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脈空蕩蕩
在其他地方還過著深秋的時候，北海道的天空已經飄起了雪花，冷風呼嘯，銀裝素裹。
一身棉衣的古手川雙手揣著兜，背著劍袋和帳篷，慢悠悠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這里他已經很熟悉了，不像最開始那么的拘謹。
只是和幾個月前相比，附近的幾座山頭已經徹底冷清了下來，往常走幾步就能見到妖怪的場景也見不到了…就跟在老家的時候一模一樣。
古手川有一點悵然，妖怪什么的，應該不是不可再生的資源吧？
山脈空蕩蕩啊！
風雪漸漸大了起來，開始糊眼睛了。
古手川又翻了兩座山頭，找到了一個山洞，進去轉悠了一圈，略作思考后，決定今晚就在這兒過夜了。
他搭好帳篷，鋪了睡袋，架好鍋子，小桌子，便攜性燃氣爐…
等好一陣兒忙活后，他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邊烤著火取暖，一邊聽著山洞外面呼嘯的風聲，順便吃了口剛煎好的牛肉塊。
吃飽喝足后，他拿出個筆記本，在紙上劃了條線，來標注自己在的位置。
這是他做的簡易地圖，每當翻過一座山，就會在上面畫一條線，這回他要看看后面藏在云霧下的山脈究竟還有多少。
外面天色很快暗淡，地面上一片雪白，倒是與天空交相輝映。
黃昏時分，古手川站在山洞外面，向四周來回地張望。
雖然說這里已經冷清了不少，但一到晚上還是挺熱鬧的，不少妖怪幽靈開始遵循本能出來獵食，像他這樣的優質人類，在它們眼里就仿佛是太陽一般矚目。
古手川在暮色下打磨著劍刃，鏘鏘聲帶著回音，傳出去老遠。
…半天后，夜色完全降臨，天空上一團漆黑，偶爾有雷光閃爍，山中的陰影處，亮起了一雙雙猩紅眼眸，奇形怪狀的妖怪對著天空發出嘶吼，開始在山野內奔騰，匯成一股血光洪流，但如果從高空來看的話，這股洪流在山脈中繞了一個大圈，而就在被繞開的大圈子中央，一個人類正拎著兩把劍，正滿是期待的等待著什么。
古手川搓了搓有點冷的手臂，將劍收回到劍鞘中，悻悻回了山洞，一邊烤火，臉上一邊露出了郁悶來。
奇怪，明明都聽到了妖怪的嘶吼聲，可都過去大半夜了，怎么連妖怪毛也沒看到？
是換路線了，還是刻意繞開了這里？
繞開？
他想了想，搖頭一笑。
這怎么可能？
妖怪們要真有這么聰明，那早干嘛去了？
“應該是下雪了，山路不好走，所以才沒見著…”古手川這般淡定的想著，他又加了些木柴，盤膝坐在帳篷內，開始打坐。
第二天一早，古手川收拾好了行李，蹲在山洞外看了看雪的厚度，略作思索以后，接著深入。
這里已經遇不到妖怪了。
下過雪的山路更加難走，趕在中午到來之前，他終于爬上了一座頗為陡峭的山頭上，然后望向遠方看不到頭的茫茫山脈，也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還有這么遠啊！
又沒個進山的路，來回一趟可是很耗時間的！
“起碼還得來回跑個小半年，而且還不一定能跑到翻到頭兒…”他看著山那頭，略微琢磨了一會兒后，不再耽誤什么，開始循著山轉悠。
找妖怪還是次要的。
“這里大多是光禿禿的石頭山，黑樹枝林應該好找才是…”站在山頭上，他一邊嚼著牛肉，一邊用望遠鏡看著遠方。
這是他特地找特別科買的，連著逛了仨月的山，毛都沒找到，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打一打現代科技的主意。
之前他連無人機也用了回，只是還沒飛出多高就給一道雷劈了下來…現在就只能用這個望遠鏡了。
看了一圈兒還是沒收獲，他收起望遠鏡，嘴里嘀咕著：“要是能碰遇到個會說話的妖怪大將問問路也行——嗯？”
他忽然站住腳步，愕然看著前面，前面幾米開外，一只通體白毛的大老鼠正在山頭上歡樂地翻滾著。
這只老鼠比他之前見過的所有老鼠長的都要肥碩，而且還特別靈活！
他睜大眼睛看著，滿臉稀罕。
嘿，這老鼠沒臭味，到底是吃什么長這么大的？
正翻滾的白毛老鼠終于嗅到了陌生的氣味，瞬間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它直立而起，足有三米多高，耳大鈍圓，尾毛蓬松，它伸出了利爪，呲著牙齒。
可惜就是長的胖乎乎的，兇氣直接減半…像一只龍貓。
古手川上下打量著它，一臉和善：“你會說人話嗎？”
大老鼠猛地撲地，發出尖利的叫聲。
古手川“鏘”的一聲拔出了長劍，比老鼠兇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氣勢直沖云霄。
白毛老鼠頓時懵了，噗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嘴里嗚嗚咽咽。
古手川頓時失望了，將劍收回了鞘中。
好吧，是只不會說人話的大老鼠。
他想了想，走到身子抖個不停的老鼠跟前，蹲下身，盯著它問：“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白毛老鼠頓時不停地搖頭。
古手川哦了聲，又抽出長劍架在了它脖子上：“聽不懂你還搖什么腦袋？”
白毛老鼠直接僵在了原地，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里竟然開始掉淚珠子了。
古手川瞅著它，用盡量和善的語氣道：“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不傷害你，見過一片黑樹枝林嗎？”
白毛老鼠眼珠子轉了轉，抬起爪子，顫顫巍巍地指了個方向。
古手川有些驚喜，起身拿著望遠鏡朝這老鼠指的方向望了望，但視野里一片白芒，山脈也層層疊疊的，看不真切。
他低下頭，問道：“沒騙我吧？”
白毛老鼠拼命搖頭。
“很好…”古手川收回了劍，拍拍它：“帶我過去，到了以后我就放了你。”
剛用爪子抹了把汗的大老鼠瞬間又是汗毛直豎，“怒視”古手川，情緒很激動，吱吱叫個不停。
仿佛是在控訴他說話不算話。
古手川挺意外的。
原來妖怪里也有這么單純的家伙啊？
他想了想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騙我？萬一你是瞎指的路呢？所以我的要求也很合理。”
白毛老鼠一愣，過了會兒后，竟然下意識點了下頭，仿佛認可了他的說辭，但旋即又是搖頭，它一屁股坐在地上，揮著兩只前爪不停比劃著，嘴里吱吱亂叫。
古手川雖然聽不懂它在叫什么，但猜了個大致意思：它在說那邊有無比可怕的東西，是不能接近的地方。
古手川仔細看著它，微微點頭道：“我這個人一般不強妖所難，既然沒騙我，那就這么著吧…”
他背著劍袋，雙手插兜走了。
還坐在地上的白毛老鼠呆呆看著他，眼眸里瞬間流露出光彩來，接著它一個翻身，四爪齊用，在地上連刨幾下后，頭也不回地朝相反的方向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