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放風
下午放學后，除靈社里仍然是熱熱鬧鬧的架子鼓練習time。
這個臨時組建的“除靈社”樂隊里，只有古手川神見差不多是零基礎接觸樂器的那個，就連見習偶像生兼暖場達人，小時候也學過鋼琴，雖然彈不了像小鳥游那么專業，但糊弄外行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所以，場地里最大的一塊讓給了古手川神見…因為他最吵。
小鳥游花舞負責糾正指導他，昨天傍晚定下了曲子后，她就彈奏了出來，用實力告訴了所有人——她已經在終點等著了。
眼鏡君抱著他的吉他在竹林里練習，這兩天他在夢里都是在抱著吉他練習，有這么多的朋友肯幫他，讓他又激動又忐忑，很怕到時候在舞臺上自個兒會掉鏈子，所以最近練習格外上心。
小神官鉆在竹林的深處，對著空氣練開場rap。
藤原老師也來看了眼，不過發現古手川還在練習熱場的曲子時就回去了，說等什么時候該合奏了他再過來。
這是來自老前輩的自信。
除靈社眾人也一致覺得藤原老師并不是那種表面無所謂，實際會偷偷回家練習的人。
因為昨天露的一手貝斯，連小鳥游花舞都給震住了。
除靈社的熱鬧又持續到了太陽落山，晚霞泛紫后才告一段落。
眾人收拾好東西，準備結伴回去。
古手川神見沒急著走，他拜托同樣沒走的胡桃幫忙送小鳥游回家，然后自個兒帶著劍去了后面的練功場。
最近時間太緊了，尤其今天中午還浪費了兩個小時去收拾怪談社的破爛攤子。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得，那個鬼腳圖挺有意思，也有點危險，所以他暫時沒收了，打算等下次沒人的時候和三日月一起做做游戲。
胡桃瞥了眼自家的老弟，心里嘆氣，要是這小子能有古手川一半的勤奮，那她大概做夢也能笑醒。
夜晚的校園比平常時候要安靜的多，古手川神見一直練功練到了晚上的九點，才收起劍，拿毛巾擦了擦熱汗，收拾好東西，朝另一旁的舊校舍走去。
等他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群群幽靈學生已經出現在了樓道上，往下張望他。
幽靈歌姬鈴小姐更是激動。
他一走就走了好幾天，她也被關在了這里好幾天，但每天不是睡覺就是發呆，不是發呆就是睡覺…簡直要瘋了！
古手川神見這回沒有翻墻，只是掏了掏兜，拿出了一把大鐵門的鑰匙，開了鐵門，又把正對著鐵門的一尊神龕挪到旁邊。
他仰頭看著滿樓的飄醬，把一個袖章套在了手臂，咳了咳嗓音：“以后啊，我就是你們這棟舊校舍的看大門兒的了！你們要聽我的命令！服從我的安排！不然的話，后果可是會嚴重的！”
他說完了話，原本安靜的整個大樓瞬間更加安靜了。
幽靈們全躲了起來。
他接著開口：“好了，官面上的話說過了，但你們也得記住啊，現在可以出來放風，以后只要沒別的事的話，每個晚上我大概都會過來，放你們出來轉一個小時，記好時間，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后要是少一個沒回來，可就沒下次了！當然了，如果放長假的話就不行了，我也得回家…”
他話音還未落，無數飄醬就從樓里涌了出來，穿過了大門，飛到操場高空，眼中亮著光，往更遠處飛去。
“不能出學校啊！也不能去打擾在學校里合宿的學生！要是被我發現誰不聽，可是真的會發火的。”
往前面教學樓奔的最快的幾道影子在半空里來了個急剎車，四散了開來，往別的地方去了。
一時間整個教學樓的后面，群靈亂舞。
鈴小姐也是一陣激動的看著周圍，她張開手臂，深深的呼吸，陶醉在漫天星河下。
古手川神見見她又激動又有點怯怯的樣子，想了想道：“帶你參觀參觀？”
“我要唱歌！帶我去自媒體室啊！”憋了好多天的鈴小姐眼睛亮晶晶望著他。
“自媒體室？”古手川往教學樓那邊看一眼，想了想，還是一搖頭，動靜太大了可不行。
鈴小姐很不甘心：“我就唱一首！滿足我嘛！”
“沒說不讓你唱歌，但自媒體室就算了，你跟我來吧。”他邁步往除靈社走去。
為了過幾天的排練，現在除靈社的活動室里已經搭了個音樂棚，各種樂器麥克風音響一應俱全。
“哇哇哇！”鈴小姐激動得手舞足蹈，屁顛顛跟在他身后。
路上，他問道：“這幾天怎么樣？有交到朋友嗎？”
滿是期待的鈴小姐聞言，臉色不由一垮：“大家還都不怎么會說話呢，她們存在的時間太久了，靈力消耗的很嚴重，有一個前輩告訴我，要不是你喂她們吃過東西，現在根本連原來的樣貌都維持不了。”
古手川神見愣了愣，冷不丁想起了第一次和里面的幽靈見面的那個晚上…當初他還以為是在故意嚇唬他，原來是自身已經很稀薄了。
他不由撓了撓頭，幸好那天是和胡桃一起去的。
“而且她們現在早就習慣了平常的生活模式…”鈴小姐把兩手抬高，來回往上托著：“睡覺、發呆，發呆、睡覺…”說到這兒，她嘆口氣，有些沮喪：“反倒是我咋咋呼呼的有些另類，所以這幾天我也是跟著睡覺、發呆…然后就這么等死！”
“幽靈想活著可真難！”鈴小姐一臉凄苦，又想要抹眼淚兒。
古手川神見看著她，想了想：“那、你想回歸山野嗎？那里倒是也足夠自由，也不用擔心有人會想著抓你。”
鈴小姐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也想過，但是比起山林里面，我還是更想在城市生活，這里更熱鬧，更便利，還有喜歡聽我唱歌的人…山里面什么也沒有，無聊死了。”
“可這個國家還沒有出臺可以讓幽靈也能合法居住的有關法案呢。”
“那其他國家呢？地球上有很多國家的吧？”
“這個我建議你去閻魔那兒打聽一下吧，這方面人家是專業的。”
鈴小姐臉上頓時一黑，氣咻咻道：“別說我不認路，就算我認路，我要是真去了，還回得來的？”
“這誰知道呢？鈴小姐啊，生活雖然苦了點兒，但總比徹底離開了要強，先暫時忍耐吧，以后的生活也許沒有你想的這么悲觀。”
鈴小姐看著他，認真道：“這位大人…”
“你叫我古手川就好了。”
“這位古手川大人。”
“你是高中生，還是這里老師？”
“我今年高一。”古手川神見指了指身上的校服。
“再過兩年的話，您是不是就要離開這里了？”
“對啊！我又不可能一直待在高中里。”
鈴小姐頓時急切道：“那要是你走的那天，可一定別忘了我啊！把我也帶走！”
古手川神見看著她，好笑道：“現在說那么遠的事干什么？到時候再說唄，興許那會兒你就不想走了。”
“不不不，我一天都不想在那里呆！”鈴小姐說完后，又趕忙道：“也不是我一個這么想，大家其實都不想被一直圈在里面，但是…但是也知道這是還能存在的方法。”
“所以…要是離開的時候，起碼一定要帶我走啊！不管去哪，總要好過一直待在里面。”
古手川神見仰起頭想了想，對她道：“這件事我考慮考慮，反正至少高中畢業前我會一直在這兒。”
鈴小姐不住點頭。
一人一幽靈來到了除靈社的門口。
鈴小姐一看旁邊的牌子，臉色頓時就白了，顫顫巍巍道：“除、除靈社？”
“對啊，我是除靈社的人嘛！”古手川神見推開了門，也不開燈，隨口道：“請進來吧。”
鈴小姐在門口徘徊著，猶豫道：“里面沒有什么除靈的符紙和法器，對吧？”
“這里用不著那些。”
鈴小姐小心翼翼走了進來，沒感到什么不適的地方，她拍了拍胸口，接著眼睛放光的撲向屋子中央那堆樂器。
“哇！為什么除靈社里會有架子鼓？吉他？電子琴？高中生的娛樂生活這么豐富嗎？可真好啊！”
她大呼小叫著，眼中滿滿的都是羨慕。
要是她還活著的話，現在應該也是個高中生了。
“過段時間學校里要辦校園祭，我們要表演。”古手川神見在凳子上坐下，看著她道：“要是喜歡這兒的話，這些樂器就留著吧。”
“啊？這、這會不會太麻煩您了？”鈴小姐手里緊緊攥著麥克，眉開眼笑的說著。
“我是個好心人嘛。”
“是，非常感謝！古手川大人！”
這個稱呼有點怪怪的，古手川神見不管開始搗鼓線路音響的鈴小姐了，目光移向窗外，看向遠處。
現在大半個學校都處在魘夢的籠罩里，幽靈們倒是還都蠻聽話，沒跑到學校的外面去。
旁邊的鈴小姐接好了線路，歡呼一聲，轉身忙不迭的開了電腦，開始找伴奏。
動作相當的嫻熟。
沒多久，她對著麥克風清了清嗓子，以max的表演能力招著手，對現場唯一的聽眾道：“接下來，我要唱一首我最喜歡的千吾大人翻唱過的歌曲！希望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