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星空下的煙花(二)
傍晚六點，夜幕籠罩住大地，只剩天際還亮著一圈金邊。
一道火光沖天，帶著細銳的破空聲，幾秒鐘后，炸出一朵璀璨的煙花來。
不遠處也有煙花升空，夜空被點亮。
新年前夕，安靜許久的小村子終于多了不一樣的氛圍。
古手川家的院子內，小鳥游拎著一根滿天星，目光時不時向旁邊看一眼，那邊古手川正帶著鄰居家的小千早和小千夏點了一個大煙花箱子。
“花舞，快看我！快看我！”另一邊有佳喊了聲。
小鳥游扭頭看去，看到有佳雙手掄著煙花棒耍花槍。
“你小心點兒衣服啊！”
空氣里彌散著煙火味，屋內又飄出了飯菜香，雖然說每年的年節菜吃的都是冷食，可山腳下空氣寒冷，不吃點熱乎乎的飯菜很有可能會不舒服。
而且古手川平常冷便當都不愿意吃，更別說過大吃冷食。
院子里的炮竹炸了好一陣兒，等到斜對門的石川太太過來喊家里兩個孩子回去吃飯，院子里的眾人也意猶未盡的去關了大門，進屋子吃飯，順便看紅白歌會。
原本今天不會這么快結束的，不過都在傳疑似有大妖怪闖進了村子里，雖然已經有特別科的專員來回檢查了好幾遍，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都選擇提早放了煙花，再早早鎖上門過年。
屋子里，健二叔把家里最大的餐桌找了出來，上面還鋪著嶄新的格子餐布，這兩天準備的年節菜盒，還有大蝦，雞塊，鯛魚…
幾個人排隊洗了手，古手川端著他的干飯碗大步流星地進了廚房里，但很快就給秋葉阿姨趕了出去，還把他的大碗沒收了。
家里全是客人，就他一個人抱著跟盆兒一樣大的碗不太合適。
古手川看著手里巴掌大的飯碗，略微遲疑后，放慢了吃飯的速度，不然吃兩口就得盛一碗，好像也不太合適。
他略微謹慎吃著菜，速度差不多是平常的三分之一，順便將注意力放到了旁邊電視正放著的紅白歌會上。
歌會還蠻好看的，都是相當有實力的歌手。
等一首歌結束后，有佳回過了頭，看著小鳥游說：“花舞，以后會不會也收到紅白歌會的邀請？”
正吃蝦的小鳥游搖搖頭：“大概率不會的，我不打算加入會社，也沒有出專輯的打算。”
有佳眨了眨眼睛：“不過將來的事誰說的準呢？前幾天我看到有人在網上問什么時候請千吾殿下上紅白歌會。”
“不可能的。”小鳥游隨口說著，她對自己的定位相當清晰。
秋葉阿姨想到了一件事，有些好奇的看著千子老師問：“聽說花舞醬被國外的音樂大學邀請入學，條件還特別豐厚，不打算去嗎？”
正埋頭干飯的古手川一瞬間豎起了耳朵來。
千子老師先看了看小鳥游，笑著說：“還在考慮，這件事我也不太能做主，要看這孩子是怎么想的。”
有佳和晴空還有胡桃都看向了小鳥游。
小鳥游默默的道：“嘛，還在考慮中。”
胡桃贊同道：“確實要仔細考慮呢，畢竟會影響一生。”
“是啊，國外那么遠…”有佳也是嘆了口氣。
唯一沒說話的晴空見狀也不好多說什么，雖然小鳥游說她的人生打算就是當個音樂老師，業余時間繼續做音樂博主，但那時候也并沒有這樣的機會。
古手川放下了碗，當幾個女孩子看向他時，他想了想，又端起了碗，接著埋頭扒飯。
有佳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的，睜大眼睛道：“古手川，你怎么想的呀？”
古手川動作頓了頓，看了看小鳥游，又看了看笑瞇瞇看著他的千子老師，老老實實說：“我自然不是太希望她去那么遠的地方，可是比起這個來，肯定是她自己的想法更重要，時間不會重來，人生該怎么過，怎么過才有意義，這些只能自己說了算。”
一番話說了等于沒說，因為有佳和晴空也都是這么想的。
有佳想了想問：“那如果現在你是花舞，你會怎么辦？”
“我不知道！”古手川很是沒好氣，重新端起了碗，悶悶的道：“想清楚為什么糾結后，興許就不會糾結了。”
小鳥游一怔，也默默埋頭吃蝦。
旁邊的有佳倒是不住點頭，看向她：“古手川說的對，如果你有煩惱的地方，可以試著說出來，我們一起群策群力！”
小鳥游輕輕點頭：“以后再說，至少今天，什么都不去想…”
“是呢！”健二叔放下了碗，端起了旁邊的醬汁，將煮好的蕎麥面在里面蘸了蘸，溫聲說：“來，把今年和來年的煩惱全部一口斷掉！”
說完，他先一口咬斷了蕎麥面。
古手川也端起醬汁碗，挑起里面的蕎麥面，再一口咬斷。
要是真能咬斷煩惱就好了。
吃過了煩惱蕎麥面，秋葉阿姨暫時關了電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了餐桌。
有佳端起果汁，和晴空碰了下杯子，小嘴一伸，咕咚咕咚喝了個干凈，哈了一聲，擦擦嘴，又給自己倒了杯，順便還給晴空倒了杯：“晴空，咱們一起守夜跨年吧？”
晴空看著她，認真說：“明天四點要起床去看新年日出的，要是守夜很可能就看不到了。”
有佳一拍額頭，趕緊道：“還是看日出重要！”
胡桃眼波流轉，不經意看了眼古手川，開始動筷子吃東西。
大飯吃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所有人吃飽喝足了以后，古手川打著嗝和晴空小鳥游一起將餐桌收拾干凈，麻利洗了碗筷后，回到客廳里，就著干果小吃，繼續看紅白歌回。
等到了深夜，健二叔和秋葉阿姨率先扛不住，先回臥室休息。
千子老師也打著哈欠上樓去了，大概是了解自家女兒和有佳的睡相，所以她選了一個單獨的房間，把古手川那間大屋子讓給了自家女兒和有佳，讓她倆去相愛相殺。
胡桃和晴空擠一個屋子，古手川則繼續當廳長。
幾個女孩子也開始輪流開始洗漱，暫時不太方便待在客廳的古手川揣著袖子去了院子里，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清朗寒冷的夜空。
已經很晚了，萬籟俱寂，即便是新年，村子里熱鬧的也只有黃昏時候那一陣。
聽著屋子里小鳥游若有若無的說話聲，他心生悵然，很是糾結。
不講道理的說，他蠻想讓小鳥游留在東京的…可這種想法太自私了，小鳥游有她自己的追求，也有她自己的夢想…如果為了自己的私欲，就去犧牲她的人生，那就不是喜歡了，只是私欲。
他吐了口氣，越想越悶的慌，索性直接起身，走到院子中央，輕輕提氣，化掌，挪步，再轉身，倏忽間，一拳打出，似拉滿了的弓弦發出的利箭，炸出了脆響來，近似虎嘯龍吟。
他拳勢不停，渾身似亮起金色毫光，拳腳之中，隱有金鐵之音，而且一改往日的剛柔并濟，滿是凌厲。
他越打越快，最后隱有殘影，空氣中爆裂聲響起，像燒斷的干柴，噼啪聲不斷。
有佳不知道什么時候摸到了門外，拿出手機，雙眼放光地拍著，沒人管她。
二樓上，換了身睡衣的千子老師掩著嘴，無比驚艷地看著樓下的古手川，她從沒見過這么亮眼的武道。
她旁邊，小鳥游也在呆呆地看著，眸光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