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也是在情在理,圓載和尚一呆,望向拓跋懷光,咕嚕咕嚕的解釋著,不知道說的是什么語言。
拓跋懷光邊聽邊皺眉,咕嚕咕嚕解釋了一大堆。
一個和尚一個喇嘛咕嚕嚕,咕嚕嚕聊了半天,最后終于達成了一致。
“如此,我們今日便先行告辭。他日文仙子若是回觀,還望告知。貧僧再來拜訪。”
圓載和尚雖然是日本渡來僧,但是日本國選派遣唐人員標準極嚴。
華語十級?那只是起步條件!
遣唐使各個熟讀經典,精通詩賦,琴棋書畫,樣樣在行。
因此圓載不但說話毫無口音,而且抑揚頓挫全都踩在點兒上,音色也非常好聽。
旁邊那個紅衣喇嘛也禮貌性地用華語打了個招呼,卻是十足的神劇日本口音:
“打擾,告辭!”
思思和閃閃送走了客人,立即將阿刁拽回了屋里。
“他們說的話你能不能聽懂?”,閃閃急切地問道。
阿刁點了點頭,“他們說的是梵語,念佛的人大多都懂些。”
“那就好,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
“他們應該不是沖我來的,至少現在不是。那個日本和尚挺無辜的,他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是被拓跋懷光拉過來的。西明寺歸禮部管轄,是專門為異域朝覲的僧人提供借住宿的。昨天有禮部的人去了西明寺,找拓跋懷光借走了狗哨。結果那些天獒一夜未歸,拓跋懷光早上去禮部問詢也沒有得到答復,。他嘗試用秘法聯絡那些獒犬,也聯系不上。但是他發現犬群昨天曾經向咸宜觀這邊過來,所以特地登門來問。那個日本和尚問他可有證據,他說了一大堆腳印,糞便,還有觀門上的劃痕之類的。日本和尚認為沒有一樣可以作為確鑿的證據,有很多種可能造成相似劃痕,這樣指證一個住得都是道姑的觀宇有些不太合適。所以,拓跋懷光也只能妥協了。”
閃閃嘖了嘖舌,“禮部!又是裴文德搞的鬼!倒是可惜了那個吐蕃喇嘛,他的貢品全都完蛋了,這要如何交待啊。”
“昨天,我們應該沒有留下什么證據吧?”,思思秀眉微蹙,略有些不安。
阿刁想了想,“應該,沒…不,有一些。昨天我的衣服被獒犬扯落了幾片。”
閃閃螓首微搖安慰道,“那不打緊。你以后只穿漢人服飾,打死不要說出來歷,不會有人發現的。”
阿刁點了點頭,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抱起剛才被他們留在案上的李嗣源,仔細翻動著襁褓。
“不好!”,阿刁的神情變得異常緊張,“玉佩不見了!尼瑪袞大人留給嗣源的玉佩不見了!”
閃閃知道那必然是十分貴重的東西,心也跟著吊了起來,“啊呀,說不定是昨天斗惡犬的時候掉落的。我們回去看看!”
“不可!我們再回現場非常危險。禮部的人和西明寺的人一定都在找那些獒犬的下落。我們返回現場,一旦被別人看見,就無法擺脫嫌疑。我們一定要和獒犬之死做徹底的切割,這樣就算玉佩真地丟在那里,被壞人發現,他們也找不到嗣源。而一旦我們暴露昨日曾在現場,阿刁和李嗣源的身份也就會因那塊玉佩徹底暴露。”,思思這個時候保持了絕對的冷靜。
玉佩固然是至寶,但卻是萬萬取不得的。
阿刁對玉佩畢竟還有執念,“可是,可是一旦玉佩丟了,他日李嗣源大人若想復國,可就…”
“嗯~我們先不談復國的可能性。就先分析一下利弊吧。”,閃閃知道思思的話有理,就準備順著將這個道理講下去,“首先,終南人跡罕至,如果幾日內沒有人發現犬尸,我們返回故地還能拿到這塊玉佩。其次,就算這塊玉佩被禮部的人尋了去,必然也會發現其不凡,當寶貝一樣供起來。如果李嗣源大人長大以后真的有足夠的實力復國,唐王想來也愿意做這個順水人情。但是反過來說,我們此時回去取玉佩,一旦被發現,暴露了李嗣源的身份。以現在吐蕃的局勢來看,唐王一定會選擇安撫大多數的吐蕃勢力,而不會為了距離唐朝最遠,對大唐毫無威脅的阿里王去得罪西域,河西,河湟,雅州的吐蕃藩王。最終李嗣源大人一定會被交換出去,換唐域邊境平安。所以我認為思思師姐說得對,我們現在絕對不能回去。”
阿刁緊緊抱著懷中的嗣源,她的內心雖然已經被說服,但是在感情上還是很難接受丟失玉佩的事實。
“再說,你的卓瑪刀不一樣是信物么?”,閃閃最后這一句,在真正切中了要點。
阿刁的雙眸一閃,仿佛是終于看到了些許希望。
嘭,嘭,嘭,
嘭,嘭,嘭,
觀門那里又有響動。
思思示意阿刁抱著李嗣源去藏好,隨后便與閃閃一起去開門。
“哎?大白天的,為什么要把門閂上啊?該不會真是鬧強盜了吧?”
魚玄機和綠翹采食材歸來,被關在了門外,不免抱怨。
閃閃取笑道,“為什么要加個‘真’字,莫不是你們已經遇見了賊?”
“賊確實不曾遇見,但是山上不知為何,出現了許多巡查的差官。剛才我和綠翹閑聊,還開玩笑說是不是山里進了賊呢。”
思思聞言,勃然變色,將兩人迎進觀來,立刻緊閉大門。
閃閃則開始講起了方才和尚上門的故事。
魚玄機昨夜就知道了兩個小娃兒的身份,但卻沒想到圍繞他們背后的利益博弈竟然如此棘手。在國事之前,人的性命如草芥,收留了二人,還真是沾了燙手的山芋。
綠翹畢竟膽小,訥訥問道:“觀里一定要收留他們嗎?”
閃閃心道:當然要收留啦!他們手持卓瑪刀,能夠不受玉墜的影響,顯然和未來的時空有羈絆…我和思思姐能不能回去,說不定還要仰仗他們呢,怎么能不留?
但是她嘴上卻不能這么說,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們已經卷入了這場紛爭。阿刁那孩子實誠,要是我們任由她離開這里,她定藏不住阿里王子的秘密,也藏不住吐蕃貢犬因我們而死的事情。這畢竟是關系唐蕃情誼的大事,我們包庇王子,誤毀貢物,就算唐王不遷怒,吐蕃蠻子卻不一定放得過我們。眼下最安全的,就是幫他們隱瞞身份,養在觀中,慢慢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