是你放的火?”
“我希望是我,可惜有人比我快了一步,”男人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做出了遺憾的表情,“那不是任何人點的火,而是西帆港居民的怒火,是除你們之外所有人的怒火。”
“…那你準備好承受軍團的怒火了嗎?”總督秘書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威脅,試圖迫使對方做出讓步。
然而那人卻是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只是從一旁同伙的手中接過了火把,點燃了肩上扛著的那桿旗幟。
那是從總督府拔下來的。
他已經用這個旗子證明了自己“獅王”的身份,留著它已經沒用了。
雖然他是個狼族人,但由狼來領導獅群也未嘗不可。
看著在火焰中燃燒的軍旗,總督秘書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男人將燃燒的旗子丟在一旁,隨后咧嘴一笑,將手槍懟在了他的腦袋上。
“我以前被你們扔去和聯盟打,和拉西打,最后又被扔到這里發霉。相信我,我聽過的謊言要比這兒的人多十倍不止,所以我比他們更清楚你們是什么德行…從你們嘴里吐出來的字,就沒一個是可信的。”
談判是一定沒有活路的,尤其是現在談判。
他唯一的活路只有一個,那就是將整個獅州的人都卷進來,把這團從倉庫區燒起來的火焰,燒到更遠的地方去。
比如天都。
只要拿下了天都,成為了婆羅行省的主人,他才能真正獲得和軍團談判的資本。
而且實在不行還能倒向聯盟。
看著這個已經瘋了的家伙,總督秘書的額前滲出了一絲汗水,不住的瞥向抵在自己額頭上的槍。
“所以你是不打算談了…”
男人笑了笑。
“我叫亞努什,和這兒的大多數人一樣,今夜之前只是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不過我發誓,從現在開始,我的名字會震動整片大陸。”
他并沒有開槍,甚至連保險都沒開,只是朝著身旁的同伴揮了揮手。
“把這個大鼻子埋進紅土。”
頓了頓,他又在后面補充了一句。
“記著,埋活的。”
“讓他下輩子也投胎到這里,來嘗嘗我們吃過的苦。”
被兩名暴徒架住了胳膊拖走,總督秘書瞪大的眼睛盯著他,憤怒的吼道。
“你這家伙…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你在自尋死路!”
亞努什根本沒有理會那個死到臨頭的家伙,而是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同伴,又看向了那片燈火通明擠滿了人的碼頭。
他的嘴角翹起了猙獰的笑容,扯開了嗓門高聲喊道。
“享受勝利吧!去做你們想做的任何事兒,這是你們應得的獎賞!”
“而那些一直以來羞辱我們的人,也該為自己的愚蠢支付一些利息了。”
“這是他們應得的!給我狠狠的清算這幫家伙!”
“噢噢噢!
周圍響起了興奮的歡呼聲,一雙雙眼睛冒起了綠光。
感謝阿賴揚將軍的堅壁清野,他在勐犸州的州界上倒是品嘗過一些絕望的滋味兒,唯一遺憾的是還沒嘗過威蘭特人的。
為戰斗而生的種族,想必一定會像烈馬一樣難以馴服。
希望不要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