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怪談與受害者
這幾天，教學樓后面的除靈社里分外熱鬧，經常傳出架子鼓的敲打聲，雖然聽著不太連貫，但大概上還是能聽出來點兒意思。
所以很多路過或者在附近散步的男生女生都很懷疑，是不是別的社團或者是那個膽大包天的新生趁著除靈社平常沒人的時候，悄悄地跑到這邊來練習。
因為眾所周知，現在這里已經有“主人家”了，據說是為不久后的除靈大賽而特意組建的，準備一舉彌補學校這方面一直以來的缺失和短板。
而除靈社的成員們又非常神秘低調，唯一可信一點的事跡，大概就是論壇上那個流傳最廣的事情：除靈社的現役大將很兇殘：揍趴了高三的大前輩，還揍了特別科的一條老師；憑著一己之力解散了“特別安保部”…
這種事，光是聽聽都感到害怕，所以現在根本沒人敢過來，很怕被抓到后就挨上一頓打。
畢竟這邊全是竹林，隱蔽的很，以前就是小情侶們最愛的地方，當然現在也成了最害怕的地方。
除靈社風評被害。
背著手的藤原老師慢悠悠走到除靈社活動室門前，伸手推開門，看著正沉浸在打擊樂中的古手川神見，走了進去，找了個凳子坐下，等古手川敲完了一遍更加順耳了點兒的熱場曲子后，一抬手，暫時打斷了他。
古手川神見摘下了耳機。
他是剛剛吃了午飯過來練習的，應該還沒到上課的時間。
藤原老師是為了別的事來的，他緩緩道：“最近學校里出了兩件怪事，可能需要除靈社的幫助。”
“怪事？”古手川神見低頭看了眼手里的鼓棒，試探道：“一條老師不是也在學校嗎？讓她動動唄？學校每個月給她開薪水，應該不是養閑人的吧？”
“一條正在做擔任除靈社指導老師的心理準備…”藤原老師扶了扶眼鏡：“這是當初你提的建議，但憑你和一條老師的關系，有多難就不需要我和你說了吧？”
“其實也只是有過一次普通的切磋，而且還是她自個兒提出來的，現在看看，一條老師有點孩子氣了呢！”古手川神見無奈道：“老師，出什么怪事了？我現在就去處理掉。”
他時間最近真的很不夠用，除了每天雷打不動的六個小時的練功時間，他得從其他時間里擠出一些來練習架子鼓，導致現在每天和晴空卿卿我我把握幸福的時間都不夠了。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還真不太想管別的事。
藤原老師看著他，目不轉睛道：“并不是多復雜的事，第一件和輕音部有關，這段時間有幾個高年級部員身上經常無緣無故的多出許多傷勢來，像是給人揍的，學校已經被投訴了，可根據這幾天的調查，并沒有發現有行兇者，所以懷疑可能和幽靈、妖怪、付喪神有關系，古手川君…有什么要和老師說的嗎？”
古手川神見聽完以后，若有所思的道：“那會不會是他們嘗試了一些危險的儀式？比如筆仙游戲？還比如午夜招鬼？結果被招來的人家看他們不爽，就揍了他們一頓？”
“問過了，沒人做過這類危險的事情；況且這種事在學校里面絕對禁止，一旦被發現了，不僅會被退學，還會被記錄到個人的檔案里，成為其他高校的參考，他們真的沒這個膽子呢。”
“那就可能是平常壞事虧心事做多了，所以遭了報應？我比較建議學校先從他們平常的所作所為查起，看看是不是做過敲詐勒索后輩，調戲女生，甚至有過更惡劣的事，這樣興許就能找到些突破口。”
藤原老師扶了下眼鏡，皺眉道：“這些事情調查周期太長，工作量也要多上不少，還會影響到許多學生的學業…更關鍵的是，有個學生的母親是PTA的副會長，有權有勢，所以這個建議很大可能行不通…有些東西你也很清楚，但社會就是這么回事。”
古手川神見哦了聲：“原來如此，那這件事啊，除靈社也管不著；能給的建議就是要么他們考慮轉校，要么就自己去想辦法，不管是找一課的課長還是去找什么神明使者來，肯定都比除靈社是更好的選擇。”
“古手川君…”藤原老師有點無奈：“還是說點實際的話吧。”
那幾個學生家里要是能請得動石川康弘，或者是神明使者，哪還用得他現在跑過來找自己的學生說情？
他壓低聲音：“PTA的權利或許沒多大，但如果事情無法及時解決，會影響到學校的風評，和今后學校的招生…明白了嗎？理事長那里也很困擾，你要收拾他們老師可以不管，但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不要殃及無辜呢？”
“嗯，您的意思是？”
“這件事到此為止了！”藤原老師嚴肅看著他：“至少學校里，不準再有類似的事發生！可以的吧？”
“哦，但是您和我說這些沒什么用吧？‘怪談’干的，又不是我古手川。”
還裝蒜…藤原老師心里哼了一聲，扶著眼鏡道：“說第二件怪事吧！這件事比剛才還嚴重，無論如何也得幫這個忙，咱們享受這么好的條件，起碼的義務也得盡到。”
“您說。”
藤原老師臉色嚴肅了不少：“最近有不少學生受傷…”
古手川神見愕然看著他…這不還是剛才的那件事？不應該吧？他下手可是有分寸的！
“不是輕音部！”藤原老師聲音沉重：“是怪談社又出事了。”
“怪談社啊！就那個喜歡找刺激的社團？”古手川神見臉色緩和了下來，有佳就是怪談社的，但她已經好久沒去過了，因為她發現有一些核心部員，經常會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神神叨叨的讓她很害怕，最近也在認真考慮要不要退社，不過怪談社里面很豐富的怪談故事又讓她有點舍不得。
說起這個，藤原老師臉色也不太好。
要說學校里最能惹事的社團，除了時不時搗鼓一些奇怪玩意兒的化學部和動不動就打架的籃球部外，就要數怪談社了。
怪談社里聚集了大概學校里70％的奇怪學生，家庭成分涉及各個階級，而且還是學校最熱的社團之一，所以就算經常惹這么多麻煩出來，學校也挺難對怪談社做什么特別大的變革。
他嘆口氣道：“最近怪談社的一個成員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件靈物，結果有七個孩子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最嚴重的一個孩子差點自己把自己的手指砍下來。”
“靈物？付喪神？”古手川神見想了想：“這足夠嚴重了，或許找特別科來處理會更讓人放心一點吧？您也知道，我實力低微，還沒什么成績，不一定能讓學生和家長放心。”
“特別科是能處理，但我何必舍近求遠呢？”藤原老師看著他：“裝蒜這件事你很懂，但是這回就算了，去把這件事處理好。”
“怎么才叫處理好呢？沒收靈物？還是怎么著？”
“那件靈物上有幾個學生的名字，抹掉那幾個名字，靈物可以沒收，要是沒收不了，直接降除掉。”
古手川神見點點頭，放下鼓棒道：“那我現在就去。”
“記得叫上白川姐弟。”藤原老師道：“你們是一個團隊，應該有個團隊的樣子。”
說完，他從帶來的包里掏出了三個小小的袖章，以黑色為底，印著一個白色的遒勁大字：“靈”。
古手川神見接過來看了看，夸贊道：“老師，學校這回可真大方啊！但是只有三個有點不夠，咱們社團可是有五個成員呢，將來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的人。”
“到時候再說吧。”藤原老師輕飄飄揭過了這茬：“除靈大賽時候穿的道服還在加緊制作中，尺寸是按照你們校服的尺寸。”
“那我要加大碼的！”古手川神見趕緊說了句：“原來我們還有道服。”
“到時候穿校服比賽像什么話？既然決定參加了，就要風風光光的干一場！”藤原老師拿出手機，把他的要求發了出去。
“咱們的學校可真不錯！要是學校能把高年級那幫家伙也收拾收拾就更好了！”
這回藤原老師沒接話，他收起手機，背著手出門。
古手川神見也不敲鼓了，跟在他后面，給白川望和胡桃發了信息，讓倆人在教學樓的大樓門口等他。
去教學樓的路上，古手川神見忽然道：“老師，那件靈物還在怪談社里嗎？”
“這就需要你去調查了，醫院地址我也給你一份兒，門衛那邊老師也幫你打好了招呼。”藤原老師背著手，哼聲道：“那幫混賬小子很叛逆，有些抵抗學校方面插手。”
“這大概不叫叛逆，叫二愣子。”
藤原老師沉默了半路，忽然嘆口氣，感嘆一句：“其實也就是一群沒有才能卻偏偏向往那個世界的可憐孩子罷了。”
說完，他擺擺手，朝一樓的辦公室走去，背影里透著蕭瑟和落寞。
古手川神見默默看著，邁步走向了拿著手機站在教學樓門口的白川姐弟。
“咱們下午不用上課了？”胡桃很興奮的道。
古手川神見把藤原老師給他的除靈社身份袖章分給了倆人，開口道：“下午第一節是自習吧？咱們要去干一趟活兒。”
“除靈社的工作？”小神官若有所思的道。
“嘛，老師說了，咱們不能光占著茅坑不拉屎，怪談社鬧出了事件，要咱們去解決。”
這個比喻很形象生動，胡桃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小神官也很是奇怪的看著他。
古手川神見想了想道：“再叫上有佳好了，她是怪談社的成員，應該更容易讓咱們打入他們內部。”
“還是別了！”胡桃搖搖頭：“我聽說怪談部很排外的，他們比別的社團更喜歡抱團，尤其痛恨‘叛徒’。”
“嘖，小屁孩兒的威力也不可小覷啊！”古手川神見搖搖頭，接過胡桃手里的劍袋，往身后一背，看向社團大樓，開口道：“走，先到怪談社看一看。”
三人往社團大樓走去，路上并沒有吸引太多目光，因為他們都沒有戴袖章，全部揣在兜里。
袖章的作用要在怪談社前才能發揮出作用里，過早戴好，吸引太多目光的話，和古手川神見一貫喜歡低調的風格不符合。
社團大樓一共有七層高，匯聚了學校里大大小小將近98％的社團，除了有特殊場地要求的游泳社、籃球社、弓道部和除靈社外，差不多都在這兒了。
而怪談社的活動室是在社團大樓的地下一層，而且還是最角落的房間里。
七層大樓的地下室里很陰涼，別說現在還不到夏天，就是到了夏天，這里照樣涼如深秋。
靠近怪談社的走廊也別具風格，兩側墻壁上畫著各種充滿了神秘古怪色彩的符號和繪彩，知道的這里是怪談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反社會分子聚集地。
白川胡桃看著嘖嘖稱奇：“結界陣法，陰陽術符文…怪談社很會玩兒啊！”
“是啊，所以他們就翻車了。”古手川神見應了聲，掏出袖章，戴在了手臂上，走到怪談社的防盜鐵門前，拿手敲了幾下。
沒多久后，門開了一條小縫，一個罩著黑色兜帽、個子矮小的男生壓低聲音道：“怪談社不接受參觀，如果是想借閱怪談故事，請去圖書館的怪談區。”
古手川神見指了指自己的袖章：“不，我們是除靈社的，過來調查一件事。”
躲在兜帽里，個子矮小的男生愣了愣，低聲嘀咕一句：“可惡，果然還是被注意到了嗎？”
下一秒，門嘭的一聲就被關上了。
男生的聲音從門里面傳來：“我知道你們！除靈社！學校的走狗們！請離開這里！怪談社不歡迎你們！”
門外面，三人同時一愣，接著臉色都黑了下去。
臭小子，你嘴巴可真是甜啊！
白川胡桃冷冷道：“給我十分鐘！”
“不用，有更簡單的辦法。”古手川神見看著門，面無表情道：“開門！”
胡桃和小神官頓時很是無語看著他。
這就是你想的更簡單的方法？
用屁股想想，人家都不可能配合的呀！
可是下一秒鐘，門就開了…大大的敞開著。
兩姐弟頓時又愣住了，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搞什么。
古手川神見望著里面燃燒著的一盞盞蠟燭，和一群同樣帶著兜帽，同樣傻眼了的家伙。
他邁步走進去，平靜道：“開燈，配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