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海道的風(二)
周日，清晨的薄霧中，坐在車頭上的古手川，一邊啃著肉包子，一邊遙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古老山脈。
山脈似乎一片墨色，在薄霧的籠罩下，像一頭盤踞起來的巨獸。
山脈的上空飄著經年不散的烏云，帶著沉悶的雷聲。
那里連飛機都無法飛過，衛星拍攝的畫面也只是一大團照不透的云霧，神明使者也不敢進入，是公認的人類禁區。
邪靈會最大的邪神祭壇就存在于這片山脈的某一個位置。
至于具體在哪，古手川也說不太清楚，他只知道邪神祭壇附近，長著一片黑色，像鬼爪一樣的黑枝樹林。
古手川吃完了肉包子，又灌了瓶水，一個翻身，進了駕駛室里，繼續往前開。
老實說，以他現在的實力，來這里有點像肉包子找狗，不過他這次并不是來挑事的，而是來加入的。
等成為這里的一份子后，再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蹚過去，一邊找邪神祭壇，一邊開荒變強。
畢竟以他孱弱嬌小的身軀，肯定沒有辦法在這個地方七進七出。
山脈周邊是一片平野，寸長的草葉枯黃，風聲呼嘯，殘葉飛舞，天空上泛黃的云彩一層堆疊一層，直上高空。
古手川把車停在了不能再往前開的地方，扛著劍袋下了車，緊好褲腿，背上一書包的食物和清水，拿出手機，對著四周咔嚓咔嚓一陣亂拍。
別的先不說，起碼這兒的景色還挺棒。
很適合秋天的時候過來野炊。
等拍照拍過癮以后，古手川神見滿意的收起手機，鎖好車門，將防護甲的面具扣在臉上，又緊了緊身上的風衣，邁步前行，眼中帶著期待，要是能一進去就碰見邪靈會的，再直接帶著他回家就好了。
說不定還能起個叫《逛山，然后撿到了英俊無比瀟灑倜儻人見人愛花見爆開的人類高中生…》的怪名字。
帶著半腦子的胡思亂想，古手川一步踏進了光禿禿的山石上，循著盡量平緩的地方，一步步深入。
腳下完全是一片光禿禿的石頭山，石頭泛著青黑色，像是被煙熏火燎過一樣。
魘夢領域在悄無聲息間張開，他維持著不大的范圍，收攏雜念，多了些鄭重。
這地方說不定連邪神都能撞見，盡管幾率很小，但還是得小心再小心，避免把動靜鬧太大。
爬山是個力氣活兒，在保持一定體力的同時，古手川走走停停，時不時坐下來，背靠大山，望向空曠的天際。
來的時候還能聽到呼嘯的風聲，可現在萬籟俱寂，像是呆在一副靜態畫里。
他拿出手機，又拍了一張照。
這兒的風景，可真不錯啊！
等拿下一個山頭后，就在上面蓋棟房子，偶爾過來小住，想必也是極為愜意的。
他瞇著眼，等休息夠了，再繼續往光禿禿的石頭山上爬。
一個小時后，他終于翻過了最外面這一座山，然后掐著腰站在山頂上，瞇著眼向山下眺望。
下方黑霧翻騰，夾雜著嘶鳴吼叫的怪異聲音。
山的兩面簡直就像兩個世界。
一面人間，一面地獄。
他解開劍袋的口子，讓劍柄露在外面，才開始慢慢兒地下山。
在光禿禿的石頭山上，一個人類下來的動靜頗為明顯，下方翻滾的黑霧里安靜下來，一雙雙猩紅的眼眸盯緊了上方，接著就露出了本能的食欲。
人類，可口的食物…
古手川不急不忙下了山，魘夢領域籠罩著四周。
一堆奇形怪狀，正要進攻的妖怪一下子就呆滯住了，它們晃晃頭，睜著通紅通紅的眼睛，來回尋找人類的蹤影。
古手川站在妖群中間，兩手掐著腰，也來回張望著。
他身邊盤著三條水桶粗的烏鱗大蛇，兩只大的像鴕鳥一樣、身子修長的沙皮老鼠。
剛才這伙兒妖怪打的很熱鬧，似乎是在互相獵食對方。
直到他的出現，讓戰局出現了新的變化。
一人五個妖怪來回在四周看了大半天。
最后大蛇和沙皮老鼠都放棄了，又開始互相敵視彼此，同時又都提防著古手川。
古手川掂了掂手里的長劍，站在了沙皮老鼠的一邊。
三對三才公平嘛！
一場新的獵殺開始了。
古手川一邊躲避著胡亂迸射的碎石頭，眼睛一邊盯著已經戰成了一團的五個妖怪，等到哪一只露出了傷口時，就上去補一劍。
十多分鐘后，古手川把最后一只沙皮老鼠放倒在地，在心海上連著捏碎幾顆光球后，邁步往大山更深處去了。
收拾幾個難度四的小妖怪并不多值得高興。
不過也話說回來，難度四實力的妖怪也就只能在最外面這一圈兒討生活，這地方果然不容小覷。
山里沒有路，只有拖拉出來的白色痕印，還有隨處可見的凌亂碎石塊。
這里簡直就是妖怪們的樂園。
古手川像個觀光客，時不時拍張照片，留個紀念，等遇到打架的妖怪就上去摻一腳，幫幫這邊，再幫幫那邊，偏偏還沒有妖怪覺得哪兒不對。
“好地方啊！”他看著倒在地上正抽搐的獨眼怪物，心里略微感嘆了一聲，上去補了一劍，邁步走了。
當他離開后沒多久，一群小妖怪細細索索從陰影里鉆出來，圍著妖怪的尸體啃食。
一場戰斗下來，大妖怪干掉了仇敵，古手川收獲了經驗，小妖怪也有了食物，已經沒有的三贏局面了。
在最外面混的風生水起的古手川開始到處勸架，凡事他遇到的妖怪，就沒有一個說不好的。
等他勸完了第三十場架以后，天色已經開始黯淡，他仰頭看了眼高空，略作思索后，準身順著來時候的路離開了。
這里白天就這么危險，晚上肯定更了不得，他也得休息，不可能一整天都維持魘夢。
一個小時后，等他再翻過山，離開這片山脈時，天空中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豆大的雨點開始砸落，他抱著腦袋就跑了。
烏云里，有很大很可怕的黑影在來回的游動。
回到車上以后，他拿紙巾擦了擦手，隔著車窗看了眼黑壓壓的天空，發動車子，離開了這兒。
今晚就不回東京了，找個地方住一晚，天亮后再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