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比過年都熱鬧(三)
就在古手川剛剛溜進了山洞時，外面猛地傳來一道巨大的爆炸聲，一道火柱沖天而起，爆開的氣浪將樹枝壓的極低。
燒到半焦的鷹毛落了一地，還活著的幾只巨鷹奮力扇著翅膀，屁滾尿流地逃了。
聞著空氣里的一絲絲肉香味，古手川遙望著外面，目光頗為凝重。
六足三眼的大家伙還真不愧是在《古事記》里有記載的大妖怪，光是噴的這口火，就比他遇到過的所有妖怪加起來都要厲害了。
“真強…”他眼眸深處跳動著火焰，強忍著拔劍出去找它正面干一架的沖動，帶著稍微惆悵的心情，往山洞深處摸去。
還是先找靈藥要緊。
山洞一直向下延伸著，一眼望不見底，先前見過的黑袍們在路的兩邊跪伏成了兩列。
古手川暫時沒管這些妖怪，一路向下。
“唳！”
這時候，一道高亢、穿透力極強的鷹唳聲自外面響起。
他這回有點驚訝了，原來這山脈里巨鷹也是一霸嗎？小的被吃了，就來了大的，大的被燒了，又來了更大的？
希望它能持久一點。
懷揣著對大巨鷹的祝福，他繼續往山洞深處鉆，一個洞窟一個洞窟挨個看著。
他沒動用嗅覺，這山洞里陰暗潮濕，藏著不知道多少妖怪，要是動用嗅覺的話，指不定一瞬間就給他熏過去了。
這個地方是邪靈會已經存在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巢，整個山腹不說完全被掏空了，但岔道洞窟多的幾乎跟進了蜂巢似的。
古手川一路找過去，最后索性不看了，沿著通朝更下方的主道，一直向下，再向下。
四周已經黑的徹底見不到五指了，他來回尋找，眉毛越擰越緊。
這山洞里面根本什么都沒有。
是傳聞有誤，還是另有別的地方？
最外面依舊有妖怪的嘶吼聲，他又找了一圈，一無所獲后，才失望地走了，半道上他還打暈了個邪靈會的家伙，在對方記憶里找了一遍，但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是傳說有誤，靈藥已經沒有了？
他擰著眉毛，折身原地返回，這個問題恐怕也只有那個邪神能回答他了。
等他出了山洞，一眼就看到這只六足三目的邪神拿蹄子踩著一只巨鷹，正埋頭吃肉。
古手川一怔，輸的可真快…
他提著劍，往黑枝樹林外走去，正埋頭啃食巨鷹脖子上肉的邪神忽然側頭，看著古手川在的方向，喉嚨中發出了吼音。
古手川有點詫異，直覺可真夠強的，他才剛走近一點兒竟然就給它注意到了，盡管不知道他的具體位置在哪，但已經讓它有足夠的防備了。
他收起了魘夢領域，以真實的模樣出現在了邪神面前。
前前后后花了那么多時間與精力來找這個地方，所以不問清楚他實在不太想死心。
當邪神看到視野里陡然出現了一個人類時，第一反應就是憤怒，極度的憤怒。
這些天里，正是它最恨人類的大好時候，尤其是穿著特別科制服的人類。
“人類！”
這只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究極大妖怪，口中發出了無比惱恨的咆哮聲。
一道火柱直接橫掃而過。
古手川想到了這一點，在它張口吐息前，整個人閃爍了幾下，以一種快的讓人頭皮發麻的速度躲閃了開來。
雖然他也挺想試試天賦·巖皮能不能扛住這口火焰，但一想到真要那么做了，可能就要光著屁股下山的后果…所以就躲了開來。
當火柱停歇時，整個山頂都化成了一片火海。
古手川神見離開了黑枝樹林，隔著一片火海，與邪神對視著。
邪神的三只眼眸正死死盯著他，帶著一股驚疑，連蹄子下踩著的老巨鷹也不管了。
竟然躲開了它的攻擊，即便是子在它漫長悠久的記憶里，也很少有人類能做到這一點。
“人類…”它喉中發出低吼。
古手川倒是不急著和它動手，而是若無其事道：“邪神先生？聽說你本來在千年以前就能成神了，結果卻被別的妖怪偷襲，重傷不說，還給搶走了靈藥…”
“你在找死！”突然就被揭了傷疤的邪神勃然大怒，黑色霧氣直接遮天蔽日，其中閃爍游走閃爍著一條條電蛇。
古手川看著黑下來的天色，繼續說：“你承認了啊，原來真的不僅失去了成神的機會，還弄丟了靈藥。”
邪神龐大的身軀陡然躍起，口中吐出出一片火海，三只眼眸中凝聚著瘋狂的殺意。
它早已怒極，現在恐怕只想把古手川給撕成碎片。
古手川一身磅礴的真氣調動了起來，躲避著鋪面而來的火海，和無比熏灼的熱浪。
這是一個擅長玩兒火的頂尖大妖怪，頂尖鬼王。
“死！死！死！”火海里，邪神幾乎如履平地，踏著火焰，不斷壓縮古手川的活動范圍。
古手川暫時也不去想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有靈藥了這件事，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在火海中來回閃避。
他不信它能一直這樣子噴火。
一道殘影劃破了空氣，帶著尖嘯，幾乎將空間都扭曲掉。
古手川神見這回沒躲，手中的長劍劍身上一瞬間爆出清色的輝光。
清脆的擊打聲響起。
邪神的身影重新顯現，猩紅的眸子里頭一回多了些驚疑。
古手川低頭看了眼，在看到了劍身上那密密麻麻像蜘蛛網一樣裂紋時，心口頓時一陣絞痛。
一爪子就廢了他一把劍。
他眼睛紅了。
而邪神已經攻了過來！
接著，一人一妖怪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在四方無常領域張開的一瞬間，古手川直接從沙地上抽出另一把劍，主動攻向這只邪神。
畢竟來而不往非禮也！
而邪神在稍顯行動上的遲疑后，眼中的猩紅光芒也是大亮，又是發出震天的咆哮，直接用爪子去拍古手川手里的長劍。
古手川神見眼眸中陡然燃燒起了真氣火焰。
道家真氣對妖魔的克制作用極強，尤其還是像惡鬼王這樣的惡鬼。
兩道真真切切的殘影撞在了一起。
一股氣浪爆開，一人一鬼王也一觸即分。
對于古手川來說，在四方無常的加成下，他的速度與力量全部激增，要是換成昔日的災禍在眼前，光這一劍就足夠殺它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對于邪神來說，只是在爪子上留下了一道傷痕，以及更深的咆哮。
古手川微微皺眉，對這一劍的收獲非常不滿意。
不過他能傷到邪神，也差不多能說明，他與這頭邪神的差距，并沒有多大，起碼也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惡鬼王的身上也燒灼起了熊熊火焰來。
即便是在已經比原來增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無常領域壓制下，這尊邪神仍舊能在空中劃出殘影來。
一人一鬼王再次撞在了一起，劍嘯凄厲，火花四濺，猶如實質的氣浪一陣陣爆開，就連向來亂飄的血色砂礫也不敢過去。
古手川手里的劍又廢了一把，同時惡鬼王的一只爪子上斷了兩根腳趾。
兩團完全看不清楚的殘影分開，接著又撞在一起。
古手川這一邊，插在地上的長劍又少了一把。
他放在這里的長劍幾乎全部都來自特別科，在千子刀鋪里打造的那把天下，則被他留在了東京，負責鎮守著家。
一人一鬼王仿佛不知疲倦為何物，在快若殘影的交手中，給彼此添著傷勢。
古手川神見身上的衣服很快成了破爛兒，身上多出了一道道白色劃痕，邪神的咆哮也是一聲比一聲大。
一人一鬼王都沒有去用特別繁雜的招式，但招招都是朝對方身上的致命點攻擊，仿佛返璞歸真。
又一次交手后，一人一鬼王才算是短暫分開了來，一邊身上滿是破爛了的衣服，以及衣服下白色的劃痕，另一邊則是身上掛彩，但仍舊不見疲頹的邪神。
古手川將手里的長劍插在泥土里，面無表情地又換了一把。
這里的劍還有很多，就算干不掉你，累也要累死你。
而另一邊，感受著束縛的力量越來越強烈后，這頭邪神的體格瞬間就壯大了不少，一股讓人心顫的氣息瞬間就彌散了開來。
這種氣息強到了連整個無常領域都抖了幾下。
“人類！你足以自傲了！”它用一種施舍的語氣冷冷地說著。
古手川眼眸的火焰也越燒越旺盛，整個人都籠罩在渾厚的真氣之中，他腳下一踏，手中兩柄長劍朝它刺去。
體格又高大出不少的邪神速度略微有所降低，但力量與防御力卻大為增強了。
一人一鬼王再次戰成了一團。
古手川的身上多了不少傷口，但他的眼眸越來越亮，手中仿佛刺破了時空一樣的長劍劍勢里，漸漸多了一種讓人說不定道不明的感覺。
邪神惡鬼王越打越惱，越打越瘋狂。
它已經什么都不愿去想了，現在只想著將眼前的人類給撕成碎片！
“喝啊！”古手川猛地大喝一聲，手中的長劍似切開了空間一般，數道劍氣縱橫交錯下，竟是硬生生逼退了邪神。
而在對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時，古手川已經是又沖了過去，手中長劍就仿佛是神靈的牧鞭。
“吾要你死！”邪神出離的憤怒了，張口又是噴出一片火海。
古手川眉心一跳，在火焰被噴出來以前，瞬間解開了無常領域，再次輾轉騰挪，躲開這片火海。
無常領域里有著許多他的生活物品，可不想被這邪神一把火給燒沒了。
本來剛才壞了許多就夠心痛的了。
邪神回到了現實世界，立刻騰空而起，站在云巔上，發出奇異的鳴叫聲。
沒多久，天空上就多了個旋渦，一絲絲恐怖的雷蛇游走其中。
邪神試著鎖定古手川在的位置。
下方的古手川沒一點猶豫，直接躲了起來，火焰他都不一定扛得住，更別說被雷劈了…不過這邪神怎么連雷電的力量也能使用啊？太犯規了吧？
最后邪神沒有找到古手川的下落，只能氣急敗壞。
而古手川則靜靜的等著，等邪神重新回到地面上。
可這時，奇怪的變故陡生，東邊的天空處忽然出現了一大片的七彩云霞，仿佛雨過天晴一般，而這種景象在這個終年不見天日的地方，算是極端的罕見了。
正要拿雷劈山頭的邪神豁然扭頭，竟是直接將聚攏過來的雷電散掉了，甚至連古手川的麻煩也不找了，直接頭也不回地朝七彩云霞出現的方向飛騰過去。
山脈內也陡然熱鬧了起來，一聲聲獸鳴聲中透著歡快。
古手川不由愣住，不過旋即心頭就有了猜測。
該死的，那里才是靈藥在的地方？這是靈藥成熟時候的動靜嗎？
一念至此，他顧不得去推敲是真是假，只知道如果是真的，要是再磨蹭下去的話，興許就連根靈藥毛都撈不到了。
他直接收起長劍，左右看看，然后深吸口氣，向著懸崖一躍而下，然后在半空中，他抓住了一只巨鷹，踩在它的背上，用魘夢控制它朝七彩霞光在的方位飛去。
趁著這個時候，他才往下看了眼，山脈里面，不知道多少妖怪匯成了洪流正浩浩蕩蕩地朝著前方奔騰，就像一場天然的萬妖空巷的盛事。
“這是要過年了啊！”古手川盤膝坐在巨鷹身上，略微感嘆，幸好自己還算聰明，知道靠兩條腿翻山越嶺肯定跑不過，所以抓了只鷹，直接就超過了這么多競爭對手。
“巨鷹可真是個寶啊！肉好吃，還能載人…”他感嘆了一句，緊接著忽然就若有所思了起來，一臉恍然：“對啊！只要搞這么一頭巨鷹，以后要是再來這兒，不就能省下許多趕路的功夫了嗎？人造的飛機進不來這里，找這種天然的飛機不就行了？何況自己還坐過兩回…”
他在鷹背上胡思亂想著，而前面的邪神已經裹著烏云下落了。
他也控制著巨鷹跟上。
先前出手一是想看看和惡鬼王的實力差距還有多大，另一邊也是想打聽打聽靈藥。
現在嘛，第一個目的算是達到了。
所以再搶到靈藥，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嗯，雖然他也想干掉邪神，但對方會飛，會噴火，還會馭雷，攻高防御也高…
所以，不能急于一時，還是得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