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楚光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雖然記不起來夢的具體內容,但隱約殘留的既視感卻告訴他,八成又是什么光怪陸離的噩夢。
說真的。
楚光有時候覺得,自己平時之所以茍了點,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原因,和那些夢有關。
夢真實到一定程度,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這次又是什么死法?”
嘴里嘀咕了一句,楚光從床上坐了起來。
八成是連日的操勞和鍛煉有了成效。
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又升級了。
id:楚光 基因序列:管理者(第二階段)
等級:lv.16→lv.17
——基本屬性——
力量:17
敏捷:11→12
體質:16
感知:12→13
智力:15
醫學實驗室。
躺在掃描床上的楚光,看著呈現在面前的屬性面板,臉上浮起了一抹驚喜的表情。
好家伙。
這次居然加了兩個點!
記得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1點感知1點敏捷,強化了對危機的直覺和反應能力。
至于天賦,仍然沒變,還是“野性本能”和“心靈威懾”這倆。
前者的全屬性提升效果,配合動力裝甲和氮氣動力錘,能在短時間內打出成噸傷害。
后者在審訊的時候非常好用。
除此之外,在楚光的印象中,好像也就新玩家剛進游戲時的過場動畫,能有機會用一下。
看著17的進度條,楚光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絲期待。
距離第二次覺醒只差三個等級。
也不知道基因序列的第三階段,會解鎖什么樣的天賦。
“你的dna很不穩定。”
站在終端機旁邊的赫婭,給正在興奮頭上的楚光潑了一盆水。
食指和拇指捏著下巴,那白皙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如果不是那絮絮叨叨的樣子,讓她看起來有些神經質,鶴發童顏的她應該會是個美人。
可惜了。
再加個無口的屬性,這張sssr卡就完美了。
“按理來說不會這樣。”
“基因的表達應該是一個穩定的過程,就算是人工干預,也很難在如此短的時間,連續多次對表征形狀做出調整。”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這些‘調整’竟然發生在截然不同的方向上!”
打斷了她的碎碎念,楚光直入正題道。
“直說吧,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赫婭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很難定義好壞——”
懂了。
是好事兒。
楚光點了點頭。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
見楚光對自己的判斷并不感興趣,赫婭的臉上浮起了無奈的表情,聳了聳肩膀。
“你開心就好。”
前哨基地西門口。
這里是警衛隊的靶場,以及關押待審犯人的牢房,同時也是管理者大人圈養死亡之爪的地方。
聽到棚子外面的腳步聲,蜷縮在干草堆中的死亡之爪,微微卷起了褶皺的眼皮。
人類的氣息?
也有熟悉的味道。
琥珀色的瞳孔輕輕移動,在門口眾人的身上掃視了一圈,最終停在了一道奇怪的身影上。
那是一只蜥蜴。
這家伙的身上裹著奇怪的布料,穿的像個人一樣。除此之外,背上還扛著一口散發著熱源的大鍋。
里面是煮著什么東西嗎?
它從來沒見過這么奇怪的家伙。
不過…
太弱了。
站起來才兩米多點,還沒自己的尾巴長,這種小不點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拳頭大的鼻孔噴出“嗤”的一聲鼻息,那略帶嘲諷味兒的招呼聲,吹走了幾片干草。
粗長的尾巴換了個方向圍成一個圈,那死亡之爪興趣缺缺地合上眼,繼續打盹去了。
站在門口的眾玩家面面相覷。
這反應…
和他們計劃中的不太一樣啊。
他們原本還以為,垃圾君和這家伙能有共同語言來著。
夜十:“剛才那個表情…”
方長:“我好像看懂了。”
狂風:“心疼垃圾兄。”
“淦!你心疼個毛線球啊!”撿垃圾99級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就說沒用吧?你們還不信!”
這玩意兒又不是熊!
是死亡之爪啊兄弟!
不去統計母巢那種論外的話,這玩意兒在廢土上好歹也算是食物鏈頂端的異種之一了。
理性分析,至少80級!
而自己,才剛剛到8…
跟著一起湊熱鬧的蚊子,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眼中寫滿了困惑。
“不對勁啊,這畜生看到管理者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老白表示認同地點了點頭。
“沒錯,我見過一次…這畜生老實多了。”
何止是老實。
那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樣子,簡直都快嚇尿了好嗎?
當然,也沒準是動力裝甲的緣故。
看著那種無處下嘴、吃了硌牙的鐵疙瘩,但凡智商正常一點兒的畜生都得慌。
更不要說是在重傷的情況下。
蚊子看向了垃圾君,表情狐疑地繼續說道。
“會不會是你太弱了?”
聽到這句話,撿垃圾99級鼻子都氣歪了,嘴里罵罵咧咧道。
“你特么才弱!你個小老六,等級還沒我高!”
wc真有蚊子:“滾蛋!老子已經lv7了好嗎?”
撿垃圾99級:“呵呵,鶸!”
wc真有蚊子:“¥#!”
倆人吵了起來。
牛馬群的眾人對此早已司空見慣,所以完全沒有當一回事兒。
摸著下巴思忖了片刻,方長試著分析道。
“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異種玩家的生殖功能存在缺陷,導致第二性征不明顯。另一種可能性就是夜十說的,你現在等級太低,在這頭死爪看來太弱,就和它種群中的幼崽一樣。”
狂風:“…看來用垃圾君勾引死亡爪的方法沒用了嗎?”
夜十忽然靈機一動,腦洞大開地說道。
“會不會是因為沒有?”
“要不我們給它安個假的試試?”
空氣微妙的安靜。
眾人都愣在了那里。
老白:“臥槽?”
狂風:“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方長:“嘶,你這個小天才。”
撿垃圾99級:“滾啊!!!”
就在牛馬群的小玩家們,拿著垃圾君做實驗的時候,站在療養院三樓的楚光也在遠遠地看著。
從基因的角度來看,垃圾君的dna確實與死亡之爪有著不少相似之處,甚至可以說除了大腦構造近似于人之外,身體的其他部分就是以死亡之爪為藍本設計的。
或者至少出自同一個源頭。
然而遺憾的是…
那只母死爪,似乎對垃圾君不感興趣,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可惜了。”
“看來垃圾君的魅力還不足以征服那頭死亡爪。”
是因為太小了嗎?
楚光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說起來。他的避難所里似乎還有只老鼠?
相較于廢土上其他變異老鼠而言,那只大老鼠的體型明顯要比它們大的多。
如果能馴服幾只甚至幾窩老鼠的話…
楚光的眼睛瞬間亮了。
“臥槽!”
“搞不好這個面板數據看起來很弱的序列,其實很牛逼?!”
想到這兒,楚光頓時坐不住了,立刻打開了vm,編輯了一條任務,給強人所難兄弟發了過去。
任務:萬鼠之王 說明:也許我們可以試著團結一下與我們不同的生物。
這任務的名字一聽就不簡單,哄一哄小萌新應該沒毛病。
至于獎勵。
除了銀幣和貢獻點之外,給個特殊成就應該不過分。
至于成就的名字叫什么,楚光暫時還沒想好。
反正也不著急。
這個任務能不能完成還是個未知數呢。
等那個小玩家完成了再說也不遲。
坐落在森林邊緣的遠溪鎮,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寧靜。
站在木頭堆成的路障旁邊,胸前掛著“刀片”突擊步槍的掠奪者,打了個哈欠。
后半夜到早晨的這班崗是最難熬的。
不只是困,還有餓。
真的會有人在這個時候襲擊嗎?
這個點兒除了他們這些站崗的人困的不行,其他人可都精力旺盛的一批。
“這雪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化?”手中拎著一條狗鏈的掠奪者,百無聊奈地說道。
“不知道,在北邊的話得等到二月初去了。”
“南邊也許會少一點,興許下周?或者下下周?”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哈哈哈,巧了,我也是!”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是個人都懂得笑容。
甚至不只是人。
就連趴在倆人旁邊的鬣狗,都呲著牙發出了興奮的喘息。
大概昨天的時候,他們聽說黑蛇的人已經從天水市南郊出發,揮師南下進軍清泉市北郊。
那家伙可是個狠人。
從北到南一路征戰,可以說是連戰連捷,焚毀的幸存者聚居地用一只手都數不過來,擄掠的財寶更是堆成了小山。
否則首領大人也不會賞賜他一輛坦克。
他們現在只擔心一件事兒。
那就是清泉市北郊的幸存者太不經打。
別等他們到了北郊之后,連口肉湯都喝不著了。
那才是真的難受!
就在倆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的時候,東側的森林邊緣,忽然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人影。
兩名掠奪者立刻警覺,慌忙將手中的槍上膛打開保險,指向了遠處走來的那一行人。
“站住!停在那里別動!”
“你們是什么人?”
那一行人停住了腳步。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那人,扯開嗓門喊了一句。
“我們是黑蛇的人…我是他麾下的百夫長鋼牙。”
黑蛇的人?
百夫長?
聽到這句話,倆掠奪者頓時愣住了。
黑蛇不是在南邊嗎?
他的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
已經打完了?
意識到情況可能不對,倆人也不敢耽擱,立刻分出一人向營地里跑去。
沒過一會兒,那個回去報信兒的掠奪者,又小跑了回來。
“你們誰是鋼牙。”
“獅牙大人說,他要見你!”
先前那個喊話的男人站出來說道。
“我就是,帶我過去吧。”
那掠奪者連忙點頭。
“請隨我來!”
穿過戒備森嚴的營地,鋼牙跟隨著那名掠奪者哨兵的腳步,來到了獅牙的營帳內。
屋子里放著一只火盆,地上鋪著一張熊皮。
坐在木椅子上的獅牙,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從門口走進來的那人。
“…你是鋼牙?”
牙氏族很大。
叫鋼牙的人至少有十個。
他從來沒見過這位族人,只覺得他這身破爛的裝束,實在是像極了拾荒者,完全不像嚼骨部落嫡系氏族該有的樣子。
“我正是,大人。”
鋼牙單膝跪在地上,額頭微微俯下。
獅牙俯視著他,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沉聲說道。
“你既然在黑蛇的麾下,為何不隨他一起征戰清泉市的北郊,而是跑到了我這里來。”
鋼牙的臉上浮起了一絲苦澀的表情。
“黑蛇大人在省際公路口遭遇了北郊幸存者的伏擊,我們拼死抵抗,但奈何我們的敵人數量龐大…槍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至少上百枚炮彈落在了我們的陣地上。”
“我們不得不向西轉移,且戰且退,遁入樹林之中。經過一番交戰,我們雙方都扔下了上百具尸體…”
“黑蛇大人下落不明,他周圍的四只百人隊幾乎全滅,其余五只分散在周圍的百人隊也聯絡不上,我們只能冒死穿過樹林,來您這里匯合。”
營帳內的眾人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與詫異。
除了一個人。
“上百枚炮彈?!你確定?!”
伯尼眼睛死死地盯著單膝跪地的鋼牙,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還有,伏擊你們的到底是多少人?”
能在短時間內傾斜上百枚炮彈,至少也得十門炮吧。
打死他也不相信,北郊一個破幸存者聚居地,能造的出來十門炮!
而且那種土炮彈對軍團的十號坦克有什么用?如果是高爆彈的話,連一層皮都刮不掉!
“千真萬確,大人,如果我有半句虛言,您可以把我的頭砍下來。”
鋼牙低著頭,低聲諾諾說道。
“至于人數…我不清楚,但聽從前線跑出來的弟兄說,至少也有四只千人隊!”
獅牙和伯尼的臉色齊齊一變。
四只千人隊!
怎么會有那么多人?
獅牙怒道。
“你在開玩笑嗎?整個北郊加起來有四千人?”
哪怕把老人女人小孩全算上,也湊不出來這么多人吧?!
整個北郊沒有什么富庶的幸存者聚居地,都是些百人規模的小村子。
稍大一點的幸存者聚居地,得再往南邊走,深入危機四伏的城區,直到進入三環邊緣。
這些情報,早在他們來這里之前就已經掌握了!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恐怕是巨石城的人出手了。”
伯尼表情沉重,繼續說道。
“沒想到他們的戰斗力居然這么強,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
獅牙咽了口唾沫,臉上罕見浮起了不知所措的表情,看向了自己的參謀。
“我們該怎么辦?”
伯尼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怎么辦?我不知道。”
“如果黑蛇與我們會合,兩只千人隊兵合一處,說不定還有一線勝算。但現在,我們得獨自承擔所有風險。”
獅牙陷入沉默,十指緊緊扣住了椅子扶手。
一只千人隊!
有裝甲皮卡,有坦克…甚至還有重炮以及來自“火炬”的支持。
無論是裝備還是戰斗經驗,黑蛇麾下的部眾都堪稱是精銳。
然而就這樣一只精銳部隊,居然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便被全部殲滅。
毫無疑問。
攻克清泉市的北郊,已經超出了他能力的范圍。
站在一旁的伯尼,瞥了一眼陷入沉默的獅牙,壓低了聲音說道。
“雪化之后,搞不好他們會主動出擊,我的建議是…戰略轉移到西洲市。”
“你的意思是撤退?”獅牙憤怒道,“我們在這里準備了一整個冬天!一場仗沒打就走,你讓氏族里的其他人怎么看我們!他們會嘲笑我們,認為我們是懦夫!”
信奉殺戮與戰爭的掠奪者以強者為尊。
嚼骨部落更是如此。
弱者不配享用戰利品,這不僅僅關乎他在氏族中的名聲,更關乎他在部下們眼中的威望。
猜到了獅牙會這么說,伯尼心中嘆息之余,繼續說道。
“我們并不是一場仗也沒打,而且這也不能算撤退,我更愿意稱之為戰略轉移…為了未來的勝利保存實力,養精蓄銳。”
“您也聽到了,他們有四只千人隊,十門以上火炮,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啃下這塊硬骨頭。”
“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手和裝備,否則只會重蹈黑蛇的覆轍。”
“如果有誰認為我們是懦夫,那就讓他們來好了,我們可以和他們交換。”
獅牙沉默了。
該如何選擇,他的心中其實早有答案。
只是不愿接受罷了。
“撤…”
在說出這個字的時候,獅牙感覺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空了一樣。
他在這里浪費了兩個月甚至三個月的時間,甚至還折損了一只百人隊。
結果換來的卻是如此屈辱的結局。
他發誓。
等他的鐵蹄再次踏入這里,定要將這里的人殺到絕戶!
站在一旁的伯尼,心中松了口氣。
雖然先前那番話有危言聳聽的成分,但顯而易見,如果連黑蛇都吃了敗仗,他想不出來自己有任何獲勝的理由。
微微頷首,他輕聲說道。
“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