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安頓好了,蘇教授整個人投入到快樂的工作之中,心態也穩定下來了。
實驗室的工作氛圍很好,因為沈光林很舍得放權,自己想研究什么都可以,沈老師幾乎不加任何限制,只會在一些方面給與建議。
這才是理想中的科研。
然而,超導材料項目組的事情還是沒有定論,但是五道口技校已經率先退出主導權的爭奪了。
只是開了一次會而已,就損失了一員大將,還來,不被你們給原鍋端了啊。
不過,在這件事情商,京城大學也沒有撈到太多好處。
很多事情,在國內其實就是走個形式而已。
但是,當形式走不通的時候,人家就會變換一種思路,連形式也不走了。
科研課題和科研資金最后還是定給了科學院,不為別的,就為了人家更需要資金。
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嘛。
沈光林原本以為,他都說了那樣具有威脅性的話了,這個課題主導權無論如何也會給京城大學的,結果并沒有,人家還是要自己搞。
那就沒辦法了,他們是設立規則的人,既是裁判員又是運動員。
為的顯得重視,他們還派遣了一位德高望眾的學部委員領銜,務必要做出一番成績來。
沈光林果然是課題組的成員之一,他躲不掉的,誰讓他是超導材料的敲門人呢。
他認命了。
還在這里圈子里,反抗只能適度。
再說了,沈光林提出的幾種材料,已經是超導材料領域的最大突破了,要想再近一步的取得突破,沈光林做不到,不一定完全沒有,但是很難。
學部委員在華夏高校和學術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或者說他們的地位就像神一樣牢不可破。
即使到了2020年,很多人批評他們各種腐敗,但還是一樣趨之若鶩。
科學院派的學部委員姓陸,也叫“六”,人稱陸委員,是一位五十年代末就加入隊伍的老牌委員了。
今天是課題組第一次全員會議。
沈光林坐在一眾人員中一點也不顯眼,因為京城大學派遣的人員也很年輕,雖然比他大一些,不過大的不多。
五道口技校也派遣了幾位年輕的老師,年齡跟沈光林也差不多的,像蘇教授那種年富力強的骨干力量是再也不敢派了,再被勾走那就損失大了。
路委員最后一個來,果然派頭十足。
人還沒到的時候,茶已經先到了,助理站在主席位旁邊,做好了各種準備,委員這才出場。
中山裝,大背頭,金絲眼鏡,很有派頭。
雖然學部委員講究德藝雙馨,但是大家都是人,完全做到這一點真的很難,大部分做到“藝”能高超已經不錯了,至于“德“這么主觀的東西,真的不好評價。
不說別的,科學院的首任院長郭先生,不也是毀譽參半么。
尤其是萬歷皇帝,他也沒干啥天怒人怨的事啊,最后落得尸骨無著的下場,也是倒霉,替朱棣擋了一刀。
陸委員坐定,先是面無表情的打量了眾人一番,露出標準化的微笑,一切才重新變得生動起來。
“國家交付給我們的任務和光榮使命,我們定要不折不扣的完成,想當年我們進行科研攻關的時候,都是幾日幾夜不眠不休的,現在,大家也要有這方面的思想準備,做好攻堅克難的打算。”
“以后,所有人都要領取自己的科研任務,每天都要按時到科學院報道,一定要認真完成院里安排的任務,這是死命令,京城大學和五道口技校的研究力量也要這樣,我們一視同仁”
“大家有什么意見嗎?”
沒有人說話。
沈光林雖然憋著一些問題,但是他看其他同事沒說話,他也就沒說。
課題組又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天天過來報道,搞笑的吧,自己曠工又能怎么樣,扣工資嗎。
“哪位是沈光林同志?”
“陸委員,我就是。”沈光林站起來,向陸委員表示致意,他沒有打算做這個反抗權威的出頭鳥。
陸委員露出詫異的眼神,可能是被他的年輕驚到了。
“很年輕啊,很好,你起草一份研究計劃,明天開會的時候交給我,現在散會!”
沈光林都懵了,什么意思 如果主持項目是這個樣子主持的,那做科研可就太簡單了。
這場會議耽擱的時間倒是不長,沈光林回來還不耽誤上第三四節課。
研究計劃,沈光林才不寫呢,什么都沒交代,連討論都沒有,自己怎么去做這個研究計劃?
第二天,按照慣例又是開會時間。
大家陸續到齊了,沒人遲到,陸委員又是最后一個來。
其實,陸委員已經來了,只是沒有出場而已。
沈光林說著不寫,最后還是準備了研究計劃,這原本是他給自己實驗室制定的實驗計劃,如果科學院看的上,給他們也行。果然,開會第一件事就是科研計劃。
沈光林遞交上去,剛想解釋幾句,被攔住了,人家會自己看。
陸委員還是仔細的看了科研計劃,沒說話。
良久,他才抬頭問道:“你們誰知道國外研究到什么階段了?扶桑,花旗,他們實驗室是個什么安排?我們有沒有做重復實驗的可能,能跟上別人的進度嗎?”
臺下眾人都不說話。
這話根本沒法接。
國外哪里有什么研究階段,沈光林率先提出的理論突破,到現在都沒有超過一個月,我們現在去做重復實驗,模仿對象都找不到。
陸委員畢竟是五十年代的學部委員,這些年也說不好有沒有脫離科研一線,但就今天的狀態來看,明顯是廉頗老矣。
“你們怎么都不說話,是怕了嗎?小沈,你說說,領導還向我大力推薦你,說你是個棟梁之才,結果這實驗計劃做的什么呀,錯漏百出,啥都不是。”
無語。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這話說的沈光林心情很不爽。
沈光林站起來,硬著頭皮說道,“這是我為自己實驗室準備的實驗計劃,既然咱們科學院看不上,那我就拿回去了。我原本就不是做超導材料研究的,水平有限,做的試驗計劃錯漏百出也是再所難免。另外,我對國外的研究進度也不是特別了解,委員先生問錯人了,我現在能申請退出項目組嗎?能力不足,不能勝任。”
“咋的,說你幾句你還有脾氣了,你走!現在就走,走了別回來!”
這是下馬威和殺威棒。
按照陸委員的習慣和手段,每開一個新課題,他都是要找那種最有才華的,跳的最歡實的人殺上一刀,這樣整個項目組就老實了。
至于是不是會出成果,國外都沒有研究出來的玩意,憑什么我們可以做到。
沈光林一聽,還有這種好事,立馬就走了,都不帶回頭的。
臉上沒有一絲沮喪,還帶著一些興奮。
沈光林還沒出會議室的門,隱約聽到,“小劉,給他們學校發個通報,重點批評一下這種工作作風。”
沈光林無動于衷,就這樣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其他人投來同情且羨慕的目光。
說同情,那是因為莫名其妙得罪這樣一位學部委員,劃不來,自己要想在學術界有進一步的發展,他們雖然不能成事,但是能壞事。
說羨慕,現在走了真的是一種解脫,在這種“政治”氛圍特別濃郁的課題組里,真的不是福報。
估計,陸委員是還沒有完全了解清楚整個項目的狀況,只知道事情很多很亂,課題組特別難產,這才想著先立威,然后再做其他。
沈光林才不管這個呢,他就是有一顆不羈愛自由的心。
京城不是久留之地,沈光林把超導材料的事情向蘇教授交代一番,自己趕緊去了津門。
畢竟,足球烯才是有可能量產并產生效益的明星產品,超導材料就不要去想了,難道他還能造出超導磁懸浮列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