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齊遠也很久沒吃火鍋了,如果不是有竹子在,他非大快朵頤一頓,如今只能望著一盤盤小肥牛被滿屋子的小肥豬們消滅干凈。
為了保持一位病人該有的姿態,修齊遠只是象征性的燙了幾顆菠菜,用的還是清湯鍋,連調料都沒蘸,吃的是索然無味,最后自己放下了筷子,坐在那沉默的喝水。
這一舉動讓竹子誤以為修齊遠身體開始有了負擔,小聲問:“是不是累了?”
修齊遠借坡下驢,點頭:“有點。”
看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竹子便主動說:“那我們走吧,你早點回去休息,以后少來學校,我怕你身體出問題。”
修齊遠微笑:“那你來找我啊。”
“我不會來找你的,修齊遠。”竹子聲音很輕,卻異常的堅定,“我只希望你快點恢復健康。”
竹子現在完全把自己代入悲情女主的戲份里面無法自拔,她覺得自己真的可悲透了,原本完美無瑕,令無數人羨慕不已的初戀,到頭來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騙局,毫無預料的被戴了三頂綠帽子。
被戴綠帽子也就算了,罪魁禍首還特么的隨時隨地會一命嗚呼的樣子,這找誰說理去?
眾人走出火鍋店,刻意將距離拉得遠一些,給了修齊遠和竹子獨處的時間。
竹子看了眼修齊遠,準備袒露一次心扉,畢竟大家有過那么一段:“我仔細想了想,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總是被你欺負,被你壓著....”
“我沒壓過你。”修齊遠打斷竹子的話,“還沒有機會。”
“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啊?”竹子沒好氣道,“謝謝你沒下死手,謝謝你沒拿我一血,真是太感謝你了修齊遠。”
“不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竹子:......
“煩死了,總之你健健康康的就好,其余別想了,說不跟你好就不跟你好,爸爸媽媽那里我找個機會就攤牌,你別有心理負擔。”
竹子哼了哼,看向修齊遠:“我們家不會賴上你的,你是修旅長家的兒子時候不會,現在是團團修依然不會。”
修齊遠善意提醒:“其實不出什么岔子的話,我爸過兩年應該就升集團軍副參謀長了...”
竹子:.....
“如果我這里也不出什么岔子的話,等我爸當上副參謀長,我應該也常駐福布斯富豪榜了,而且位置還特別前面的那種。”
竹子:.....
“有意思嗎,修齊遠?”竹子白了眼這個臭男人,語氣很不友好,“你當你的人生贏家,我過我的普通人生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這是出于老同學的關切而已。”
最害怕的就是竹子不當竹子,去當仙人掌,不讓修齊遠扎她也就算了,反而還倒過來扎修齊遠,這多痛啊,修齊遠可怕疼了。
“平安不了,健康不了,死了算了,完全活不下去,媽的明天就自尋短見。”修齊遠來了脾氣,開始撒潑,罵罵咧咧上了考斯特,“老劉,走了。”
司機老劉望著還沒上車的年輕人們,忙問:“修董,您的這些同學?”
“不用麻煩你,我們自己有錢打車。”竹子也沖修齊遠大喊,“不要你送,修齊遠,祝你健康一輩子!”
“你愧疚去吧!”
“你!!”
修齊遠噌的從輪椅上站起來,胸膛劇烈起伏,手顫抖著指向竹子,臉漲得通紅:“竺欣穎,你好狠的心哇。”
說完,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
“修董!!”
老劉被嚇得魂飛魄散,修齊遠身體出了問題這事早就在公司內部傳開了,只是大家不知道具體出了什么問題,等親眼看見修齊遠被那個漂亮姑娘三言兩語就氣到昏厥,他才算明白。
修董出大問題了。
“阿遠!!”
“遠哥!!”
“修爸!!”
三個室友都是有經驗的龍套,立刻驚慌失措沖上車將修齊遠扶起來,忙道:“怎么辦,怎么辦,阿遠你說什么,啊??要竹子過來,好好好....”
“媽的別給自己加戲,我藥,口袋里的藥!”
修齊遠瞪了眼盧東岳,從口袋里掏出一盒小藥丸倒出幾粒,干咽進肚子,緩了幾分鐘之后臉色才逐漸好起來。
姜文治小聲說:“遠哥,藥可不能亂吃啊,會不會出問題?”
“別廢話,小號的麥麗素,我特意讓人去廠家定制的。”修齊遠艱難的站起來,身子還搖搖晃晃的,體現出一個背負命運的男人慘遭拋棄的落魄形象。
林若若于心不忍,便對竹子說:“要不你去安慰一下他吧,看著怪可憐的。”
竹子紋絲不動,倔著脾氣看向林若若:“你知道他對我做過什么的,若若,是他錯了。”
“可他付出代價了呀。”
“你說的有點道理。”
見竹子登上考斯特,還沒回過神來的林若若撓撓頭,嘀咕起來:“早知道這么好糊弄,我廢那么多腦細胞做啥,虧死了。”
司機老劉很識時務下了車,躲在遠處抽煙,江大三人組和江傳的女孩們也沒有離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聊著聊著就沉默了,這三個男人太過無趣,連修齊遠一半的口才都沒有,完全氣氛殺手。
靜謐的車廂內 修齊遠躺在放倒的座位上,胳膊蓋著眼睛。
竹子坐在一旁玩手機,等了會撇過頭去問:“你哭了?”
“哭個屁,我在平復心情。”修齊遠放下胳膊,淚流滿面,“老子這輩子除了被家里的老東西揍的時候會哭以外,別的時候根本不會哭,你現在看到的是假象,你中了老子的幻術,我的真實身份是宇智波一族的叛忍,宇智波孤狼。”
“單身狗的意思嗎?”竹子眨眼問。
修齊遠氣得慌,重新躺下平復心情,心想這就是真實的竺欣穎吧,完全可以把人給氣死的存在,特娘的以前的賢良淑德,嬌俏可愛都是裝出來的,她果然是個演員。
哭著哭著,修齊遠就枕上了竹子的大蜜腿。
昏暗的車廂內,只傳出竹子輕輕的嘆息,片刻后,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修齊遠,你也想當吳姓炮王嗎?”
“小心我爆你料。”
修齊遠捂著胸口:“這就侮辱人了,我拍馬也比不上那位啊。”
“沒他渣,你還覺得很自豪哦?”竹子摸了摸修齊遠的頭發,語氣生硬,“今年的海安沒有下雪,等下雪那天我們再出來見面吧。”
“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其實是戀愛腦,而且特別憧憬那些浪漫的場景。”竹子看著修齊遠,微笑說,“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竹子笑了起來:“還有,高中時候卓老師會讓咱們在志愿墻上寫一段話,你留的那句我特別喜歡,也一直記著。”
“須知少年凌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修齊遠,你做到了。”
“幫我也完成以下最后的夢想,好嗎?”
“我們可以白首偕老的,竺欣穎...”
“淋一場雪就行,我不想要別的。”
“淋一場雪我可能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