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走進房間就看到屋里幾個人都漲紅著臉,數錢的兩只手甚至在輕微發抖。
“我說你們能不能出息點,就這點錢瞧把你們給緊張的。”用完自顧自數出4100元,想了想又數了500元出來。
將貨款交給張國治后,陳夏又悄悄把他拉到了邊上,塞了500元給他。
張國治哪敢收啊,“陳老弟,你這是干嘛?”
“張哥你聽我說,如果到時三六胃泰的銷路打開了,你們肯定需要從我這里進更多的丸子不是?所以麻煩你幫我多收點人參和蟲草,這些藥材收集不易,這是小弟的一片心意,你再推辭就沒意思了。”
要說張國治不心動是不可能的,500元這可是他大半年的工資了。
現在的醫藥公司是弱勢公司,藥廠才是強勢部門,所以他根本就拿不到什么回扣。
要是換了后世,隨便拎出一個醫藥公司的科員,都牛逼哄哄得跟什么一樣。
陳夏堅持,張國治推辭了幾次便沒有再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切盡在不言中了,然后開開心心走了。
陳夏這錢不白花,被動去干活和主動去干活,效率和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人參和蟲草少不少見?在1981年是挺少見,所以一般的醫藥公司也不會進太多貨,怕賣不出去虧損。
但少見絕不是罕見,張國治回去后放棄了從其他公司調貨的想法,馬上給東北和西北的幾家醫藥公司發出了訂單,用不了多久,這些名貴藥材將來源源不斷運來,這就是紅包的威力。
傍晚。
梅園里的這些個姑娘都在小心翼翼地分揀蟲草,根據個頭的大小分類放好,再用平鋪在一個個紙盒子里面。
陳夏則一直在旁邊像只小鴨子不停叫喚:
“小心點,哎陳珍你個小笨蛋,這樣會弄斷的。對,巧姑你不要放兩層,每個盒子里放一層就行,然后用針線固定住。對,要輕,要小心。”
陳春煩了,“去去去,煩不煩呀,也不知道你拿這些個中草藥有什么用,當個寶貝似的。”
陳夏一臉不屑:“哼,書呆子,你要記住,這蟲草以后一公斤起碼20萬元以上,不懂不要亂說好伐啦。”
一群人馬上哄堂大笑起來,詹愛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夏,你說什么?就這蟲草以后一公斤要幾十萬?不就是一些菌類嘛,營養物質跟蘑菇有啥區別?是你沒睡醒,還是我們沒睡醒啊?”
陳夏心想:我怎么知道這些蟲草后來會漲成那個鬼這樣子,幾乎是一年翻一翻,比房價還夸張。我不過是想搭資本炒作的順風車賺點辛苦錢罷了。
一說到辛苦錢,陳夏就用眼睛瞄向了顧琳。
別人都在忙活,她卻跟陳冬兩個人在旁邊熱烈討論是奶油棒冰好吃,還是麻醬棒冰好吃的問題。
時不時還會添幾口,棒冰在她嘴巴里進進出出,嘴角殘留著一些乳白色的奶油,那專心致志的樣子,讓陳夏居然有了反應。
MD,太邪惡了。
這位就是典型的少奶奶的命啊。
陳夏壓下了心中某些不健康的念頭,走到她旁邊:
“顧少奶奶,別人都在干活,你好意思這么干看著?現在不努力賺錢,以后我們兒子的奶粉錢都不夠了。”
“不怕,陳科長這么有本事,以后你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就行了。”
好吧,陳夏居然無言以對。
兩人正式確立關系后,顧琳已經基本上把梅園當成自己家了,每晚都要待到很晚才回去。
要不是知道梅園里現在人多,老顧同志已經想讓派出所的朋友來封門了。
自從上次從滬市回來后,顧琳家里也發生了一些小變化,比如黑白電視換成了彩色大彩電。
比如老顧同志經常喜滋滋在陽臺上偷偷抽萬寶路,那咪起來的小眼睛無不是透露出滿足感。
顧母則已經開始準備結婚事宜了,她就一個女兒自然想辦得隆重點,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準備些什么嫁妝。
好像陳家什么都不缺,這次滬市回來,光是漂亮的床上四件套就買回來20套,簡直壕得一塌糊涂。
顧院長和顧母的老家都在東北,顯然那些親戚都過不來,這是個頭痛的問題。
顧母在吃飯的時候問了出來:“老頭子,你說我們那些老家的親戚咋辦?估計也趕不過來呀。”
顧偉嘆了口氣:“是啊,我都已經十多年沒回老家了,也十多年沒有見到我爸媽和老丈母娘了,真是不孝啊。
要不這樣,趁過年的時候我們一起回趟東北老家,到時讓小國帶著新媳婦也回來,和陳夏小琳兩對小夫妻一起在東北補辦一場婚宴,你覺得怎么樣?”
顧母顯然被觸動了內心的傷痛,抹著眼睛點頭答應:
“好啊,再不回去,我怕我見不到爸媽最后一面了,回去辦酒好,就這么說定了,到時你一定要請假,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一門心思在工作上了。”
“嘿嘿,說來也真是怪了,你說我們辛苦工作了那么多年,家里有多少存款?一萬元都沒有吧?你說陳夏這臭小子,就一年功夫居然賺到了60多萬,這時代真是不一樣了。”
顧老頭有點自嘲,顧老太則有點擔心自己這沒心沒肺的女兒以后能不能守住這個男人,決定趁婚前好好教育教育顧琳。
陳夏的作坊決定擴大生產了,首先就要解決這個產能不足的問題,最主要的環節就在碾藥這里。
日產兩三百粒藥丸的時候,對姑娘們來說其實是很輕松的事情。
但是當藥丸的日產量要翻一翻,達到500粒以上的時候,那碾藥就成了體力活,大家有點吃不消了。
巧姑來匯報的時候,讓陳夏是不是再招一些職工?
陳夏嚇得趕緊擺手,
“招工是不可能了的,現在的政策只允許最多7個員工,超過8個就屬于剝削資本家,我可不想為了錢去做牢,再說我對錢也沒興趣,所以這個不考慮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而是一個原則性問題,此后幾年因為這個工人數量問題,還會有幾場運動,讓那些觸碰紅線的小企業主吃盡了苦頭。
坐牢絕不是玩笑,應該要1984年后才徹底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