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海中擠出來,沈光林騎車到會場的時候,時間也還早。
然而,為了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都有點等不及了呢,他也太興奮了。
這不,雖然已經是大冷的冬天了,他都騎出汗了呢,揭開圍巾,頭發上脖子里熱氣蒸騰的,就跟新鮮出爐的包子一樣。
大家看著沈包子過來了,很多人老遠就熱情的伸出了手,“沈教授,你好你好!恭喜啊。”
在這樣的場合里,沒有一個人因為他年輕就叫他小沈,大家都叫他沈教授。
沈光林也是笑著回應:“別介別介,補選還沒過呢,還不值得恭喜。”
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事,但沒有人點破。
這大概就跟后世的那些招投標是一樣的,已經提前知道結果了。
其實,無論發包方,評標委員會還是響應招標文件的投標人,大家都是熟人。
甚至,昨天晚上大家還一起吃過飯搞過摸摸唱呢,但今天在這個重要的場合里,大家還是要裝作一副不熟不認識的樣子。
甚至,明明參與投標的三家都是自己人,也還要裝作不認識,一些投標人甚至都記不住自己代表的是哪家公司了呢。
這場學部委員的補選,沈光林是擬定中標單位,他還真的不好意思假裝和這些朋友們不認識。
也無所謂了。
沈光林已經想好了,為了能夠獲得學部委員的補選,他可以付出任何值得的代價。
原則上,誰都不可以阻攔他的成功入選。
如果誰成了他奔赴委員這條路上的攔路虎,他沈某人是真的要記恨這個人一輩子的。
畢竟,花花轎子人抬人。
在經歷了韓組長的罵街式請客攤牌之后,大家都有一種預感:沈光林進入學部,恐怕是攔不住了。
今天的這場會議,原本只是一場普通的學部委員之間的例會,但全國各地的委員們竟然都到齊了了!非常的不容易。
這些遠程而來的機票和行程安排,壓根不用說,這都是沈光林實驗室給準備的,這是老竇跑出來的結果。
還好,這場會議在會前大家都有思想準備,沒有誰被蒙在鼓里,一切還是要按照流程正常操作的。
根本不像那些政客,在失敗的最后一瞬間都還以為自己是個成功者呢。
比如,指導了二戰轉折之戰斯大林格勒戰役的好政委赫魯曉夫同志,他晚年的時候正在自己的別墅度假呢,突然被緊急召集回莫斯科開會,然后就得到了自己已經“被退休”的通知。
至少,今天的這場會議他們沒有這么干呢。
他們已經提前通好氣了,我們今天要干的這件事,這是眾望所歸的,誰都攔不住。
沈光林當選學部委員,這大約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這時候,老年斑過來了,他也看到了沈光林。
老年斑并沒有表現的不愉快,反而很高興的和他打了招呼并想跟沈光林談談。
談談就談談唄。
兩個人也沒找什么特別隱私僻靜的場所,直接就在會場外面的角落里交流開了。
沒想到,這位老年斑同志還是這個論調呢。
“沈教授,你還年輕,前途無量,未來時間和機會有的是,我建議伱就不要參加這次的委員補選了?”
“為什么?”沈光林問道。
“因為你還年輕啊,沒有必要這么早就進入到這個行列里來,果然的進行社會活動,這對你的科研生涯是不利的,在多出成績的年代,就不要有太多分心。”
沈光林不同意他的觀點:
“就算是我成了學部委員,一樣會努力搞科研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愿意承擔責任。”
“你!......”
倆人沒聊幾句話,沈光林就被人叫走了,他的朋友們太多了,大家都想在這個場合和沈教授認識一下。
沈光林是被邀請過來列席會議的,他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今天肯定會進行學部委員的補選工作。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了事情有點不對:不是說今天要進行委員補選嗎,為什么其他的候選人都沒有來呢?
竇偉不來是因為他壓根就沒有獲得候選資格,同為京城大學教授的老周卻是獲得了這個資格的,他為什么也沒來?
如果,其他人都不來的話,那來的就只有他沈光林了,這又是幾個意思?
疏忽了嗎?故意表示這是在暗箱操作碼?
沈光林立刻打電話給還在學校上課的老周,因為老周畢竟也獲得了提名嘛,他為什么沒來。
老周說了:就是老年斑告訴他,讓他今天不要過來的。
果然,這里面又有事情要發生了,有意思么?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了,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這畢竟是年前最后一場會議了,議題很多,這場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都還沒結束,他們討論的都是各個專業的科技進展情況,沈光林聽的津津有味。
原來,他們并不全是尸位素餐,平日里還是要做不少工作的。
“沈教授,列席我們學部委員的特別會議,是不是特別高興呀?有沒有興奮的過頭?”
說這句話的就是那位老年斑同志,而且,說這句話的場合并不是休息時間,而是在他就要正式發言的時刻。
原來是你呀?
沈光林看到自己被點到了,他也不著慌,而很有風度的回了一句:“是的,今天很有收獲,大家講的都很好,我一直在做記錄,學到了不少。”
“那你看到了嗎?今天過來的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同志,你還這么年輕,你覺得自己有資格加入進來嗎?”
這句話比剛才那句還過分,直接就當然質疑起沈光林的身份來了,而且,他是想當面給沈光林難堪呢。
但是,沈光林是做了各種思想準備的,他信奉一句話,只要我不難堪,那難堪的就是你們:“如果補選活動是公平的,是根據貢獻和能力的大小,那我有。”
“公平?你覺得這是公平嗎?如果真的公平,為什么其他候選人都沒來,就你來了?今天到場的這么多人,是你組織來逼宮的嗎,你當學部委員是交易的工具嗎?”老年斑的年齡已經大了,他已經是處于“除死無大事”的狀態之中,因此,說話真的毫不客氣:“如何你想證明自己的清白,我覺得你應該退出這次選舉。”
看樣子,老年斑就是想通過發難讓沈光林直接退出了,至少,要把他架在那里。
“其他人為什么沒來,難道您不知道嗎?”沈光林也是不甘示弱,“我已經打電話問過了,這件事就是你在從中使壞,我們學校的周教授本來也要過來的,就是你不讓他來的。”
“簡直胡說八道!鑒于今天的混亂情況,我建議散會,委員補選的事情等會后討論了再做決定。”
終于圖窮匕見了,這就是老年斑最后的掙扎。
老年斑準備推門走人了,大家誰都沒有動,這個時候了,還做這種表演,有意思嗎?
沈光林也沒有繼續說話,他就靜靜的坐在那里,看了一眼韓組長。
韓組長立刻明白了沈光林的意思,他能怎么辦,身家性命都在沈光林手里,只能站出來主持大局了。
“缺一人或者缺幾個人并不影響咱們開會,根據組織原則,只要有三分之二的人參會,會議就有效,只要有人超過半數,就可以被補選為學部新成員。”
老年斑也沒繼續往外走了,他舉手,“我同意沈光林教授為新的學部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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