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危機》又出續集了。”
中午于東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張先端著飯盒笑呵呵地走過來,說了這么一句。
于東頭也沒抬,扒著自己飯盒里的飯菜,這句話張先跟他說過至少有十次。
自從《生化危機》火了之后,市面上不僅盜版多了起來,那些所謂的續集也多了起來。
比如“于東新”寫的《生化危機與藍血人》,“于東巨”寫的《生化危機大時代》,“于東名”寫的《生化危機侵入第二世界》,這些書在學校不遠處的書攤就有售賣,無一例外的,它們的封面上“生化危機”四個字放得大大的,其他字被縮得小小的。
雖然這種套路已經老掉牙了,但是在這樣的時代里,依舊好使。
而且現在《生化危機》很火,一些讀者即便知道這些書不是于東寫的,也會因為生化危機幾個字對它們感興趣。
跟風,永不過時。
張先預料到了于東的反應,在他對面坐下,“你不好奇這次續集起了什么名字?”
這時于東抬眼看了看張先,“我說老張,你最近是不是太無聊了,教材聯系好出版社了么?”
“教材編好了,我任務也完成了,后面的事情有老吳他們操心。我跟你說啊,這次的續集有點東西,書名叫《生化危機龍血人》,我還看了一會兒,這書套了《生化危機》的殼子,不過加了一些龍血人的元素。”
“你還看了?”
“獵奇嘛。”張先笑道,“這龍血人是個中國人,書里面寫中國人因為基因的特別性,中了t病毒之后有小幾率會進化成龍血人。龍血人跟普通喪尸不同,除了身上出現特殊的血紋之外,跟常人并無二致。”
“而且——”
看起來張先對這部確實挺感興趣,只聽他繼續說:“龍血人動作靈敏,力大無窮,愈合能力極強。一開始獵殺小隊的人想要殺他,但是不打不相識…”
“這書作者叫叫什么?”
“哈哈,說到名字更搞笑,叫東于。”
于東翻個白眼,“這家伙以后有前途。”
“為什么?”張先問。
于東沒回答。
為什么?這家伙以后肯定是寫爽文的一把好手,這么早就抓住了爽文的特點,光是龍血人這個設定就足以抓住讀者的眼球了。
而且他還知道爽文的精髓,欲揚先抑,先讓主角跟獵殺小隊起沖突,增加戲劇性…
看于東對這個不感興趣,張先又說起了另外一個八卦,“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看老周狀態不好,就問了一句,被他拉著聊了半天。他說他一個親戚瘋了,一直說自己身體里住了幾個人,后來一會兒說自己是警察,一會又說自己的特工。家人管不住他,把他送到青龍山去了。”
青龍山是金陵的一所精神病醫院。
“好像是精神分裂。”
“這叫人格分裂。”
正說著,畢飛雨湊了過來,“什么人格分裂?”
兩人看了看他,問:“你怎么到食堂來了?”
“付靜這兩天比較忙,中午沒時間做飯。你們剛才說什么人格分裂。”
于東指了指張先,“咱們張主任人格分裂了,非說自己是龍血人。”
“什么是龍血人?”
張先也跟著開玩笑道:“咱們不是龍的傳人么,當然是龍血人了。”
“嘁,你這不是人格分裂,單純腦子有點問題。”
“哈哈,開玩笑的,其實我們是說老周他一個親戚,好像是人格分裂被送到了青龍山。”
畢飛雨感興趣道:“他真分出其他人格來了?”
“反正老周說他一會說自己是警察,一會兒說自己是特工。”張先說。
畢飛雨托著下巴想了想,說:“不一定是人格分裂,也可能是妄想癥。”
于東笑著說:“你還懂這些?”
“我不懂,不過我老家有個人就是妄想癥,天天說自己是飛行員,而且編了一套完整的故事。他見個人就說他當飛行員的故事,我小時候不懂事,還真信了,后來才知道,這人幾十年來就沒出過我們那一片。聽起來,老周那親戚跟我老家那人情況差不多,所以我猜他是妄想癥。”
于東搖搖頭,“未必,還是有可能是人格分裂的。”
“你們說,人格分裂的話,其他人格出現的時候,主人格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么,還是說幾個意識共存,主人格的意識像個旁觀者,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張先說。
畢飛雨看著張先說,“這個問題,我建議你去青龍山咨詢咨詢。”
張先撇了撇嘴,“不聊了,吃飯,吃飯,下午還有課。”
周大爺親戚的事情,于東放在了心里。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對精神異常類的行為和事件尤為關注,之前他之所以寫出《呂秀蘭》也是因為當時精神異常的李世蘭引起了他的注意。
多數的精神異常都能牽扯出一些比較特別的故事,人的異化是需要過程的,這個過程往往比結果更要吸引人。
不過這次于東沒有去關注周大爺那位親戚是如何得病的,因為他想起了一部講述人格分裂的電影:致命id。
現在《生化危機》第二部正在寫,已經寫了一小半了,但是聽了周大爺親戚的事情之后,于東忽然對致命id這個計劃來了興趣。
他想以致命id為模板寫一部推理。
幾乎沒做什么內心掙扎,于東就直接把《生化危機》第二部給暫停了,開始著手寫新的。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時間,于東一直在構思故事大綱,他當然不準備完全套致命id的電影情節。
作為一部,他需要做一些延伸和調整。
在于東的大綱中,故事發生在一所農村的初中學校。
林依是這所學校的化學老師兼班主任,同時也是一個單親母親,有一個五歲大的女兒林小琪。
因為工作時沒人帶孩子,她經常在傍晚的時候將孩子帶到學校去待一會兒。
有一天,像往常一樣,她將孩子接到學校,然后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孩子就在教學樓下,在學校里并不會出什么事情,所以她很放心。
但這一天,因為有些突發事情,所以忙得很晚,等她忙完事情去找女兒時,卻發現女兒不在了。
焦急的她在學校找了好幾圈,班上的班長——一個文靜的小女生吳月也在幫她尋找,中途她還打了個電話給派出所,說了這個情況。
派出所來了一個警察褚俊山,加上門衛許肆,四人一起尋找。
天漸漸黑了,就在他們一頭莫展的時候,班上的學生劉長杰帶著同班的李雙跑過來得意地告訴他們,林小琪已經被他們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林依差點暈了過去,她帶著滿腔的仇恨要去殺了兩個學生,卻被警察儲俊山攔住。
“事情還沒搞清楚。”
褚俊山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他難以想象一個初中生為什么會殺一個五歲的孩子,并且還如此得意地跑過來自首。
不管怎么樣,作為警察,他要將事情給查清楚。
“林小琪的尸體在哪兒。”
劉長林帶著幾人去學校后面去找尸體,學校后面的圍墻破了一個一米高的洞,洞外面是一片玉米地,因為這一片很臟亂,所以很少有學生會到這邊來。
可是他們卻沒有在那里找到尸體。
“一定是你,你把尸體藏到哪里去了?”劉長林看向李雙。
劉長林認為是李雙處理了尸體,因為在殺人這件事情上,兩人本來就有分歧。劉長林是要殺人,李雙卻認為只是個惡作劇,所以劉長林認為李雙為了逃避罪責,在自己走后處理了尸體。
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尸體,事情陷入了僵局。
褚俊山想要把人帶回派出所再處理,但是林依卻堅持要先搞清楚,因為她女兒現在還不知所蹤,必須要找到女兒。褚俊山沒有辦法,只能先去打電話給派出所叫幾個同事過來,卻發現學校的電話根本打不出去,顯然是有人做了手腳。
派出所離學校有五公里遠,為了防止自己不在的時候場面會失控,褚俊山請求門衛騎車去派出所叫人。
門衛走后,天空下起了大雨。
褚俊山將眾人帶到了一間教室,開始審問在場的所有人。
劉長林堅持說自己確實殺了林小琪,并交代了作案過程。
他說自己想要成名,之前看到報紙上有個學生殺人引起了轟動,所以他也想如法炮制。一個月前他就制定了殺人計劃,并且拉上了李雙。
之所以拉上李雙,是因為林雙跟林小七的關系不錯,能把她引誘到沒人的地方,方便他下手。
他用自制的電擊棒襲擊了林小琪,等她倒地后就走了,而當時李雙還在現場。
但是李雙卻否認了這個說法,他說自己從來沒有參與什么殺人計劃,之前他一直在班里寫作業。
而且他有人證,吳月說當時她跟李雙在一起。
“你確定林小琪已經死了么?”
褚俊山不認為電擊棒可以將人殺死,或許林小琪沒死。
劉長林沒辦法確定,他看到林小琪倒了后就走了。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林小琪只是暈過去了,醒了之后就自己離開了。”
但是這種說法又不成立,林小琪如果醒了,不會自己走掉,她肯定會等媽媽一起。
而且如果假設了劉長林說的是真的,那么李雙就撒謊了,他為什么要撒謊?
如果李雙是為了逃避罪責而撒謊,那吳月為什么撒謊呢?
要么劉長林撒謊,要么李雙跟吳月兩個撒謊。
可劉長林為什么撒謊?有誰會謊稱自己殺了人。還是說,他真的做了這些事情,只不過并沒有跟李雙一起。
褚俊山不是神探,他沒辦法解開謎題。
這時林依要冒大雨出去找女兒,褚俊山攔不住,只能帶著大家一起去,不過剛出教室,之前去派出所送信的許肆渾身是血地跑了回來,他稱自己被襲擊了。
之前有小孩失蹤,現在又出現這樣的惡性事件,褚俊山慌了神,他想讓所有人跟他一起去派出所,但是外面下著大雨,許肆還受重傷,這條路走不通。
要讓人去醫院請醫生過來,許肆傷得不輕,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難道你們忘了許肆是被人襲擊的么?”
劉長林提出一個關鍵問題,現在事情變得不同尋常,有一個神秘人襲擊了許肆,而許肆還沒看清對方的樣子。
對方是誰,為什么要襲擊許肆,是不是跟孩子失蹤的事情有關?
誰都不愿意去請醫生,褚俊山只能帶著人去了學校醫療室弄了點繃帶和藥物給許肆做簡單處理。
“孩子找到了么?”
許肆稍微好轉之后,問起了林小琪,隨后從褚俊山口中知道了之前他不在時的審訊情況。
“吳月和李雙撒謊了,那個時候我看到過李雙出現在操場。”
許肆成了證明吳月和李雙撒謊的證人。
事情有了突破口,褚俊山抓住機會給了吳月和李雙一些壓力,隨后兩人招供了。
李雙的供詞很長,他生活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從小就像是透明人一樣,好像誰都關注不到他,父親常年在外打工,母親每日除了問吃好了沒有喝好了沒有之外從來不關心其他的事情。
他沒有朋友,也沒跟誰起過沖突,沒人愿意多看他一眼,就連班主任林依也很少關注他,老師更愿意關注成績特別好的跟成績特別差的學生。
有一天劉長林來找他,兩人很快成為了朋友,李雙也有了唯一的朋友。
對于這個朋友,李雙非常珍惜,只要是劉長林的要求,他都盡量滿足,后來劉長林提出要去捉弄一下林小琪,雖然李雙跟林小琪關系挺不錯,但他還是同意了。
之后李雙將林小琪引到圍墻后面,劉長林用電擊棒點擊了她。
“看看,我沒有說謊。”
但是有些事情劉長林并不知道,林小琪被電之后并沒有死,還睜開了眼睛,是李雙背著她扔到了河里。
真相似乎大白了,兇手是李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