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不愿(三)
這天下午，古手川先帶著胡桃回了東京，他自個兒沖進了家門，好好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身干凈冬服，又帶著證件去補辦了張電話卡，取了些錢重新買了個手機。
今天是個周三，晴空有佳她們都在學校上課。
站在街道上，他想了想，用line給晴空發了條“我回來了”的信息，避免她一直為自己擔心。
現在這個時間點，晴空還在上課，他收起手機，剛準備走人，但褲兜里就傳來了震動音。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直接劃開，恬著張臉說：“下午好。”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晴空的聲音才響起：“結束了？”
“對！結束了！不用再往那邊跑了！”他拍胸脯拍的咣咣響。
“你現在在哪？”
“在家附近的商場，之前不小心把手機弄壞了，剛買了一個新手機。”
“晚飯想吃什么？”
“晚飯咱們去吃烤肉？火鍋？河豚宴？有想吃的嗎？”
又安靜了一會兒，晴空才接著道：“在家等我回去，不要亂跑。”
“好，等你回來！”古手川一口答應。
“對了，今天胡桃沒來學校，電話沒有人接。”
“是去治傷了，走的太著急，忘記帶手機了。”
古手川摸了摸鼻子，那臭丫頭當時光顧著在他面前耍帥了，卻忘了她自個兒也沒帶錢包和手機！
晴空“哦”了聲，接著說：“這兩天，那位石川桑往家里打了不少電話，是找你的，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石川？他遇到麻煩了？古手川愣了下：“我等下打電話問問他。”
“嗯，那就這樣，你在家乖乖等著…我快到家了。”
古手川看著掛斷的電話，不由詫異，他扭頭看了眼商場門口上的電子表，略微估摸了一下，下午應該還有一節課才對。
他往家的方向走去，順帶著撥去了石川康弘的號碼。
石川很夠意思，上次頂著很大的壓力幫他的忙，也間接救了胡桃，可不能出什么事。
那邊電話幾乎秒接通。
有些壓低的聲音響起：“古手川？”
古手川嗯了聲：“是我，你遇到麻煩了？”
石川康弘嘿了聲，踏著步子，似乎走到了一個很安靜的地方，之后，他咳了聲，很是緊張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嗎？也沒干什么，去山里面找了點兒東西。”
“山里？”石川康弘的聲音不知為何忽然抬高了些，接著夾住嗓子，聲音變得又尖又細：“哪里的山？”
“就北海道，邪靈會老巢那邊——”古手川話還沒說完，手機里傳來了一陣咣當的雜音，像是什么東西被撞到了。
聲音略顯狼狽的石川康弘無比緊張的問：“昨天晚上呢？有做什么事嗎？”
“昨天晚上嗎？”古手川想了想，壓低聲音說：“昨天晚上確實宰了個大家伙…你猜猜看，我把誰宰了？”
那邊徹底沒聲音了。
直到古手川以為是手機信號斷了時，那邊才傳來打火機點煙的聲音，石川康弘狠狠抽了口，呼的一聲吐了吐煙圈，才略微平靜的問：“宰了誰？總不可能是惡鬼王？”
“咦？”古手川很驚訝：“厲害啊，一下子就猜到了！沒錯，我把邪靈會的邪神宰了，尸體我還帶著呢，你要不要？這應該是件很大的功勛吧？說不定能讓你升職…不，這惡鬼王特別難殺，所以應該連升才能夠？”
那邊的石川康弘一臉感嘆，可真夠意思！這時候都還想著他！他深深吸口氣，雙眼飽含熱淚，聲音顫顫巍巍：“要、要不起。”
惡鬼王被宰的功勞要是攬到他頭上，估計第二天他就得橫尸街頭了！
還在琢磨該升到什么職位的古手川愣了愣，旋即點點頭道：“也確實是我莽撞了，惡鬼王是鬼道女王的親衛，雖然現在被我宰了，但好像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降臨，到時候要是你被它給盯上的話，估計會很困擾。”
“困擾？我直接就原地升天了吧！”石川康弘捂臉長嘆，這口鍋太大了，他背不動，背不動…
家門口遙遙在即，古手川想著和晴空的約定，一會兒還得和胡桃說一聲，他抓緊時間對電話里說：“對了，我的劍全壞掉了，得找你幫忙訂一些…要更好一點兒的！”
石川康弘死死捂著心臟，仍舊沒從古手川把惡鬼王給宰了這件事里回過神，聽到這句話后，他下意識問：“小事，訂幾把？”
“越多越好，不行的話就先訂三十六把…砍妖王鬼王這些妖怪，有點費劍呢。”
石川的嗓音瞬間抬高：“多少？”
古手川想了想：“先訂三十六把。”
“三十六把？”電話那邊石川康孔來回走動著，死死壓抑著聲音：“我就是把武器庫里的劍統統搬過去也湊不夠這么多！一把劍的造價可不便宜！三十六把…咱倆都得破產！”
古手川頓時就尷尬了：“那就先訂七把好了，我再去千子刀鋪問問，對了，惡鬼王的賞金是多少？”
“七把…”那邊的石川康弘琢磨了一下，覺得勉強能行，就點了點頭，接著又是無奈道：“別想了，沒有惡鬼王的賞金。”
“為什么！它可是邪靈會的頭頭！怎么會沒它的賞金呢？”古手川接受不了惡鬼王竟然無法廢物利用！
“因為沒誰覺得有人能殺的了它…除非是神親自出手！”石川康弘也是極度的無語：“但神是不可能隨便出手的，畢竟它背后站著鬼道女王這尊大邪神頭子！”
石川康弘接著開口，帶著吐槽：“我能搞定兩把，但剩下的五把就得你自己掏腰包了…我的武器損耗額度都已支十年了，上面肯定不會再批，武器庫那邊又盯我盯得挺緊…晚點兒時間我把劍和賬單給你送過去。”
“明天我大概沒時間，大后天吧。”
約好了時間后，古手川掛斷了電話，帶著一臉的惆悵進了家門。
本以為不用再為家計發愁的…
對了，早上忘記問山神會不給發工資了。
十多分鐘后，房門被推開，略有喘氣的晴空進門就丟了書包，來回顧盼，尋找著某人。
正啃蘋果的古手川從客廳出來了，看到她后，露出大大的笑臉：“我回來啦！”
“該說你回來了！”晴空糾正了一句，幾步走到他身前，上下瞅一瞅，確認沒斷胳膊少腿后，才松了口氣，捏著拳頭錘了他一下：“真是的！又是好幾天沒個人影！”
古手川一把抱住她，拿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低笑著說：“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下次再出去，我背個信號塔出去。”
晴空無語的白他一眼，拿手環住他脖子，吐氣道：“有佳回家里住，不會過來…小見，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啊，晴空。”
兩人吻在一起，往臥室挪去，衣服一件件亂飛。
“吧嗒！”
臥室的門緊緊關上了。
白川神社，胡桃的房間里，少女站在大大的落地鏡前，來回仔細看著自己重新光滑的臉頰，眼眸又一次笑彎，心里更是無限歡喜，但旋即又是一臉的訕訕，不由嘟嘟嘴。
本想著今天和古手川一起慶祝的…結果自己也沒帶錢包與手機。
古手川又連著消失了一段時間，需要和晴空打招呼，他們的慶祝約會就只好放到明天…反正也很快！
“明天我要嫁給你啦！”
她打開衣柜的門，一邊哼著歌，一件件試衣服，眼眸明亮如星，愈發嬌艷動人。
這時候，丟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鈴鈴地響起，她乳燕回巢一般，直接撲到了床上，滿懷欣喜拿起了手機，以為是臭男人打來的電話，但看到來電人的名字后，心情頓時就冷靜了下去。
是師父…
她略微沉默了一會兒，才接了手機，用一貫的聲音道：“下午好，師父。”
幾秒鐘后，那邊傳來了服部智子的聲音：“傷好的差不多了吧？我這邊有一個調查任務，需要你跑一趟…”
胡桃低垂著頭，陽光打在劉海上，在臉上遮出一片陰影。
她抿著嘴唇，電話里的聲音嗡嗡響著，可腦子里滿是古手川血痕斑駁的脊背，半截燒焦的長褲，那滿地的長劍碎片…
“抱歉！”
她出聲打斷了那邊，聲音輕輕：“師父，我可能暫時沒辦法幫您了，我已經不是一個人，我的…男朋友也不準我隨便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所以，抱歉師父，我不愿意去。”
電話那邊沉默許久，接著忽然掛斷。
冷冷的敲門聲從外面響起，伴著蘊含怒意的聲音：“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