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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七章 音樂廳有人在講相聲?

  “原來是師姐,我說怎么之前沒見過呢。”

  “確實。”

  “師姐就是師姐,水平可謂非常高。”

  “不過師姐為什么會在這里?”

  “回母校看看難道有問題么?”

  “這還要問?肯定是因為知道劉老師在這,所以來看看啊。”

  “對,一看他們的關系就挺不錯的。”

  劉詩昆看學生們議論紛紛,又笑著說道:“大家肯定都很疑惑,剛才這首曲子到底是什么?現在我可以告訴大家答案,這首曲子叫做《驚鴻》,是意大利著名導演朱塞佩的新電影里面的配樂。”

  “朱塞佩是誰?”

  “天堂放映院沒看過啊?就是朱塞佩導的。”

  “是他啊。”

  “曲子挺好聽,但是為什么要彈這個?”

  “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什么原因?”

  “不知道。”

  對于鋼琴系的學生來說,電影里面的配樂確實好聽,但是并不能引起他們的關注,因為他們每天所面對的都是那些名垂千古的古典大師。

  不是說流行曲目不好,只不過跟他們不是很對口。

  學生們的討論沒有結束,劉詩昆繼續說道:“而這首曲子的作者,正是站在你們眼前的這位師姐。你們程師姐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學生,雖然她最終沒有繼續走演奏路線,但是也依舊在為鋼琴做著貢獻,奮斗在鋼琴教學的第一線。”

  此一出,在場的學生們不禁驚呼,他們沒想到這首曲子的創作者竟然就是眼前這位十分漂亮的師姐。

  劉詩昆喜歡炫耀自己的學生,所以看到現場的學生們驚訝的樣子,他十分受用。

  他為什么要程硯秋他們在自己上課的時候過來?

  當然不只是為了方便中午一起吃飯這么簡單,更主要就是為了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炫耀一下程硯秋。其實他自己的成績比程硯秋更值得炫耀,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自己的那些成績炫耀起來已經沒有意思了。

  另外…劉詩昆抬頭又朝最后排看了看,他剛才就注意到了于東的位置。

  “還有一件事情。”劉詩昆笑瞇瞇地說道:“你們知道朱塞佩的新電影,是誰編劇的么?”

  臺下的學生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部新電影的編劇,就是你們程師姐的愛人,于東。”

  于東?

  “這個于東,是那個于東么?”

  “啊啊啊,我想起來了。”有學生拍了拍腦袋:“之前深空年會直播的時候,好像于東老師的妻子上臺演奏了一首曲子,說是哪部電影的配樂,我剛才沒想起來。”

  “師姐是于東的愛人?”

  “于東竟然是我們央音的女婿?”

  “這樣算,于東就是我的師姐夫。”

  “沒錯,也就約等于姐夫了。”

  “我去,于東竟然是我姐夫,我今天才知道啊。”

  畢飛雨聽著前面幾個學生在討論,差點笑了出來,不得不說,這些學生可真會攀關系啊。

  三兩語,就把于東變成他們的姐夫了。

  于東翻了白眼,忽然多了這么多舅子姨子,他表示有點慌。

  但是話說回來,央音是程硯秋的母校,自然跟他也就有著割不斷的聯系。

  程硯秋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師,暗暗嘆了口氣,她知道,老師又要開始跟人炫耀了。她老師什么秉性,她當然再清楚不過了。

  而劉詩昆呢,看到學生們議論紛紛的樣子,扯著嘴角笑了笑,他對眼前這個情況非常滿意。

  輕咳了一聲,劉詩昆又拋出來一顆大炸彈:“而于東,今天也來了。”

  于東也來了?在哪兒?

  學生們開始四處觀望。

  于東見此情景,連忙把頭給低了下去,旁邊莫他們幾個也跟著低下頭。

  隨后余樺反應過來,“不對啊,又不是說我們,我們低什么頭?”

  畢飛雨挑了挑眉毛,對啊,我們是來看戲的,低什么頭啊。

  幾個人又把頭抬了起來。

  最可惡的還是余樺,他拿手指了指低頭的于東。

  雖然余樺沒有說話,但是手勢已經非常明顯,大部分學生都把目光放在了于東身上。

  于東先是翻了個白眼,然后不得不抬頭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又抬手跟學生們打招呼。

  央音的學生或許沒有那么關注文學,但總有幾個人見過于東。

  “真是于東!”

  “不對,還有莫,莫長相很特別,我記得。”

  “莫旁邊那個,好像是…余樺,肯定是余華,之前我看過他們在巴黎的照片。”

  “另外幾位是誰?”

  “不太認識啊。”

“肯定也是什么名家。”谷皐  余樺跟莫沒想到還有人認出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們原本是想看戲的,沒想到自己也進了戲里面。

  劉詩昆在臺上招了招手,“于東,你也帶著你那幾位朋友上臺跟同學們打聲招呼吧,來一趟央音也不容易。”

  程硯秋有些為難地小聲說道:“老師,要不算了吧。”

  她是覺得這樣趕鴨子上架,把他們幾個人弄上來,有些不太好。

  劉詩昆還沒說話,于東已經站了起來。

  他先起來,然后又拉著余樺他們幾個一起。

  就這樣,金陵五人組加上一個王曉波,就排著隊上臺了。

  學生們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一個勁地鼓掌,有個學生把手掌都拍紅了。

  走到臺上,于東先跟劉詩昆打了聲招呼,其他幾個人也跟劉詩昆握了握手。

  “伱來跟大家介紹一下這幾位吧。”劉詩昆說。

  既然上來了,于東也就沒有扭捏,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同學們好,我是于東,央音的女婿,是你們的師姐夫,四舍五入,也就是你們的姐夫。”

  這話引起了哄堂大笑,靠后排的幾個學生也是尷尬地笑了笑,顯然于東是聽到了他們剛才的話,才有會這么說的。

  于東繼續說道,“我右邊的這位是莫。”

  “大家好,我是莫。跟于東的關系四舍五入等于是兄弟倆,他是你們姐夫,那我就是你們大哥。”莫笑了笑,又自覺接龍介紹起他右邊的余樺:“這位是余樺。”

  “大家好,我是余樺,跟于東四舍五入也是兄弟,莫是大哥,我應該是二哥。”

  “大家好,我是蘇桐…我是三哥。”

  “大家好,我是畢飛雨…我估計是四哥。”

  到最后,王曉波皺了皺眉毛:“我跟于東是朋友,不過我年紀比較大,所以咱們各論各的,你們叫我一聲叔就行了。”

  前面都是哥,到王曉波這里變成了叔,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平白降了輩份,自然不太樂意,齊齊白了一眼王曉波,王曉波像是沒看到一樣,咧著張大嘴,笑盈盈地看著臺下。

  能占到余樺他們幾個便宜,王曉波心情非常不錯。

  “你們幾位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如就給學生們講講文學。”劉詩昆說。

  于東連忙擺手:“不了,不了,既然是鋼琴課,我們幾個還是不耽誤劉老師你上課了。”

  劉詩昆卻笑道,“無妨,無妨,藝術都是相通的,音樂跟文學自然也是如此。音樂課他們每天都能聽到,差這一會兒不礙事,但是你們幾位的文學課可不容易聽到。而且,我想學生們肯定也很想聽聽你們講文學,是不是啊,同學們?”

  學生們興奮地回答道,“是!”

  劉詩昆的話說到他們心坎里了,音樂課天天都上,根本不差這一會兒,但是于東他們這些大作家給講文學,卻不是在哪兒都能聽到的。

  他們倒也不是真地非常熱愛文學,但是大作家的講話,睡不想聽聽呢?而且還能在枯燥的學習中,增添一些樂趣。

  臺上的這幾位,也就王曉波的名氣弱一點,但是最近深空一直在推王曉波,所以他有一大批年輕的書迷。

  于東看向莫他們,帶著詢問的眼神。

  幾人都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隨后于東笑道:“那就隨便講講吧。”

  聽于東答應,劉詩昆開懷笑道:“那我跟硯秋就下去了,把這舞臺交給你們。”

  隨后他又看向旁邊的那架鋼琴,問:“要不要我給你們伴奏?”

  “伴奏?”于東在腦海中試著想了一下他們幾個在前面講話,劉詩昆在后面用鋼琴伴奏的畫面,立即搖頭道:“不用,不用。”

  “行,那我們下去了。”

  等到劉詩昆跟程硯秋下去之后,臺上的幾個人相互看了眼,眼神都透露出一個意思:誰先上?

  最終于東開口道:“咱們也別一個一個說了,就隨便聊聊吧。今天既然是來了央音,自然是免不了要聊一聊音樂。我腦海中最早有音樂這個概念,應該是十九年前,1978年的時候。我記得非常清楚,那一年,上滬的街頭忽然能看到有些中學生或者社會小青年提著收錄機走在上滬的街頭和公園里,播放鄧麗君的歌曲。那時候,這類歌曲還有一個專有名詞,叫靡靡之音。”

  “我就想啊,哦,原來這就是靡靡之音。靡靡之音一詞,出自于《韓非子·十過》,所指的是一首婉轉動聽,卻會讓人萎靡頹廢的曲子。因此,這個詞從某個角度來說也是一種贊許。大概因為當時大家都覺得鄧麗君的歌曲好聽,所以才會給冠以靡靡之音的名頭。”

  莫接過話茬:“我雖然比于東年長些,但是聽到靡靡之音卻要更晚。讀過我書的朋友,應該都知道,我生長在高密的一個農村。有很長一段時間里,我所聽到的只有大人們傳唱的童謠。人在貧窮的時候,很難會去追求填飽肚子之外的東西,音樂就屬于此列。”

  “我那時候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多吃幾頓餃子,因為在我們那里,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頓餃子。后來我當作家,也是因為聽人說當作家可以天天吃餃子。如果當時有人跟我說,做音樂家能天天吃餃子,或許我也會考慮去當音樂家。當然,假若我選擇當音樂家,我必然是一個很糟糕的音樂家…”

  余樺笑著說道:“莫說,他如果選擇當音樂家,必然是個糟糕的音樂家,這話我是不同意的。因為在我看來,如果他選擇當音樂家,最終一定會成為一名更加優秀的宣傳干事,因為不斷練聲,他會有一副洪亮的嗓子。當然,如果他能遇到齊宣王這樣識人善用的領導,或許也能濫竽充數混入音樂家的行列。”

  劉詩昆坐在臺下,聽著后面不斷響起的笑聲,低聲問程硯秋:“他們,一直都這么幽默么?”

  程硯秋笑著回道:“這已經算是很正經的了。”

  臺下坐著的學生們也沒有想到,于東他們幾個的講話竟然會這么有趣。

  而且,雖然他們都在瞎扯,但就是能夠散發一種文學氣息。那種只有書里面才能看到的段子,這幾個人張口就來。

  于東他們幾個還在繼續。

  輪到王曉波的時候,王曉波說:“說起音樂,讓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場高雅的音樂會。”

  學生們一聽“高雅”二字,便以為王曉波跟其他幾人不一樣,要正兒八經地聊聊音樂,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大跌眼鏡。

  “那是在教堂舉行的一場免費的高雅音樂會,朋友邀請我去,盛情難卻,我就去了…”

  王曉波說的東西,其實在他的《沉默的大多數》里寫過。

  其實是兩場音樂會,一場水平不知道如何,只知道聽起來頗為無趣。另一場水平很差,臺上演奏者簡直是在制造噪音。

  “所有狂野粗俗的笑都被我咽到了肚子里,結果把內臟都震成了碎片。此后三個月,經常咳出一片肺或者一片肝。但因為當時年輕,身體好,居然沒死。”

  王曉波這夸張的說法,直接把臺下的學生笑到人仰馬翻。

  但是這剛剛開始而已,一場別開生面的“文學講座”就這樣在央音的音樂廳里拉開序幕。

  音樂廳外,有學生走過,沒聽到音樂廳里傳來美妙的音樂,卻能聽到一陣一陣疾風驟雨般的狂笑。

  便不禁疑惑。

  “奇了怪哉,難道今天音樂廳里面有人在講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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