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事體大,不可妄下定論,一定要拿到確鑿的證據。不過阿刁小妹妹取到的這塊腰牌,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一個孩童能從訓練有素的軍人掌底逃出,甚至反殺取證,實在令人刮目相看。”,蜀王摸了摸小阿刁的頭發,對她很是嘉許,“少族長方才說她是吐蕃人?打扮成這個樣子,完全看不出來啊。”
思思捅了捅朱邪翼圣的背心,似乎是責怪他失言,隨后又向蜀王道,“這件事情還請蜀王保密。阿刁的家族似乎在吐蕃得罪了相當強的仇家,孤苦伶仃只身帶著弟弟逃到了這里。吐蕃內亂,孩童無辜,這間咸宜觀雖然不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但力所能及,可以幫的,還是要幫上一把。”
“思思姑娘菩薩心腸。放心,此事本王斷不會外泄。”
對于蜀王來說,這個小姑娘的身份根本不重要,但總是多一層言語上的保證,大家才更安心些。
“蜀王,真兇既然已經露出冰山一角,接下來的事我們咸宜觀恐怕就幫不上什么忙了。我們這里都是一些不諳政事的弱女子,不想卷入太深。現在這咸宜觀已經是風聲鶴唳,若是我們真地陷入其中,怕是真地要終日不寧了。這塊令牌蜀王可以帶走,其余諸事,我們不再會問,不再會想。”
諸女之中,以魚玄機最為持重,她首先想到了以令牌為籍口,就此收手。
涉及國本之爭,可不是尋常百姓可以參與的。
莫說一旦站錯了隊就是死無葬身之所,可就算站對了人,知道了太多秘密,睡覺也不踏實。
蜀王詭譎一笑,“我倒是無所謂啊。可是既然有人想要算計我和四弟,那在父皇春秋大限之前,恐怕是永無修止。而沙陀少主又能護你們到幾時?他身在大唐的軍隊編制,難道不會有臨時派遣?他難道沒有族人需要守護?算計我畢竟很難,需要安排周祥,不露馬腳,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他們見了我也不會動手。但算計你們,只要表面上死無對證,誰有閑心歸根究底?究竟誰才處于危險之中,我想你們應該能想得明白。”
蜀王的話雖然在理,但是這種強行綁人上船的事情,閃閃才不會上當。更何況她的目標是回到穿越前的世界,根本沒有心思在這里多耗,她關心的事情,只有一個,“如果京城里待不下去,那我們也只有找一處世外桃源隱居起來。我聽說廣州交易繁榮,是個好地方,躲到那里,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哎?蜀王,說好的關牒可不能賴哦?”
魚玄機不知道妹妹為何忽然提起廣州,但是出于職業習慣,她自然而然地就聯想到了當地的娛樂產業,“啊,廣州!聽說那里海商云集。天竺,大食,甚至大秦的船只都會在那里落腳。當地的樂坊聚攏了許多胡女,非常有特色。東莞的寶安里,儼然已經成為長安,蘇州之外最大的銷金窟了。”
蜀王面色頗有些不愉快,但是說好的約定,又不能不認,“你們怎么會對嶺南大灣一帶感興趣?那里雖說是我大唐第一海港所在地,但港、城之外一片荒涼。城中也是胡人泰半,并不適合唐人生活。只有坐罪的官員才會貶黜或者發配到那里。”
“不勞費心,我以前在廣州…”,閃閃本來想回懟一句,脫口而出,隨后忽然想起來魚玄機就在身邊,自己可不能瞎扯,于是強行掰了回來,“我以前有一個朋友去過廣州,經常講起那邊的故事,對哪里熟得很?”
魚玄機還是聽得一頭霧水,妹妹的朋友?哪個朋友?自己關于廣州的事都是從朋友那里聽來的…哦,姐姐的朋友也是朋友…“妹妹,你說的可是云娘?”
“對,對,她人很好,經常跟我講一些嶺南見聞,對…就是她。”
閃閃就著姐姐的話,這么一搭一檔,把蜀王噎得無話可說,他只有一翻衣袍,從腰間摘下一塊玉牌,“這是我蜀王府的令牌,依言先給你們。果斷時間我幫你們辦理好通關文牒,還會遣人送到觀中。這是約定,本王自然不會食言。”
“等等!”,閃閃的目光似乎是被什么東西吸引,竟然一時失語,驚叫出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閃閃身上,無不充滿疑惑。
閃閃伸手就向蜀王腰袢抓去。
大唐女子雖豪放,但是豪到這種程度的,蜀王也未見過。
他急忙扭身向后躲去,魚玄機,朱邪翼圣也一起攔了上來,大呼不可。
“我,我想看看那串掛件。”,閃閃的小臉漲的通紅。
那串掛件?這話正經還是不正經?
不管正不正經,蜀王也只能按照正經來接。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掀開袍子,露出掛在腰袢上的一滴玉墜。
“咦?”,思思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那是一滴水白玉的玉墜,形狀與閃閃之前拿出來與她“雙修”的那只一般無二。
蜀王看到思思與閃閃的表情,似乎悟到了什么,“你們見過類似的玉墜?”
思思和閃閃一齊點了點頭。
她們已經無法否認,但是又怕這東西關聯甚大,不想直接承認,只是將幾乎無法被男士拒絕的目光投向蜀王,等他進一步的解釋。
蜀王倒也灑脫,他解下遞向二女,“你們在哪里見過?可以仔細瞧瞧,與我這塊有什么不同?”
閃閃心中一凜,蜀王問她們在哪里見過,并沒有問她們有沒有,顯然是因為這種玉墜十分珍貴,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思思和閃閃手中也會握有一塊。等一會兒她自己可不能說漏了嘴。
閃閃每日把玩陳陶的玉墜,自然對每一處細節都十分熟悉,于是她接過蜀王的玉墜,仔細辨認。
玉墜上并沒有刻字,但是其質感,紋路都與陳陶送給她的那一只十分相近,顯然互有關聯。
閃閃美目流轉,心頭立即有了說辭,“哦,師傅文仙子曾經得到過一只一樣的。蜀王,關于這玉,有什么說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