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
江舟心中一驚。
自然不是被白骨嚇到。
一般人死后變成白骨也沒什么奇怪,何況傳聞這位常平大將軍二百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二百多年時間,別說白骨,就算變成了粉都奇怪。
可他是常平大將軍,伏魔大將軍!
不說肉身不朽,也差不了多少。
千年萬年也未必會腐朽,怎么可能變成白骨?
“常平大將軍,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江舟看著身前高大的尸骸,喃喃自語。
他對這位伏魔大將軍當年的事跡并不大了解,只知道他是在二百多年前殞落。
司中也只有零星的傳說,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殞落,甚至不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終究算是半個同門,你也是前輩,我拜一拜你也是應當。”
江舟嘆了一聲,后退兩步,朝常平的尸骸拜了三拜。
“嗯?”
彎腰之際,江舟忽然看到其尸骸下壓著的衣角上,似乎露出幾個模糊的字跡。
不由再次靠近,蹲了下來。
“棺…”
“梯…”
“上…”
“下…”
“泉…”
這些字跡似乎是以血書寫在一片衣角上。
應年代久遠,早已變得暗沉模糊,還覆著厚厚的塵埃,根本難以辨認。
但可以看出,字跡不少,不只是幾個而已。
江舟極力凝神,才辨認出幾個字來。
這么多字,而且哪怕是隔了這么久,依然能感覺到其中一筆一劃,鏗鏘有力,如刀劍般鋒芒暗藏。
顯然,這些字跡在書寫之時,并不匆忙,也不是臨時起意。
而是在行動自如之時,有意為之。
江舟伸出手,想要將這片衣角取出,展平再看。
上面塵垢實在太重,又有層層褶皺,實在難以辨認。
只是手剛一接觸,異變陡生。
鬼神圖錄瞬間從紫府中鉆出。
同時一道道濃墨粘稠的黑氣從這具白骨中的各處孔洞縫隙中不斷流泄、洶涌而出。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
一瞬間,這具尸骸上就變得黑氣騰騰,墨色氤氳。
天地劫灰!
江舟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天地劫灰!
黑氣騰出,便被鬼神圖錄吸得呈漏勺狀倒灌而來。
江舟也看到了鬼神圖錄展開的長卷上,代表天地劫灰的數值不斷地增加。
十八、十九、二十…三十…四十…
長卷之上,開始出現了一團墨跡,像是煙霧一樣不斷變化,顯露出字跡。
鬼、人、神、地、天…
周天五仙!
江舟終于再一次看到。
而且這些字正在逐一亮起。
以之前旳經驗來看,墨跡的變化本該十分的緩慢,但此時江舟卻看到這兩個字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同時亮起。
甚至是…神!
照這么下去,怕是連“神”字也會亮起。
就在他滿懷期待,等著“神”字亮起,氤氳的墨跡卻漸漸淡了下來。
像是揮灑的濃墨漸漸暈開,變成了淡淡的水墨,最終消逝。
江舟怔然半晌,才發出一聲惋惜的輕嘆。
“唉…”
可惜,“神”最終還是沒有亮起。
但是…
差不遠了。
他有種莫名的感覺,這個“神”字也快亮了。
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鬼、人二字之外的字有亮起的希望。
江舟壓下心中的激動,抬頭看向眼前的遺骸,之前的疑惑還沒解,心中又冒出許多新的疑惑。
這位大將軍的遺骸中,怎么會有天地劫灰?還有這么多?
或者說,這劫灰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花鼓寺那個入魔的和尚有,前祀的那些器物中有,這具遺骸也有…
對了,既然這具遺骸有,其他幾具呢?
江舟不由看向左右兩邊的棺上。
除了腳下這副棺槨,左右兩副棺上,都有一人如常平大將軍這般盤坐著。
江舟目測了下兩棺間的距離,約有十來丈。
若是正常情況下,一步即至。
但在這古怪的大河上,卻沒那么簡單。
幸好,他還有遁龍樁。
取出遁龍樁,心念一動,幾尺長的木棍頓時隨心意變化,驟然變長,朝另一副棺上捆縛的鐵鎖射去。
正入鎖眼!
又將手中一端插入這邊的鐵鎖中。
江舟就這么抓著遁龍樁,一點點攀了過去。
不過十余丈距離,竟讓他有些筋疲力竭之感,卻總算安然渡過。
這副棺上的尸骸,也與常平大將軍一般,擺著一樣的姿勢,如普通的骸骨,并無半點氣息。
身上穿著一件道袍,頭上還有一頂歪斜了的道冠,江舟無從辨認其身份。
但一如他所料,尸骸中果然也有著許多天地劫灰。
待鬼神圖錄盡數收納,江舟又故伎重施,借遁龍樁攀到了另一副棺上。
這副棺上的尸骸,卻是披著袈裟,頭戴僧帽。
也顧不得猜測身份,再次收取其中劫灰。
這一次,劫灰未盡,鬼神圖錄上代表著周五仙之一的“神”字,終于亮了!
江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按住心中欣喜,沒有急著請出新的神靈。
而是回到了常平大將軍遺骸邊上,取下了那片留有字跡的衣角。
這才展開鬼神圖錄,開始“作畫”。
以“天地劫灰”為媒介,畫出周天五仙圖錄,就是鬼神圖錄賦予的請神神通。
只是這神通江舟至今依舊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依樣畫葫蘆,念誦咒訣。
鬼神圖錄高懸,江舟三拜之后,咒訣也已誦畢。
長卷大展。
“天地劫灰”后不斷地減少。
一道道漆黑的“濃墨”自虛空之中流出。
如同某位莫名的存在,手執無形大筆,在長卷上揮毫作畫。
于新出現的空白處,留下一道道墨痕。
在“濃墨”落下,江舟神魂轟然一聲大動。
他再一次進入了圖錄中的世界…
大地無垠,有崇山峻嶺高聳綿延,百川江河奔涌爭流。
一股上古莽荒之氣撲面而來。
陡然之間,有巨響轟鳴,大地隆隆顫抖。
群山之中,有兩座巨峰聳立,直插云霄。
一條奔涌的大河流經此處,被兩座如銅墻鐵壁般的巨峰擋住,從中斷折,激起千百丈巨浪,又自兩邊分流。
大河之中,忽然隆起一個巨大的“鼓包”,億萬鈞河水被拱起,騰起一道沖天巨浪。
彌天的浪滔激射間,一道仿若頂天立地的身影自河中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