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289.抵達三十三天,團聚夫人們
苦海，阿賴耶識海外圍，美食之屋。
夏極感到自己在墜落。
入夢的過程，也是趕路的過程。
人在路上行走，念則在念頭里行走。
嚴格來說，阿賴耶識海的美食之屋并不是夢境本身，而是一種夢境的內核...
夢境世界，是人在做夢。
而人做什么夢，則是由阿賴耶識海來規定。
夏極也曾想過，那夢境世界應該隸屬于阿賴耶識海的下層。
此時...
他感到自己正被一股強大而玄奇的拖拽力拖著，往遙遠的遠方而去，這是強烈的因果之力，是來自于人間的因果之力...
這力量平時不顯，而當他試圖以念頭混入夢境的形式降臨到人間時，這因果之力就發生作用了。
他生于黑龍，次生于地道，與人間的因果何其之大，而這因果正化作“解救”他的力量，要帶著他離開苦海。
然而...
很快，他感受到了一股反向的拖拽力從苦海里傳來，似有諸多無形的怪手，拉長拉遠，死死揪緊了他的胳膊雙腿，想要留住他。
兩股力量，激烈對抗著。
但夏極畢竟還在苦海之中，在這種拉鋸的過程里，他只覺身體開始返回。
可是才一返回，來自人間的力量又增強了幾分。
夏極有一種自己正在被拔河的感覺，而拔河的兩邊則是地道和苦海。
沒想到最后還是要靠地道奶奶啊...
夏極心底感慨。
拉鋸又持續了許久。
來來回回也有很久。
忽地，夏極感到一種滯空墜落的失重感傳來，然后開始從某個高空往下墜落。
他感到施加在身上的兩股力量消失殆盡。
墜落持續了一小段時間。
很快，他就產生了一種落地感。
“發生了什么？”夏極喃喃自問。
但沒有人回答他。
灰蒙蒙的霧氣如平靜的波浪迎來了流星，隨著他的落地而往周邊拍打開來，化作一波一波的灰浪散開。
平地因此顯露出了灰黑色的地皮，宛如創傷顯露而出。
夏極嘗試著往前走，卻發現每一處風景幾乎都完全一樣。
就在這時，他忽地聽到怪異的聲音，在窸窸窣窣傳來。
“這里已經不是苦海了？”
“我離開苦海了？”
夏極有些不確定。
因為，這里既不是苦海表層，也不是阿賴耶識海。
在這里，他的欲念沒有再膨脹，而是恢復了原有的樣子。
只不過若說這里不是苦海，但這些灰色的霧氣，卻又給他這還是苦海的感覺。
就在這時，
那窸窸窣窣的聲音越發濃郁，靠近，
繼而不加遮掩。
尖銳的摩擦聲，驟地傳來。
灰霧翻騰，那摩擦聲電光般的由遠而近，一剎那...便是一團團不可名狀的詭物輪廓出現在了夏極面前。
除了輪廓，他更清楚地看到了許多觸手，那些觸手正化作抽打神魂的鞭子，向他狠狠揮擊而來。
這股力量很強，便只是稍稍靠近，已給人以神魂森然，戰栗顫動的感覺，人間的強者若是被擊打實了，會直接魂飛魄散。
然而，這樣的力量對于夏極來說，卻不算什么。
黑發無風而動，一念化而成域。
域內，有新生和毀滅，有法則悸動，雖然距離那真正的生滅輪回還有些距離，但卻已初具雛形。
只是，那些觸手的表層似乎也有一層域。
這域包藏了許多恐懼。
電光火石間，觸手宛如多指巨魔的大手，向著中央那相較而言簡直如螻蟻的小人兒抓去。
根根觸手如閃經宇宙星辰間的死星，塌陷而去。
這邊塌陷，
那邊卻在膨脹。
兩重域彼此觸碰，夏極神色不變，觸手卻如遭雷擊般閃電般地返了回去。
雖說如此，夏極卻也明顯感到這個突然出現的敵人與眾不同了，它似乎是六境的存在。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的明確了境界的敵人。
好奇心生出。
眼見觸手飛速離去。
夏極身形亦是離開原地，隨著其中一根觸手飛速移去，初來這陌生地域，他要看看循因溯果，看看這究竟是什么。
刷刷刷！
觸手飛縮。
他亦追趕。
期間，觸手又試圖效仿“拖刀計”，轉身偷襲他，但卻總被夏極輕而易舉的化解。
如此一跑一追，轉瞬已不知下去了多少距離。
觸手忽地從虛空消失了。
夏極停在原地，四顧左右，卻好奇地發現這觸手竟徹底消失在了他的神識之中。
周圍，依然是茫茫灰霧。
“這里是三十三天？”
“還是是某個廢棄維度？”
夏極神色冷靜，試圖分析。
天門后，原本的主道只有三條，分別通向彼岸、三十三天、無盡星河。
現在既然不在彼岸，也不像是在無盡星河，夏極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三十三天。
他聽阿朱描述過三十三天第一天的地貌，知道那第一天就是灰蒙蒙的，并且會在深夜徘徊著詭異恐怖的存在，除了那些擁有“半神”之名的存在，沒有人敢在非白晝時分行走。
那么，他剛剛應對的那個觸手會否就是恐怖的存在。
要判定清楚這一點很簡單，他只要等一天就可以了，如果白天到來，那么就證明他確實到了三十三天的第一天，只不過是掉落在某個未知的地方。
如果沒有白天，那么就證明這里很可能是其他地方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夏極走在灰霧之中。
他再沒有遇到攻擊。
忽地，他看到灰霧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箭頭，那個箭頭指著左邊，而且還在慢慢變淡。
他循著箭頭方向而去。
往前數百米，又看到一個往另一個方向的箭頭。
他產生了好奇，便繼續跟著。
如此，他一連跟了十多個指示箭頭，似乎這片灰霧的區域里，有什么人在引導他一樣。
過了許久...
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經來到了灰霧區域的邊緣。
而他身后的遠處則是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夏極轉身，他看到灰霧里，一襲裹著慘白外衣的道姑正往遠處飄去。
從背后看，那只是個正常的道姑，可是慘白的外衣、以及雙袖之下猶然還飄著血線的模樣，卻預示著這道姑絕對不正常，若是看到正面，怕是能夠讓人嚇得發瘋。
是這道姑在給他引路。
夏極看著這道姑，并沒有追趕，因為只是在看到這道姑的瞬間，他已經有了些明悟。
這道姑很可能是莊魚，或者說曉夢的本體...
那么，這里自然就是夢境世界了。
他和魔女們有著很大的因果，所以在地道和苦海兩相爭執時，便是被拉來了此處。
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夢境世界很可能是阿賴耶識海的“下層世界”。
夏極心底明悟...
此時...
他站在灰霧的邊緣。
而就三步之外，久違的陽光灑落了下來，照耀在三步之外的線之外，讓人感到一種劫后余生的溫暖。
太陽高懸，金光照耀出城市的輪廓，給人心底以安寧。
夏極眺望了一會兒，這座城市他認識，是山南道的一座小城，以山中礦石開采為主要收入...
“這里是...三十三天的第一天么？”
夏極想起阿朱曾經的描述。
他踏了一步，就走過了影，而走入了光。
他即便留在原地，也無法實踐帶著魔女們進入輪回道的諾言，那么...他只能繼續前進。
當他踏入這個世界時，身后的灰霧消失了，變成了城市的另一半。
夏極心念一動，念域放開。
這是他如今的主要攻擊手段，融合了異道、萬道、焚道，比之四境時候的黑火強大太多了。
而令他感到欣喜的是芥子世界能夠開啟了。
同時，芥子世界里的時間似乎是等同于人間，而并非和他所在苦海的時間相同，否則...芥子世界里的人怕是都死了才是。
要知道，他可是在苦海里度過了兩千多年。
“好久不見。”
他從芥子世界里帶出了徐寶寶。
徐寶寶神色古怪而震驚地看著他，俏皮可愛的臉上寫滿了“你好厲害”，似乎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卻又沒有知道的完全。
秦厭，墨小言，莊魚也相繼走出。
四名魔女看著夏極，只覺這背負著“自家老公”之名的男人又獲得了一種恐怖的提高。
秦厭問：“夫君，你現在什么實力？”
夏極道：“六境。”
秦厭：...
墨小言笑道：“我賭贏了，我就說夫君應該有六境了，否則怎么能夠從苦海抵達夢境世界？不過...”
這位俠女好奇地瞪大眼，看向夏極：“夫君到底是怎么從苦海找到去夢境世界的路徑的？”
秦厭在一旁解釋道：“夢境世界沒有進出之路，夫君能夠尋到這樣的路...定是發生了許多許多事。”
莊魚躲在一邊。
夏極一把拉過她，道：“我看到你了。”
他說的看到并不是現在的看到，而是在夢境世界的看到的慘白衣袍的尼姑。
“看到，很失望吧？”莊魚隱瞞不下去，神色里有些陰郁。
夏極得到莊魚確定，道：“抱歉。”
“抱歉？”
“非常抱歉沒有能夠將你們帶去輪回臺...但下一次，下一次我再抵達夢境世界時，我一定會帶你們前去。”
“沒事...”莊魚理解了他的意思，又笑著搖搖頭，“你真傻...”
夏極也笑了起來，不知怎的，他忽地想起了之前夏紅紅說的那句話，于是也說了出來。
“其實，我也是怪物...但怪物若是多了，彼此在一起成了一個家，那么也可以互相依偎著取暖吧？”
莊魚愣了下，眸子了里閃爍著光彩，同時問：“你是如何抵達夢境世界的？我們在那個世界尋找出口，怎么都尋不到...”
夏極看了看其他三位夫人，夫人們顯然都在“多視角操作”，一邊嘗試著從夢境世界維度試圖入侵這疑似三十三天第一天的地步，一邊則是豎著耳朵傾聽著夏極的話。
她們都是非常好奇。
夏極把苦海以及阿賴耶識海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又說到因果拉扯。
魔女們細細聽著，越發覺得不可思議，以及一種“還能這樣”的感覺。
然后，夏極又說到了在夢境世界遭遇的觸手襲擊。
秦厭道：“那是由噩夢中產生的萬千恐懼凝聚而成的章魚，這章魚并沒有名字，但卻是承擔著夢境世界守護者的角色...
任何入侵者只要踏入夢境世界，這只噩夢章魚就會出現，然后對他進行攻擊。
不過，我們再夢境世界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到噩夢章魚出手，夫君算是第一人很特別了。”
夏極明白過來，難怪那章魚能夠瞬間消失，逃脫了他神識的鎖定，原來它就是夢境世界里誕生的，那么自然能夠在主場做出躲藏。
就在這邊聊著的時候，夫人們已經把周圍的情況全部探查清楚了。
首先，這里確定就是三十三天的第一天。
大概而言，這里有兩種存在：土著和一種神秘詭異的存在。
神秘詭異的存在大多是夜間出沒，午間的時候幾乎沒有。
土著則是比較奇怪，主要由兩部分組成。
一小部分是人類，一大分部則是動物類的妖精...這些人和妖精極度懼怕深夜行動，所以只有在午間才敢外出行走。
土著之中的強者，則被稱為“半神”。
“半神”可以無視時間，任何時候都在外行走。
其次，這里土著的實力相對人間而言高了一個檔次，但卻并不離譜和夸張。
簡而言之，人間并沒有任何一個五境強者，但這里...幾乎每一個“半神”都是五境強者。
而普通的人類以及小妖精，哪怕是個幼童，也至少也是三境的存在。
再次，這里的土著似乎都在期盼著去到人間。
在它們眼底，人間似乎就是美夢之中的樂園。
所以，他們在四處尋找著能夠抵達人間的門。
有夫人們在就是好，
夏極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和夫人們聊聊天，夫人們就多視角操作的把情況和形勢都弄清楚了。
對于這樣的形勢，夏極忍不住想到了阿紫，阿朱，以及盜取了“紫薇諱魙印”和“三昧純陽經”的諦繁星。
這里應該就是阿紫、阿朱的故鄉。
另外，當初，黑暗神佛里的四大天魔即將降臨，而大師兄無意之間撞見了一個神秘女人。
那個神秘女人臨終前把這兩樣寶物給了大師兄。
而她就是諦繁星。
阿朱說，諦繁星就是半神。
一切都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