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東西,必須將它打發出去,絕不能讓它常隨身側,要不然他早晚被哄成成“昏君”。
江舟整了整心神,開口道:“你出去這許久,應是有所得,說吧。”
喪門神余光暗瞟,以它的眼力之毒,哪里看不出江舟被它拍得暗爽?
暗自得意,果真是不經事的小兒,好哄得緊。
面上緊了緊,肅容道:“少君…”
當下一絲不茍,將自己探得的消息一一講述出來。
說來也是巧合。
那玄煞鬼王不知是不是被江舟嚇怕了,行事一改往日浮夸之風,頗為隱密。
它本來并不知道眾多鬼王暗聚,只是在追查江舟交代的兩個女子下落之時,無意探得一個令它驚悚的消息,追尋下去,才知道此事。
江舟聽它說完,才神色莫名道:“你說…魔睺泥棺?”
“不錯!”
喪門神不是第一次聽聞這幾個字,卻仍然抑制不住露出驚恐之色。
“據說有一自真界而來的老僧,背負一口泥棺,往九幽而去。”
“少君您讓我找的那兩個女子,似乎與那老僧有些瓜葛。”
“一年前,那兩個女子在積冤河中一座湖中島相斗,也不知是怎的,招來了幾個僧人要拿她們,”
“一番激斗,引來了北酆魔宮的一位魔王,當場將幾個僧人吞了,”
“那兩個女子本也難逃毒手,誰知卻被一縷氣息嚇得立時遠遁,”
“原來那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卻是護持著那背棺老僧一路入幽冥的,驚走北酆魔王的那縷氣息,便是自老僧所背的泥棺而出!”
“也是因這一絲氣息泄露,這泥棺來歷,才傳了出來。”
“那北酆魔宮此番重現,似乎便是為此泥棺而來。”
江舟不解道:“既是為此棺而來,為何又被驚走?”
喪門神小心翼翼道:“少君您非同凡俗,是那九天之上的貴人,那魔睺對少君來說,自是不足一提,但少君大概是不知那魔睺在幽冥之地的威名。”
“幽冥之中,不懼那魔睺的,恐怕是找不出一掌之數。”
江舟笑道:“你這是在笑我不知道天高地厚?”
喪門神頓時叫了天大的冤屈:“哎喲!少君爺爺!小鬼不敢啊!小鬼對少君一片赤誠,忠肝義膽…!”
“住口!”
一聲暴喝,卻非出自江舟之品。
而是一頭圓滾滾、黑白相間的物事。
卻是狛狛。
這廝被白骨老佛捉了,扔進陽神金鼎,虧得它血長肉厚,幾乎被吸成熊干,竟然都沒死成。
不過卻也傷了根本,江舟將它救了下來,便一直扔在仙山中,也顧不上管它。
直到周天大陣一開,令它如魚入海,短短一年不到,傷勢竟恢復了大半,又能出來作妖。
狛狛顛顛地跑了過來,趴在江舟足下,滿臉諂笑,轉過頭就變得一臉獰惡,對著喪門神呲牙。
好家伙,那一直都是它的臺詞,這黑廝竟敢覬覦它在江舟這里的地位,這還得了?
這肥廝又是什么東西?
喪門神不認得狛狛,但看其狗腿模樣,心中警兆頓生,緊緊盯視著。
心中暗道:此乃勁敵!
一直趴在他腦袋上的星豬豬蹄捂臉:“小子,你找的都是些什么東西?”
江舟:“…”
確實丟人現眼,還好這里沒有別人。
江舟開口道:“喪門神,聽你這意思,讓你找的人還是找到了?”
喪門神心頭一突,要完!
終究沒躲過去。
低伏下頭,惶聲道:“少君吶,不是小鬼不用心盡力,實是那兩個女子此時乃風云匯聚之所,”
“魔睺泥棺現世,北酆魔宮幾位魔王都在追尋,那玄煞鬼王匯同千八百余鬼王亦在圖謀,小鬼聽說,連守衛天門的四位天王,似乎也現了蹤跡!”
“小鬼雖甘冒萬死,深入其中,但奈何道行不濟,也只探聽了這些許消息,少君爺爺明鑒啊!”
喪門神一把鼻子一把淚地哭訴“衷腸”,余光偷瞄江舟。
卻只見江舟淡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喪門神并沒能從他面上發現半點焦急畏懼之色,反而還隱有歡喜之色。
心中暗詫。
一千多位鬼王,雖是被關押多年,道行消磨,氣運消散,麾下勢力怕也早已散盡。
但縱是如此,那也是鬼王。
不談它們出來能招集多少舊部,僅僅是一千多位鬼王聯合起來,就足以在幽冥掀起一片混亂,九地樞機和十殿陰司都不敢輕忽。
若當真一起來找他麻煩,怕是兇多吉少。
之前玄煞鬼王所言,還能只當是虛張聲勢,可如今卻是真來了。
雖因圖謀魔睺泥棺,耽擱了些許,卻早晚會來尋他麻煩。
別看它這會諂媚無比,可實際上在回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成全的準備,事有不濟,隨時跑路。
要不是圖著北帝敕詔業位,還有想著鬼城正周天大開,回來還能喝上一口湯,冒一些風險還是值得的,它甚至不會再回來。
江舟說道:“既然事情沒有辦成,那你便再去探吧。”
“啊?”
江舟抬眼:“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喪門神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猶豫了下,又試探道:“少君,那魔睺泥棺和玄煞等鬼王之事…?”
江舟道:“那便不用你操心了,你自去辦你該做之事。”
“這…是,少君。”
“那小鬼這就去了?”
喪門神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江舟。
江舟擺手道:“去吧。”
喪門神抬頭看了眼漫天金絲玉線流漿,再次哭喪著臉。
得,這下好了,連一口殘湯都喝不上了。
狛狛露出一縷幸災樂禍的獰笑。
小賊,還想跟本大王爭寵?你有本大王長得萌嗎?
待喪門神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星豬才敲了敲江舟腦袋道:“魔睺有陰濁與冥陰炁根,此二炁與九幽黃泉同出一源,欲入黃泉,無出此二物之右者,”
“不僅北酆冥宮,那四條守戶之犬也定不會放過,你難道沒什么想法?”
江舟笑道:“不是魔王就是天王,我一個小兒,能有什么想法?”
說罷,竟就合上了眼,擺出一個奇異的姿勢。
雙足微屈,虛空而坐,兩手于身側平舉向天。
宛如一尊帝王高坐虛空,又隱似一尊雙耳寶鼎立于天地間。
無窮星炁狂涌,倒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