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安看了眼時間,現在是第九天的中午。離最關鍵的一天,只剩半天。
就在他思考的這一會,數字再度跳動,變成了。
似乎…只要他一直待在這里,存活幾率就會不斷上升?
他似乎通過空間傳送道具,來到了一個風水寶地。
蘇明安問著:“正軍駐地是不是離這里不遠?”
“是…就在附近,旁邊就是格爾森林。不過我們基本都不出鎮,外面太危險了…”摩陌心里大概有所猜測了,對方應該是正軍的貴族,畢竟對方表現出來的一切,都不像個長途奔波的軍人。
他旁邊,捧著藥碗的青晴還在睜大眼睛看著,似乎對他非常好奇。
趁他思考,摩陌連忙表忠心:“大人,現在外面都有戰亂,您還沒恢復好,還是不要隨意出去。鎮長那里有一塊恢復石,可以加快恢復,我在明天的白晝期會去給您拿來…青晴以后會負責您的傷口處理,這種草藥也可以保養身體…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和她說,我平時不在的話,砍完柴就會立刻回來。”
蘇明安看了他一眼,而后就聽見了系統提示:
檢測到玩家脫離固定線路,出現新地圖。
正在計算新線路中…
線路規劃完畢。
——您已進入完美通關線路·隱藏線·明媚未來 “如果,我遵從了自己的意志,就此遠離犧牲與被犧牲。”
“遠離故土而行,尋找新的風景。”
“環境極端惡劣,人心永遠團結。”
“到了那時,我相信…在他和他們都離去的世界,將是屬于所有人的樂園。”
完美通關線路:70
完美通關提示:遠離正軍廣場。
“叮咚!”
個人身份任務·完成方式已更新 (由于世界線路發生改變,無法返回正軍廣場,您可以選擇獨立進行實驗,以此推動實驗進度條。)
注意:推動進度條方法包括且不限于:聯系正軍人員提供指導、或自行引導天賦覺醒法陣、或自行尋找合適實驗體進行反復實驗。
當前實驗進度條:98.8(當進度條到達100時,個人身份任務自動成功)
與此同時,在任務欄里,出現了一個進度條,上面標注著清晰的數字——正是當前的實驗進度。
如果說,之前的猜測,只是讓蘇明安有些想法。
那么,現在系統明確提示的“完美通關”線路,就讓他徹底安心下來。
他猜的沒錯,摻入兩軍之間的爭斗,去面對無法抵抗的圣啟,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如果說,等待第十天過去,也算一種完美通關線路的話…那難度倒是沒那么夸張了。
不然,連他這個擁有回檔的人都那么費力,其他人還要怎么通關?
他安心下來,準備在這里等待系統的進一步提示。
而在他神情變幻期間,床邊這一大一小兩鎮民都直勾勾盯著他。
“怎么了?”
他想了想,忽地反應過來,用著一口玩家主動接取NPC任務的語氣說著:“是需要什么幫助嗎?”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條新的任務提示蹦了出來。
獲得B級臨時任務:回報 任務描述:摩陌希望你能應允他的請求。
任務獎勵:60積分。
…臨時任務。
這種任務,自從第一個世界過后,他還是第二次接到。
主要是因為他并沒有像其他玩家一樣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找每一個NPC都對話一遍,把所有零碎任務都接一遍。
他有明確的目標和線路,只沖著完美通關而去,所以不會接一些獎勵不多的小任務,影響他的完美通關進程。
但現在,他也沒什么具體的事做,不如來賺點外快。
“呃,我們…”高他一個頭的男人撓了撓頭,模樣看上去有些憨厚。
“說吧,你救了我,想要什么回報?”蘇明安問得相當直接。
因為他明白,像面對這種一出生就在最底層的人,直來直去是最好的說話方式。
摩陌瞄了一眼青晴,問道:“大人,我可以問一下…您的屬下大概什么時候來接您嗎?”
“我恢復好了以后,自己會回去,大概就在明天。”蘇明安說:“所以,說點實際的吧。食物,水,衣服,還是武器?這些我都可以給你。”
他估計摩陌這樣的貧民,所想到的無外乎是資源這樣的物質條件,而他的背包里,也恰好有著一堆這樣的東西,都是那支五人小隊拼命塞進來的。
“…我想,”摩陌嘆了口氣,將一直不敢說話的青晴攏到身前,大手撫摩著她干枯的頭發,又怕過了風雪氣給她,收回了手:
“我想讓您…將晴晴帶走。”
蘇明安手指點了點床板。倒是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爸爸!”青晴一下子捏住了男人的衣角,語氣驚慌失措:“我不要走!我不要離開!”
“…乖,聽話。”摩陌的眼中滿是慈愛,他抬眸,認真對著蘇明安說:“這里太苦了,最近又有戰亂,我希望您能讓這個孩子離開這個地方,去見見更廣闊的世界,而不是像我一樣…一輩子都在附近作苦受累。”
他雖然不希望青晴太早見識到世界的殘酷,想一輩子護著她,但他也知道他自己的情況——他是一個能力者。
很幸運的,他是一個能力者。
很不幸的,能力者活不長。
摩陌已經感覺到自己壽命將近,每一次用能力,都像是生生砍掉他一截骨頭般,很快就要把他整個人都沒入土里。他無法避免他壽命的一點點逝去,他生怕自己哪天閉上了眼睛,就再也醒不來。
所以,作為一個父親,他寧愿青晴就此離開他,再也見不到她,也不愿他哪天突然死去,女兒再無依靠。
更何況,戰火已經飄搖在附近,昭凜鎮,可能哪一天就突然被覆滅了。
他希望女兒走,走得越遠越好。
面前的人,年紀不大,看起來便身份尊貴,從言語看來,也是知恩圖報之人,并不是他聽說的那些作風不端的貴族。盡管他也摸不清楚對方的脾性,但只要能夠保全女兒的性命,他就已經很滿足。
而女兒的幸福在他看來,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活著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至于更上幾層的精神滿足…那便顯得過于高遠了。
他只想讓女兒活著,就這么簡單而已。
摩陌伸出手,將青晴微微推出。
透過那雙澄澈的眸子,蘇明安有些恍惚——似乎在上一個世界,他也曾與這般純凈的眼睛對視過。
而后,那樣純凈的眼神,也隨著副本劇情的發展而漸漸消失了。
他聽到了系統提示:
NPC(青晴):70(基礎好感度)5
當前好感度評價:依戀(友情線)
(青晴)正在請求成為您的跟隨者。
如成為跟隨者,在本世界副本劇情結束后,(青晴)將跟隨玩家返回主神空間,建立跟隨者檔案。
…好的。
又是一個基礎好感度就爆表的人,居然上來就是70點好感度。
可能這具殼子長得實在好看,比較合心思單純的小姑娘的意,僅僅只是看了臉,就能喜歡得這么深。
彈幕已經笑瘋了,各種花式玩梗。而蘇明安感覺不妙。
——這樣一來,他身邊就又多了個白給了,還是以一種這么莫名其妙的方式。
他大概可以預想到,自己把這個青晴帶回去時,茉莉看著他的眼神。
…為什么這種主動要貼上來的跟隨者都是蘿莉。
“行。”蘇明安點頭。
這種又能拐人又能拿積分的事,他自然要做,不能因為對方是蘿莉怕被人說,他就不要了。
他以前沒想到,這種小任務居然能簡單到這種程度,或許他之后可以多在意一些邊緣npc。
可能唯一的失敗點,就在于青晴之后會一直跟著自己,持續到第十五天,在這期間,自己要盡可能保障她的安全。
“前提是,她自己知道分寸,我不喜歡帶著一個咋咋呼呼的小孩。而且我只負責把她送到我在的地方,許她跟著我…你要明白,這個世道很亂,一旦她離開了這片領土,就大概率不能再回來。”蘇明安說:“你是她的父親,以后卻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你有著這份決心嗎?”
青晴聽著,似乎也明白了現在是一種什么情況。
她知道,父親似乎要把她送走了。
…在一些夜里,她也有聽見,父親隱忍的咳嗽聲,她有看見過他咳在柴火上的血,看見過他一點一點彎下去的身軀。
父親常說,希望他能再多撐一段日子,能再為她打點獵物,砍點柴火,讓她能渡過這永夜一般的寒冬,能讓她和隔壁的叔叔阿姨們,都能在白天不怕魔獸,在夜里不再怕冷。
但現在…好像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我只想向您尋求一個答案。”摩陌看著蘇明安,眼神堅定:“在被您帶走后,青晴她可以活著嗎?”
“可以。”
面對60積分,蘇明安的承諾下得非常輕松。
而后,他便看見,這五大三粗地男人,身形驟然矮了大半截。
摩陌直接跪了下來,額頭磕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感謝您。”
他說著,語聲一點點從咽喉里擠出來:
“真的非常…感謝您。”
蘇明安的眼神微微波動。
他是想著不帶白不帶的。
反正答應了有積分,總比不答應來的好。
但是一切都還是要以最終通關為重,如果這個小女孩礙了他的事,那么他一樣會要她死。
他可不會對什么npc大發善心,覺得自己能拯救任何人。
摩陌緩緩起身,摸了摸青晴的頭,溫和道:“晴晴,你到時候一定要聽話,你是潛力不俗的火系能力,只要夠努力,就能擺脫我們世世代代的貧寒了。”
小女孩站在原地,紅著眼睛:
“…爸爸,我再也不想聽到哪位叔叔阿姨被凍死的消息了。”
摩陌聽了,忽然淚流滿面。
他抱了抱女兒,笑得很哽咽:
“那就對了。以后離開爸爸,一切都靠你自己了…聽話,到時候當個官,就能讓這里過得更好了,就不會再有別的叔叔阿姨被凍死了…隨時,也記得來看爸爸呀。”
蘇明安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這一幕。
等到摩陌安慰完青晴,出去后,他默默把門關上了。
他在思考如何推進這個個人身份任務。
任務提示上面寫著,自行研究天賦覺醒法陣,也可以推進進度條…
他拿出匕首,割開了手掌,而后在這間屋子里開始畫起法陣來。
血液滴在地面上,漸漸染開一片。
或許是因為血脈與常人不同,即使地上滿是他的血,也沒有什么濃烈的血腥味,反而像在用紅色顏料畫畫一般。在將記憶里那個覺醒法陣的模樣畫完后,他看見進度條并沒有什么增長。
他想了想,又在法陣周圍添了幾筆。
往外滲的血液與畫好的法陣連接到一起,漸漸開始融合,片刻后,他便看見面前的法陣又變了個樣。
進度條如愿推進了那么一小點。
欽望給他的筆記并不會使他突然變成一個大學者,就像初中生看了本高等代數解析也不會做題一樣。欽望只是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將怎么畫法陣、血和法陣相融會有什么效果,還有幾個實驗的關鍵點告訴了他。之前在正軍廣場,也是那些都可以獨當一面的學生們在進行著實驗,他只起關鍵的把控方向的作用,以及提供自己的血。
現在他一走,正軍那邊的進度雖然慢了,但也沒有慢上多少,兩方都是可以獨立進行實驗的存在。只是關鍵點在于,在最后的完成時刻,需要活著的他的血。
如果他不結合正軍那邊的成果,只不要命地用自己的血反復實驗,也是可以只憑自己一人強行成功的。以前的欽望或許不行,但現在自己的血條很長,又有血瓶補充,反復實驗或許真的可行。
這樣想著,他便一邊灌著血瓶,一邊用自己的血畫著各種各樣的法陣。手掌劃了就換手臂,只要不影響他右手握劍就行。
血瓶的效果下,許多疤痕在迅速融合,也有一些傷口仍在流血。
很快,他的左手臂就整得跟被絞肉機絞過一般了。
他直起身子,想休息一會,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入夜了。
期間一直沒有人敢來打擾他,他居然就一直這么沉迷劃自己劃到了現在。
他看了眼自己沒個完整樣的手臂,又看了眼進度條——現在已經到了99.4,如果不出意外,等到明天,一切都將完成。
他想看看外面怎么樣了,從這里能不能看到正軍廣場那邊湛藍的屏障。
剛想著推門去看,他就自己聽到了一聲“吱呀”聲。
老舊的木門,被自動地打開。
他抬著因失血過多而有些朦朧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一個突然撲過來的影子。
他感到有人突然抱住了自己,力道極緊,像要將他勒進骨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