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民風淳樸東京都(四)
北區大橋上，橘色的照明燈下，古手川神見雙手撐著欄桿，仰頭數星星。
其實他認識的星座挺多的，比如把兒朝東的大勺子，比如腰帶三顆星的獵戶座，再比如晚上最亮的天狼星，也叫大犬座α星。
可惜就是今晚的天氣不太好，只有一片似有似無的小碎光。
跟換上了黒嘶似的。
一輛汽車自文京區的方向開來，直接停在他身后。
從駕駛位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一身特別科制服的打扮，臉上飽經風霜。
他往四處看了看，才將手里的一個文件夾遞給古手川神見，壓低聲音：“三年前，北區五目鼠人事件的元兇確實是邪靈會，他們目的是為了一場邪神儀式。”
古手川神見默默聽著，借著頭頂路燈，翻看起文件。
這是特別科的內部檔案，是石川康弘偷偷拿出來給他的。
上面記錄著一場災禍。
三年前的一個深夜，長著五只眼睛的老鼠頭妖怪莫名出現在了北區街頭，殺死、擄走了至少八個孩子，與之相對應的，是八個徹底破滅的家庭。
三日月晴空本該是第九個孩子。
她是幸運的，因為在被擄走之前特別科的人趕到了。
她又無比不幸，因為父母已經喪命，只留下了她一個人，一個人帶著父母的期盼努力活下去。
當時直接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才剛上國中的古手川神見也知道這件事。
只是想不到，三日月晴空會是事件的幸存者。
“沒抓到它？”古手川神見問了一句廢話。
石川康弘面色沉重，帶著些慚愧：“只打瞎了它一只眼睛，但還是讓它給逃了。”
古手川神見把看完的檔案還給他，接著問道：“它到底是什么東西？妖類？還是惡靈？”
“算是邪靈…”石川康弘謹慎的道：“在它出現之前我們并沒有五目鼠人的記錄，所以它很可能一開始是人類，后來依靠邪神的力量發生了異化。”
“放著好好的人類不當，偏偏弄得自己妖不妖鬼不鬼的，可真是下賤啊！對了，它好像不是東京的邪靈會成員？”
“事實上整個關東地區，其實都有邪靈會的影子，東京只能算一個分部，五目鼠人很可能就是關東邪靈會里的干部。”石川康弘略作解釋：“不過它已經三年沒露過面了，說不定死了也有可能。”
“是嗎？”古手川神見想了想，又問道：“你們真不知道東京這邊的邪靈會在哪？”
石川康弘一時語塞，片刻后才道：“邪靈會分部沒有固定的聚集地，平常也根本不在一起行動，好像只有在他們的“圣餐日”那一天，才會聚在一起，但在哪聚會，似乎完全是隨便找的地方，有時候是河邊，有時候是大橋下，甚至還有次是樓頂…我們每次都慢他們一步。”
說到這兒，他也有些無奈：“邪靈會分會長的式神是一頭堪比難度六的災禍武士，以至于有些時候就算我們知道他在哪，但在特別科的強者趕來之前，根本不敢動手…災禍武士的恐怖已經能跟傳說中的妖怪大將相匹敵，可以引發災難…這個無法用言語來太清晰的描述，你可以看做是三十個難度五的妖怪那么厲害，就比如野武士，對了，你大概還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
石川康弘試著用難度五來說明難度六是個什么概念。
古手川神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么一說我就知道了，我殺過野武士，也大概有些了解…那種怪物確實強，會一種叫極意的絕招。”
石川康弘下意識閉嘴了，目光悚然的看著眼前的人。
不僅和野武士交過手…甚至還在極意招式下活了下來？不，是還反殺掉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怎么這么的…
如果他是個小說迷，現在說不定能來上一句：“此子，當真是…”應應景。
古手川神見又道：“下次如果你們再有邪靈會在一起聚餐的情報，到時候可以告訴我一聲嗎？”
“…你想干什么？”
“打聽個人，順便送他們進去改造。”
“所以，你是要找五目鼠人的行蹤？”
“畢竟不管怎么想，關東邪靈會的干部賞金都要比分部邪靈會的高吧？”
“是這個理兒沒錯…但你真是為了錢嗎？”
“那不然呢？我跟它無冤無仇的，除了伸張正義，順便賺點外快以外，還有別的理由嗎？對了，它的腦袋值多少錢？”
“差不多三億円的樣子，你準備直接殺掉對方？”
“啊？是要我把活的給你們送過去的意思嗎？”
“不不不，請務必不要手下留情！如果…如果真有你說的那么一天的話！我們只要死的！不要活的！活的不認！”
“…為什么害怕？它應該也不強吧？肯定不到難度六，難度四或者頂多也就難度五的程度。”
“它不是強不強的問題，它是那種相對而言…”
在臨走之前，石川康弘語重心長的道：“古手川君，我家父母只有我一個兒子，我還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美麗老婆，還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一棟沒有房貸的頂層公寓和一輛新買的汽車，所以，我可不想上新聞…”
最后，他強調道：“千萬不要帶活的怪物來找我！”
古手川神見目送他開車離開，心中想著大概這就是中年人的苦惱吧？奮斗了大半輩子，什么都有了，就怕突然人沒了…
不過這家伙剛才是不是在委婉的說他是個大現充？
呵，我才不羨慕呢！
古手川神見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想著今晚大概沒收獲了，也該先回去，送三日月回家。
和昨天一樣，他讓三日月先呆在他家里。
古手川神見邁步回文京區。
不過沒走出多遠，后面忽然隱隱約約傳來了尖銳的叫聲。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我鳥命啊！”
古手川神見轉身看去，看到了遠處有一只雞，撲棱著兩只翅膀，兩條腿兒像風火輪一樣朝他這邊狂奔。
在這只雞的后面，有一只龐大的四腳怪物在窮追不舍。
這怪物長了個老鼠頭，雙目猩紅，長又尖的嘴邊不住淌著口水。
“黃鼠狼妖怪？”古手川神見審視了一眼。
前面逃命的這只雞模樣倒是很好看，通體雪白的羽毛，偏偏腦袋上有一撮綠，屁股后面還拖著很長的尾羽，也有點怪模怪樣的。
這只雞剛才開口喊救命了，大概也是一只妖怪。
不過眼睛清明，也沒有戾氣和惡臭的味道，大概沒有害過人，可能是只素食妖怪。
古手川神見下意識從劍袋里拿出了長劍，順便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