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哆什么咪(二)
傍晚下課后，空蕩蕩的音樂教室里，一男一女坐在鋼琴前，似乎是在合奏一首曲子，鋼琴聲柔和圓潤，同一個旋律以不同的高度在各聲部先后出現，一個曲調自始至終追逐著另一個，有獨特悠揚的美感…古手川神見自然是不懂這些的，他此時正在凝神傾聽，用心體會，試著把小鳥游花舞在彈奏前說的話和現在她彈奏的曲子聯系到一起。
不過很快他就走神了，沉浸在了悅耳動聽的鋼琴聲中，沉浸在了小鳥游花舞修長漂亮、正跳動著的手指上。
“這個世界上一定存在著天才！”不懂音樂的古手川，心里沒由來冒出這么一句話。
眼鏡君一直說他是“千吾大人”的粉絲，還有種“八十萬粉絲總教頭”的味道，之前他還沒什么具體的概念，可現在的話，他只覺得是名副其實。
光是彈鋼琴日積月累練習所下的苦功夫，也許就不比他在功夫上流的汗少了。
何況小鳥游花舞還不僅會鋼琴，還會彈吉他、琵琶、會譜曲、填詞、唱歌…
小小年紀就掌握了這么多專業的技能，值得倒吸一口涼皮，感嘆一聲此女當真天才。
小鳥游花舞不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么中二語錄，曲子彈完后，她雙手離開琴鍵，微微側頭：“怎么樣，聽出什么來了嗎？”
“好聽！”古手川衷心的道。
“嗯嗯，還有呢？”
“…還有好聽。”
古手川神見用最真摯的眼神看著她，好讓她能明白他真的是個音樂白癡這個事實。
小鳥游花舞默然片刻，開口道：“我們的課程改一改，先學習為期三天的基礎知識，以后再改成上半節課學習音樂基礎，下半節課學習吉他，晚上練習唱校歌。”
“…我們直接一步到位，練習校歌不可以嗎？”
“基礎知識可以讓你看懂樂譜，順便能懂一點發音，學習樂器是對基礎知識的鞏固，校歌是檢驗你掌握的程度。”小鳥游花舞輕抬下巴：“這方面我是老師，你只要當個乖孩子，聽話就好了！”
“…我知道了。”
古手川神見老老實實接受。
子曾經曰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何況像小鳥游這樣的老師，平常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小鳥游花舞也很滿意他的態度，從包里拿出兩本訂裝好的A4紙封面的筆記，給了他一本：“我們先了解一下什么是音，古手川覺得什么是音？”
“音…就是發出來的聲音吧？”古手川神見猜測著。
“對，但又不全對；音就是我們能聽到的一切聲音，音高、音值、音強、音色是音的基本屬性，音高由聲音的振動頻率決定，最低音差不多是16赫茲，最高音大概在兩萬赫茲，這是我們大部分人所能聽到的，但這個數值并不固定，因為每個人的聽覺能力都不相同。”
小鳥游花舞的聲音很好聽，有種難以言喻的獨特的美感，這大概就是歌唱選手的厲害之處，天生一副好嗓子，再加上后天的訓練，于是好上加好。
古手川很喜歡聽她說話，整個人的學習接受的能力直線上升。
…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
在上課的時候，他能聽懂小鳥游花舞說的每一個概念，能聽懂什么是泛音，還看懂了一點五線譜…只是當課程結束后，小鳥游花舞問他學了什么時，他下意識張嘴，張了老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哆、哆RUAI咪…”
小鳥游花舞愕然。
古手川神見緊張的手心都有些冒汗，他訕訕道：“抱歉，我是不是真的太笨了？”
小姑娘歪了歪頭，忽的彎下身子，捂著肚子，笑的肩膀直顫。
“你、你笑什么？”
“沒事…”小鳥游花舞深吸口氣，但平常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快笑不見了：“因為一直以來，古手川就像個超人一樣，好像沒什么能難得倒你，但是這一次…”
“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古手川神見也有些氣笑：“我也就是個普通人，只不過會的東西稍微有一點點特殊，除了這些，我哪還有別的長處？”
小鳥游花舞止住笑了，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好了，今天就這樣吧，回家后要是有時間，可以試著把這本書先背下來…這還是古手川教我的學習方法，同樣的，它用在學習音樂上也很有效果。”
“音樂這種感性比較強的東西也要死記硬背嗎？”
“當然！就算它感性方面再強，也是有支撐的理論啊！必須背！其他的不用擔心，有我呢！”小鳥游花舞沖他拱了拱鼻子。
“那就麻煩小鳥游老師多費心了！一會兒回去請你吃冰激凌。”
“還是去吃圣代吧？我知道一家店。”
“如果時間不長的話，我還要早點回去練拳。”
“頂多半個小時！”
小鳥游花舞起身，把文具和書裝進了雙肩書包里，往背上一背，跺了跺腳催促道：“好了，我們走吧？”
古手川神見倒是沒什么好收拾的，裝好東西，鎖好門，一起離開，往校外走去。
學校里的學習生活已經恢復到了往常的時候，所以現在仍然熱鬧著，操場上到處是揮灑汗水的身影，都在為社團的大賽做著準備。
棒球棍清脆的擊打聲響徹天際，伴著叫好和歡呼聲，暖煦的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兩人同時側著頭，看向遠處棒球場上剛剛打出的全壘打。
“對了，小鳥游——”
“古手川你啊，是怎么稱呼晴空的？”
“三日月？”
“哦？一聲晴空也沒有喊過嗎？”
“喊過啊！沒人的時候一直喊。”
“哈！你個H！”
“生氣了？”
“生氣？怎么可能！你要是能讓我生氣也夠厲害的了！”
“是嗎？那我就當你沒生氣。”
“古手川就是喜歡欺負人，哼！你剛才要說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想問問你吃醬肘子還是醬牛肉。”
“…謝謝，但是算了，我并不想吃一身肌肉出來。”
“哦…”
空氣里，一縷縷小碎風帶著幾片花瓣在空中飛舞，小鳥游花舞背著包往前攆了幾步，在一個上坡處，她停了下來，微微喘口氣，踮腳尖轉身，像芭蕾的舞者。
連衣裙制服的裙角輕輕揚起，像花瓣一樣。
這個世界還是歸牛頓管的。
古手川神見仰著頭，瞳孔倒映出兩截修長的白腿。
“古手川！以后也請喊我的名字！”
古手川神見愣了下，下意識道：“你的名字是？”
“花舞！我的名字是——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