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見他如此,心知以其心性,若非有什么確實是不可說之事,斷然不會這般作態。
當下也只是一笑,并未繼續出言相激。
可他越是如此,越讓林疏疏覺得拉不下臉來。
看了一旁的黃柏苦澀之容,便嘆了一口氣道:
“黃柏,非是宗門要刻薄你等外門弟子,實是局勢如此。”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你入門并不算長,卻不知這是自數十年前便已開始,”
“天下各門各派,但有些前見者,自數十年前,便大肆消耗資源,煉制種種丹藥、法寶,培養門人弟子,”
“數千年底蘊,盡在這短短數年間爆發”
江舟聽到這里,有些恍然道:“難怪你的修為如此暴漲,難不成就是因為如此?”
“故而這數十年來,后輩杰出弟子較之以往,更是層出不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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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最近數年,已經開始動用底蘊,徹底放開種種顧忌,全力發展,更是暗中煉制無數護法道兵,”
林疏疏沉默片刻,最終還是不情愿道:“雖然確有此因,但終究還是本公子天生不凡”
林疏疏不屑道:“本公子天生不凡,又豈是只知靠外力之人?”
江舟撇嘴:“你就說是不是吧?”
天資再高,若沒有資源,也只是根廢材。
高手,是要靠資源堆出來的。
江舟揮斷:“行了,我明白了。”
什么天資不凡?
林疏疏第一次覺得這個人這么惡劣,討厭!
卻也拿他沒辦法,只得不予理會,朝黃柏道:“這兩年,門中大肆煉制玉骨劍兵,所耗頗靡,是以歲貢確實漲得多了些,”
他自己也一樣。
他的資源多得常人想象不到,所以短短兩年,便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成了天下少有的三品真人。
如他所言,天下仙門早在數十前便開始發力,近幾年來更是大肆“爆兵”,所為何事?
只是為今日這一局天下大棋,爭奪“神器”?
“個中原由,不足為道,卻也是為了將來宗門延續,倒非是要刻薄你等,你當體諒一二。”
江舟目光掃過林疏疏,他雖然沒有往下說,但江舟已經聽出一些話音。
不提江舟心思,黃柏聞言,并沒有露出什么埋怨不滿,或者縱然是有,也不敢表露。
只一個勁地點頭道:“是是,弟子深受宗門大恩,怎會心生埋怨?”
不知怎的,江舟心中閃過不久前,佛掌印陷入沉睡之前所說的那句話。
“小心大劫”
“弟子說出此事,非為訴苦,只是好讓劍主明白,弟子如今確有難處,留在此處,也是無奈之舉。”
他猶豫了一下,才帶著幾分惶恐繼續道:“不瞞劍主,弟子多年行商,本頗有積蓄,但在不久之前,發生了一樁怪事”
他打量了幾眼,便轉眼看向黃柏:“你說是為了令夫人養胎,卻也不怕沖了煞,驚著了胎兒?”
不僅是他看出來了,江舟也看出來了。
林疏疏卻沒什么喝茶的興致,直接開口道:“黃柏,你想清靜,多的是好地方,怎的選了這么一處兇宅?”
這樣的宅子,說是用來養胎,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黃柏聞言,卻是苦笑了一聲。
這座老宅子,死過人,還不少。
雖然隱晦,但那一股若有若無的血煞陰氣,在他們這樣的人眼中,無所遁形,揮之不去。
“還有第三嘛”
黃柏澀然一笑:“不怕劍主笑話,這座莊子,價錢不高,近來陽州戰亂迭起,弟子名下不少營生深受影響,便想著能省些是一些”
“劍主,實不相瞞,在來到此地之前,弟子托去尋覓的牙子,也曾說過此地是一處兇宅,死過些人。”
“但一來,弟子實在是心喜此地,二來,弟子當時也是過于自負,仗著是玉劍城門下,想著尋常的妖魔鬼物,又有何懼?”
黃柏聞言,面上露出幾分苦澀之意,小心地瞥了林疏疏兩眼,欲言又止,顯然他要說的話,很可能是與林疏疏有關,有所顧忌。
江舟笑道:“黃莊主,你有話不妨直說,這個人雖然譜擺得大了些,但還不至于讓你因言獲罪。”
林疏疏詫道:“我看你也不像缺錢的人,就算買賣不好做,以往也應當有不少積蓄,不至于連這點錢都要省吧?”
他雖然不知道黃柏有多少家當,但卻清楚,能讓玉劍城收為外門弟子的,不是有一技之長,就必然是富甲一方。
他原本并沒有將隨行的江舟看在眼里,只當是林疏疏身邊的跟班之流。
此時聽林疏疏所言,竟似是陽州的大官?
林疏疏翻了翻眼皮,也不示弱,陰陽怪氣地道:“但說無妨,你眼前這位,可是陽州的青天父母官,有什么事,他自會為你做主。”
黃柏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江舟。
但說話的是林疏疏,他縱然還有些半信半疑,卻也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施禮。
江舟擺擺手,一翻沒必要的客套后,黃柏才坐下,嘆了口氣道:
他看江舟面相年輕,除了長得俊些、身材高壯些,倒也無甚出奇之處。
若換了別人說,他定是不信。
他說著,神色忐忑惶恐,低下頭來,不敢去看林疏疏。
林疏疏臉色難看。
“劍主,既然如此,弟子也不敢相瞞,弟子家中,本是有些積蓄,不過”
“這幾年來,門中歲貢連年大增,前些年還好,這兩年,天下動亂,弟子也是入不敷出,到了今年,也只是勉強才湊夠歲貢”
卻不是因為黃柏說的話,而是被江舟揶揄的目光看得有些惱羞成怒。
江舟卻沒有體諒他,笑道:“想不到,你們這些名門大派,還有苛捐雜稅啊?”
林疏疏冷哼一聲:“哼,你懂什么?天下各門各派,但有前見者,無不如此。”
江舟有些奇道:“這是為何?”
這一問,竟讓林疏疏現出幾分猶豫之色。插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