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神
一座目測近千米高的高峰上，七彩霞光映照了半邊天空，又像流蘇一般垂落下來，簡直猶如神跡！
古手川仰頭望著，震驚的同時，還沒忘記找出手機來拍照留念。
這些天里他拍了不少照片，有風景，有樣子奇怪的妖怪，還有長的挺萌的妖怪，就像前不久遇到的那只白毛大老鼠。
遠處有著回蕩的轟隆動靜，他回頭瞥了眼，看到了飛揚的白雪，和數不清的影子。
在他前方的幾百米外，六足三眼的惡鬼王正低垂著頭顱，一步步向山巔攀爬，舉手投足間，竟然透著一絲絲虔誠。
古手川看著它的背影，略作思索后，大步邁開，立刻跟了上去。
能讓惡鬼王不顧一切地飛奔到這邊，還有讓不知道多少的妖怪陷入瘋狂，除了靈藥，他還真想不到別的。
看著前方，他心里忽然有了種猜測：“說不定藤原老師家那本《古事記》上記載的東西并不完全準確，也許千年前惡鬼王確實是因為靈藥被搶才沒有成為神靈，但那株靈藥可能并不是它的，當時它或許也只是爭奪靈藥的一方。”
如果這個猜測是正確的，那待會兒是不是會見到不少像惡鬼王這樣的，離成為神靈就只差一步的大妖怪？
想到了這一點，古手川不禁凜然，魘夢領域無聲息間張開，掩藏住了自身。
雖然說那些妖怪不一定個個都敵視人類，但只要有一頭與惡鬼王的性子差不多，那他可就要倒霉了。
當然，要是能把它們都給宰了的話，或許就真的能成神了吧？
他暗戳戳跟在惡鬼王身后，心里暗自琢磨。
先找機會弄死它，這家伙是邪靈會的源頭，邪靈會造下的所有殺戮都得它來買這個單才行。
等弄死它以后，再去打其他大妖怪的主意。
不過，這也不是件說干就能干的事，之前交手中，他沒有用魘夢，惡鬼王沒有噴火召喚雷電的時候，大家勉強能五五開。
但惡鬼王的火焰與雷電的破壞力太強了，不過魘夢也不弱就是了，盡管能還被它察覺到，但應該也只是很勉強的狀態，根本無法鎖定他。
所以綜合實力上倒也算是五五開。
“不過雖然我能神出鬼沒，但如果沒有一招取得奇效的話，那接下來就是它的回合了：火燒雷劈，這種無差別范圍攻擊。五五開，你能弄死我，我也能弄死你…又或者誰也弄不死誰，拼個兩敗俱傷后給別的妖怪撿了便宜。”
古手川目光越過惡鬼王，向高遠的山巔望去。
弄死它的事也暫時放一放，先把靈藥拿到手再說。
通往山巔的路是一條狹長的斜坡，上面白雪皚皚，兩側聳立著山峰。
古手川回頭看了眼身后，遠處黑壓壓的妖怪群也正這般慢慢地趕著路，將動靜降到了最小。
“應該不是害怕雪崩，看來山頂上另有隱情。”他將兩柄長劍收至劍袋中，背在背后，不慢不快地向上登著。
既然后面這群妖怪們沒一個著急的，說明并不會“先到先得”。
這并不是瞎猜，從先前那些巨鷹敢沖惡鬼王動手來看，它們并不太懼怕惡鬼王。
所以他也還沉得住氣。
何況在還沒完全弄明白的情況下，貿然當出頭鳥很容易吃虧——萬一上面不是靈藥，而是鬼王開宴會，他一腦袋莽上去，不就成外賣了？
通往山巔的路狹長高遠，有種仿佛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的錯覺。
天空漸漸暗淡下來，而相應的，自山巔上垂落的七彩霞光更為耀眼，聚攏過來的妖怪群體也越來越龐大了。
在接近山巔的位置，古手川向下遠眺，剛才他聽到了好幾聲不弱于惡鬼王的妖怪發出的嘶吼。
但這些妖怪并沒有“插隊”，而是混在妖怪群里，一步步走了上來。
他盤膝坐下，沉思不語。
靈藥本身具備能讓所有妖怪無論是小妖怪還是妖王都乖乖走路上山的霸氣嗎？
應該不吧！不然怎么會被妖怪爭奪呢？
那這些妖怪又為什么要乖乖地走路上來？而且還一個個的跟信徒似的，把所有的兇氣都收斂了起來？
他想不太明白，仰頭朝只剩十多米之遙的山巔看了眼。
在他前面的惡鬼王已經上去了。
他倒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這株靈藥，是有主人的吧？”他低聲自語了一句，眼睛瞇了起來，一個夸張的念頭止不住在心中放大。
惡鬼王在千年以前就差點成神了，石川康弘也說過，惡鬼王在神靈序列下的戰力能排進前三。
但即便如此，連它也得這么乖乖的一步步登山…
靈藥的主人，是神明嗎？
畢竟也只有神明才能做到這種地步了吧？
這個猜測有點荒誕，可眼下又只有這一個選擇。
迄今為止雖然他已經見過神光，也見過白川神社里的白胡子老頭，但無論是神光還是白胡子老頭，它們都不是真正的神靈，白胡子老頭只是神靈留下的的一縷神韻，只會回應信徒的祈福求簽…通俗點來說，就是個工具神，并不是神靈的本體。
“神靈…這次要見到真正的神了？”他喃喃一句，站起身，將魘夢催發到極致，這才朝山巔走去。
他已經走到了這里，沒有絲毫放棄的理由。
如果真的是神靈在主持著每千年靈藥的歸屬，那他肯定也有參與的資格，否則他應該上不來這里。
望著近在咫尺的山巔，他微微躬身，一躍而上，眼睛看向了七彩霞光最濃郁的地方。
那里的霞光濃郁的如同琉璃，六足三目的惡鬼王就跪伏在一旁。
古手川眼皮止不住地跳動，一股寒氣自心底竄起。
一位渾身泛著素白神光的古裝長裙女子，就坐在霞光旁邊，用手纏著一縷發髻玩兒。
她面前的空氣扭曲，看不清楚長相，而且看得久了眼睛會像針扎一般的痛。
盡管沒有高遠浩渺的氣息，沒有讓人心顫的力量，但…
神靈無疑了！
他移開了目光，重新看向霞光盡頭。
一株半人多高的七彩小樹上掛著一顆像蘋果一樣的果子，濃郁的霞光就是從果子內散發出來的。
靈藥！
他心中忽然一悸，猶如雪山醴泉清冽的聲音忽然在他心底響起：“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人類來這邊了呢，歡迎你，妾身是這里的山神，也是靈藥的守護神，距離靈藥的爭奪還有三個小時。”
古手川抱拳行禮：“初次見面，山神大人，很榮幸能參加這次的靈藥爭奪。”
他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加入了這個行列里。
宮裝女子沒看他，還在纏著自己的發髻玩兒：“請隨便找個地方等待吧，在靈藥爭奪開始前，請不要做什么失禮的事。”
古手川又一抱拳，坐到了一個靠石頭的地方。
果然魘夢領域瞞不住神靈的。
不過這地方竟然有自己的山神，倒是真有點意外。
山神不再出聲。
古手川也繼續維持著魘夢，看著一頭又一頭妖怪惡鬼自四面八方現身，又學著惡鬼王的樣子，在山神四周跪伏了一整圈。
仿佛真的是虔誠無比的信徒。
這幾個小時過的安靜又漫長。
古手川來回打量著上來的妖怪，記住了它們的模樣。
天空上有雪花無聲間飄落，等到三個小時一過，坐在靈藥旁邊的山神忽然起身。
跪伏在地上的妖怪沒有動彈。
祂的聲音在所有生靈心底響起：“靈藥爭奪的規則與千年前相同…請自行決定出勝者好了。”
山神的聲音落下，可緊接著，祂與靈藥便緩緩升上了天空。
地上一圈蹲伏著的妖怪開始不安了。
惡鬼王更是面露殺意，來回尋找著古手川的蹤跡。
它能感應到古手川就在這附近。
古手川暫時沒理會惡鬼王的搜索，注意力一部分放在升天的靈藥上，一部分放在山神身上。
至于惡鬼王這邊…就讓它瞎找吧。
“哞！”沉悶粗重的獸吼忽然響起，像是一個動手的信號，一場大混戰瞬間暴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