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前輩,江兄他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素霓生坐下不久,看著江舟縱情聲色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呵呵呵…”
張文錦朝江舟那兒看了看,輕笑了幾聲,旋即說道:“少年意氣風發,偶爾放縱抒懷,并無不妥。”
其實他知道幾分原因,不過他不敢說。
到現在,他還有些心驚膽戰。
不過同時也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對江舟佩服得五體投地。
實際上,他有事要請江舟幫忙,昨日便離了洞天,來到江都。
湊巧江舟那時還在刀獄中折騰,并不在家中。
張文錦便回到自己當灌園叟時所居住的那間簡陋的房子,重歸故地,安心等候。
誰知,卻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江舟與賓客、美人談笑間,朝張文錦和素霓生這邊看了一眼。
他知道張文錦應該是看出了些什么。
他現在之所以這樣,多半也是有賭氣的成分。
昨日。
江舟從刀獄回來,才踏入家門,便忽覺踏入了另一片天地。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娑羅雙樹也在。
可院子外的世界全變了,變成了無邊的黑暗,只有點點星光閃爍。
紀玄等人不見蹤影,只有一個如仙如幻的身影站在雙樹之下,四處打量,很仔細,很入神。
江舟心中微震,很快就按下心中波瀾,故作淡定道:“堂堂摘星樓主,怎么也做這等不請自來,私入民宅的小賊勾當?”
這如仙如幻的身影,竟然就是不久前驚鴻一現的摘星樓主。
她回過頭來,江舟依然沒有“看”清她的容貌。
只聽到她淡然旳聲音道:“我并未來,是你這宅子到了我的摘星樓中。”
江舟嘴角微微抽動。
“好,不愧是摘星樓主,神通廣大,我等凡人見識淺薄。”
“卻不知樓主將我這宅院攝來,是何道理?難不成以摘星樓主之尊,還看得上我這陋室不成?”
江舟譏諷道:“聽說帝芒為了你專門修建了摘星樓,動用了百萬工匠,耗金無數,窮奢極欲,”
“當初讓你跟我一起做個房奴,倒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癡心妄想了。”
當初他與白月在一起時間并不長,卻已經對將來有了長遠打算,連買房都已經在計劃中。
兩人還煞有介事地認真商議過。
他現在認定眼前之人就是那個人,說的話多少有幾分被欺騙的憤懣。
摘星樓主淡然道:“天波侯說話倒是有趣,只是我來見你,不是聽你胡言亂語的。”
“我胡言亂語?嘿…”
江舟冷笑一聲,自言自語般“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誰,當初對我死纏爛打求交往…”
摘星樓主身形微動,背過了身去,毫無波瀾地道:“天波侯,我不知你將我當成什么人,不過我確非你所想之人,還請天波侯自重。”
江舟盯著她的背影,忽然一笑:“好,就當我認錯了,那不知堂堂摘星樓主如此大廢手腳,將我攝來,究竟是所為何事?”
認錯?
之前他還不肯定,但他現在有絕對的把握。
摘星樓主是什么身份?若真的認錯,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已經被她當流氓拍死了。
江舟嘴角露出一絲長笑意,摘星樓主恰好轉過身來,說道:“天波侯,方寸山…真的存在?”
這句話讓江舟微微一愣,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旋即笑道:“你不知道方寸山?”
“真也罷,假也罷,”
摘星樓主沒有接他的話:“我只想給你個忠告…”
她頓了片刻,才道:“不要成仙。”
江舟一怔。
“什么意思?”
摘星樓主卻已經再次背過身去:“話已說完,天波侯,有緣再見吧。”
這是送客了。
江舟心念電轉,口中說道:“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若真有方寸山,那便算我越俎代庖,多管閑事。”
摘星樓主淡淡道:“若是沒有…你好自為之吧。”
江舟欲言又止,猶豫了一會兒,突然幾步跨出,竟從背后伸手摟住摘星樓主纖腰。
摘星樓主顯然沒有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么一下,嬌軀微顫。
“你真的不打算承認?為什么?”
感受江舟貼在耳邊吐出的熱氣,摘星樓主身軀僵硬了一瞬。
旋即袍袖輕揮,江舟便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掀飛。
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他仍站在院中,宅院四周卻已經恢復了青天白日。
此時張文錦正站在江宅外不遠,滿臉呆滯。
耳邊忽地傳來一個輕淡悅耳,卻又令人自靈魂深處發冷的聲音:“今日所見,若有只言片字外傳,我要你永生永世,永墮無間之苦。”
碧云樓。
張文錦想起那句警告,心頭仍然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真是天降橫禍。
不過是尋個親,訪個友,竟然讓他撞破了堂堂人間第一仙,摘星樓主的私…事。
對象還是與他相識的小兄弟…
這簡直是…
看著在眾艷伎環繞之中推杯換盞的江舟,張文錦都有點替他著急。
這小兄弟,都有了堪稱人間第一紅顏的那位,還敢尋花問柳,就不怕把那位給惹急了…
江舟似乎感應到張文錦的目光,看了過來,笑了笑道:
“張先生說得不錯,修行亦該張馳有度,神光道兄,你太端著了。”
“來來來,你們幾個,都過去陪陪這位道長!”
他現在還真是有點被那女人刺激到了的樣子。
昨日的一番試探,江舟已經完全確診摘星樓主和白月就是同一個人。
她也并非是對他毫不在意。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不肯相認。
而且,她最后那句話,也頗奈人尋味。
從那問“方寸山”那句話來看,她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
若是知道鬼神圖錄的存在,她不會問出這句話。
這讓江舟這幾日心中郁積的一口氣一下子散去許多。
不管是什么內情,以往種種,只要不是她的一場算計就好。
還有,那句“不要成仙”…
又是什么意思?
江舟現在的心情頗有些復雜。
所以才有這放浪之形。
既是因為開心,也是知道她一定在“看”著自己,心里憋著一股氣,就看看誰先忍不住。
江舟心里回想著昨日之事,忽聞襄王在一旁喚他:“江賢侄,聽聞當今陛下閉關潛修,令三皇子監國,你可有何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