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這個冬季,用血洗凈
一則機密的情報內容以爆炸的速度在東京的黑道圈子里傳了開。
不是別的，正是藤本與龜孫交易的內容：某個行走的“五千萬”同伴被綁了，將用來勾引“五千萬”出現，地址就在北區某地。
在引起一片嘩然的同時，不少人也直接聞風而動，以近乎飆車的瘋狂朝著北區某個廠房沖去，生怕去的晚了，五千萬就沒了。
神社附近的一間小屋子里，十幾個披著灰色披風的人沉悶地看著屏幕上的消息，一個人緩緩起身：“不管龜孫是什么心思…過去，把人搶回來。”
北區，一座劍道館內，一個居合而坐的男人目光漠然說：“雖然五千萬不是多少錢，可平安京近藤家的友誼很珍貴，去，把人帶回來。”
十幾個手下齊聲應是，轉身匆匆出門。
某處宅院里，剛起床的臉上長著老人斑的藤本無比驚怒地看著郵件，嘴里罵著一句又一句混蛋。
龜孫這混蛋不打算在東京里混了嗎！竟然敢把這種事情捅出來！真以為神社是區區黑道所能招惹的？
一個人戰戰兢兢問：“老大，我們怎么辦？”
這封郵件里可是點出了藤本組的名號，真要被報復，可是逃脫不了干系的。
“怎么辦？”藤本臉色陰晴不定，心在滴血，為了區區一千萬就毀了自己在東京的基業，簡直虧到姥姥家去了！
“龜孫那混蛋絕對會被做掉的！”藤本臉色無比的鐵青，拳頭上青筋暴跳：“事到如今，只能先去外面躲一陣了…”
“目標的同伴被抓住了？”數天前曾在機場看到“灰狼”的老大滿是狐疑，目標連朋友都沒有吧？又哪來的同伴？
耿直的屬下認真問：“老大，附近的黑道都出動了，我們要去看看嗎？”
老大面露猶豫，其實他現在有點懷疑這是一個局…但再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像那樣的人物，哪可能會被抓住？
一分多鐘后，他仰頭將杯子里的紅酒一口干掉，想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走！帶上望遠鏡！咱們悄悄的去看看怎么回事…”
耿直的屬下悶悶點頭，末了道：“老大，你好像害怕。”
“害怕怎么了？”老大黑著臉冷笑連連：“要是把命丟了，其他全都是屁！走！”
一時間，北區成了一個巨大的無形旋渦，數不清的車子涌向那邊，而跑的最快的，現在已經沖進了庫房里…和龜孫的手下一起抱頭蹲著。
古手川坐在最中間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略微打了個哈欠。
黑道圈的人士仍舊在往庫房里涌著，不過也漸漸的摻雜了其他顏色，比如前些天見過的披著灰色披風的人。
這群人要比這些看也不看就傻傻往里面沖的黑道人士警惕許多，他們剛到門前，似乎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古手川哂笑一聲：“還真是為了這事兒來的啊，賞金獵人？平安京的？”
他聲音不大，但無比清晰地鉆入了這群灰披風的耳朵里。
這些人頓時加快腳步。
“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待著吧。”
毫無煙火氣的話音一落，這些灰色披風的人瞬間僵住，一點點轉身，像僵硬的木偶一樣，走進了庫房里，場景莫名驚悚。
十多分鐘后，這間庫房里徹底蹲滿了人。
古手川放眼看了看這滿地形形色色的人，略作感慨。
這就是五千萬的魅力啊。
不過這么老半天了，怎么沒個什么像樣的高手？
“嗯？”他忽然抬眼，在遠處的一棟居民樓上，有人拿著望遠鏡朝這邊看著，也許是察覺到他發現了，直接毫不猶豫的一丟望遠鏡，轉身就跑。
他靜靜看著。
跑吧，反正已經記住你了。
他低下頭，看著滿地的黑道，開始思索該怎么處理。
老實說，黑道這種暴力團伙，有一個算一個，就算沒殺過人，但逼良為娼這種事肯定做的不少，起碼一棍子下去，頂多能打死一個無辜的。
“我好討厭暴力啊！”古手川嘆口氣，手中出現了一把長劍。
不過這時候，庫房的大門口處，一個長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死灰著臉走了進來。
古手川這下驚訝了，最后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遠處拿望遠鏡看他的那個。
他有點好奇，沒用魘夢去影響，任由這個人走到自己跟前。
后者噗通跪了下來…說跪也不太準確，大概是腿軟走不太動了，用跪坐的姿勢，斜著并攏在一起，透出一種莫名的妖嬈。
古手川：“…”
小胡子男人真的要哭了，心里悔恨要命。
果然是個坑啊！深淵巨坑！
什么同伴被抓？這個家伙能被抓住？套路！全部是套路！
古手川蹲下身，打量著他：“為五千萬來的？”
小胡子男人嘴唇囁喏，欲哭無淚看著四周像活死人一樣的黑道們，心中哀嚎這能不怕嗎？
他聲音顫顫巍巍：“大哥，這事跟我沒關系啊！我就是來看看熱鬧…”
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古手川又問道：“哦，熱鬧好看嗎？”
小胡子男人想張嘴，但頭已經是先搖起來了，像撥浪鼓一樣，這下他眼中的驚駭更濃了。
他根本沒想搖頭啊！雖然這熱鬧大概是他這輩子看過的最不好看的熱鬧，可他沒打算搖頭啊！
古手川見他眼中怕的要命，很是好奇：“你干嘛回來呀？我又沒去抓你。”
小胡子男人聲音里有了哭腔：“跑不掉！跑不掉哇！誰能在真王手里逃掉？”
他再次捂住了嘴巴，越來越驚恐了。
他的真心話真的藏不住！
“嗯？你還知道真王？”古手川這下也震驚了。
好家伙，他明明誰都沒告訴過！連胡桃也都不知道的！
小胡子男人這下直接絕望了。
真王的秘密一直被他壓在心底的更下方，是要死后都要帶進棺材里的那種，可沒想到，或者是根本想不到，真王這么恐怖！就仿佛是神明的神威一般，讓人不敢、也沒辦法隱瞞！
“說說吧？”古手川很客氣地抬手，把劍架在了他脖子上。
小胡子男人只感覺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竄到了天靈蓋，一瞬間仿佛見到了滿天神佛和黃泉彼岸，他想也不想，倒豆子一般道：“是！這是特別科總部的問神結果！被我偷聽到了！就是這樣！真的是這樣！真的是真的！你信我啊！”
特別科總部調查我了啊？也難怪他們沒來找麻煩，這層身份還挺方便，古手川哦了一聲，上下看著他，略微想想：“你知道真王是什么？”
小胡子男人搖搖頭，毫不猶豫道：“反正特別科總部都不敢找麻煩，我肯定惹不起！”
“原來是這么回事兒，你倒是還蠻聰明的…”古手川點點頭，拿起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劍，放眼看向滿屋子的黑道，又問：“你也是混黑道的吧？東京的黑道現在來了多少？”
“一大半總是有的。”小胡子男人笑的比哭都難看：“有一些黑道和神社交好，一些只做情報販賣，不敢碰這種事，還有一些是看不上那點報酬…動心的都是沒什么產業，不太景氣的地痞。”
“你知道的挺多…平安京那邊只有賞金獵人？沒有來忍者？”
“那邊的忍者派系大多在特別科里任職，和神社是合作關系，哪可能來干這種事呢？”小胡子男人知無不言，嘴皮子也重新利索了，他發現古手川似乎沒殺他的意思。
古手川想了想，看著遍地的黑道，給石川康弘打去了電話。
畢竟他不是個嗜殺之人。
他小小伸了個懶腰，發動無常領域，瞬間將一整個庫房全部籠罩了進去。
從他上次在北海道殺了惡鬼王，將尸體留在里面后，無常領域又發生了變化，變得更為寬廣、幽暗。
他解除了魘夢。
密密麻麻清醒過來的黑道人士瞬間又趴在了地上，臉色極端的痛苦。
小胡子男人也不例外，不過他還有點實力，只是像離開了的水一樣，努力大口的呼吸還是能稍微呼吸到一絲絲微薄的空氣。
但他眼中已經徹底被絕望懊悔所占據。
原來這就是真王代表的力量嗎？
遙不可及，恍如神靈！
古手川默默看著，過了幾秒后，他張開手掌，一股微型的冰晶龍卷旋風轟然漲大，擴散至整個無常領域。
點點冰晶雪花飄落，但無常領域的束縛與窒息感小了許多。
他背著手，直接問道：“還認識我吧？”
有一小半人連頭不敢抬，死死趴在地上，將臉埋在沙子里。
那幾個灰色披風，長著死人臉的男人面色無比慘然，因為古手川的目光就落在他們這邊。
古手川瞥了眼，目光又掃了一遍，再次開口：“誰是藤本？”
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終沒人吭聲。
古手川驚訝了。
離他最近的小胡子男人大概是怕他誤會，趕緊說：“藤本是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子！快死了！他平常就最惜命，根本不敢來的！”
“沒來啊。”古手川自言自語了一句。
就在這時，他身后的一群黑衣人互相看了看，各自眼中露出狠絕來，一個個悄悄起身，無聲拔出了藏在衣服里的打刀。
小胡子男人愣了愣，很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
好家伙，你們沒長腦子還是沒長眼睛？
都這樣了，還敢拔刀呢？
古手川背著手沒有動，仿佛沒有察覺，只是一個人剛剛往前邁了一步，古手川就微微側了下頭，輕聲道：“行吧…就給你們一個動手的機會好了，不然還真是不忍心…誰想上，一起來。”
小胡子男毫不猶豫直接扭頭就跑，一直跑到冰晶飄落的邊緣，然后一腳就踏了出去，但瞬間臉色就驟變，剛才幾乎要他命的束縛力和窒息感又鋪天蓋地的從四面八方卷來。
他跪在地上，一只手捂著脖子，死命的朝身后的冰晶爬去。
率先動手的一伙人哪里還不知道已經被發現了，一個個直接目露狠厲，舉起打刀，嘶聲大叫著朝古手川沖去。
古手川微微側身，手中的長劍寒光閃爍，接著，一排右手臂高高飛了起來。
差距太大了，哪怕古手川站著不動讓他們砍，頂多也只能砍爛他的衣服。
血紅沙塵呼嘯而起，痛苦的哼聲自這伙人口中響起，仿佛這些沙塵擁有吸吮鮮血的魔性一般。
古手川靜靜看著，這伙人好像是某個劍道館的。
其他悄悄摸兵器的人看見這一幕，心神都顫了顫，又悄悄松開手，重新趴到了地上。
重新爬進來了的小胡子男人也是無比驚恐看著。
果然啊，真王哪有沒殺過人的？
看他這個反應，死在他手上的人，興許沒有八十，也有一百了！
可惜他猜錯了，死在古手川手里最多的還是妖怪。
至于人類，還真沒怎么殺過。
即便是現在，他也沒徹底下殺手。
他看向別的黑道，輕聲說：“還有誰想動手？來來來。”
沒人敢吭聲。
古手川甩掉劍上的鮮血，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
最外圍的小胡子男人一顆心被揪緊，他很懷疑古手川剛才是想殺光他們！起碼真起了這種心思…
四周場景盡數破碎。
他們重新回到了庫房內，和剛才相比，只多了幾個缺了右手臂，生死不知的家伙。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特別科和警車的混合鈴聲。
一群人匆匆沖了進來，領頭的是石川康弘。
他來回掃一眼，當看到缺了右臂的那些人時，眼皮不禁跳了跳，最后他看向古手川，眼中帶著問詢。
“我是被綁架的。”古手川指著那幫龜孫手下，然后說：“其他人是想過來和他們搶我。”
最后，他又道：“從客觀程度來看，我算是個受害者吧…石川桑，最近好多黑道在文京出沒，可是把大家都嚇壞了。”
石川康弘無語看著他，指著狠狠松一口氣，仿佛逃出生天一般的小胡子男人：“把這些混蛋都給帶回去！”
小胡子男人不停的點頭，對！快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