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眼前的云景,南宮鳴心頭無比震動,并非是云景多么年輕,也不是他如今僅僅一縷意識,而是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狀態不對。
如果說在此之前田源等人就告訴了云景南宮鳴受傷了,這不足以說明云景的眼光,可他說的那句話才是關鍵。
云景說的是先治傷,而不是說我先看看你的情況,這說明說明?說明云景不但一眼看出自己的狀態,還有十足的把握能治療自身傷勢!
這才是南宮鳴心頭震動的根源,須知這段時間以來,自身被邪惡氣息侵蝕,遭受痛苦不說,壓制起來也越發困難,且情況越來越糟糕,無數次都在陷入瘋狂的邊緣徘回,而云景呢,一來就說治傷,仿佛在他眼中這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兒。
這人比人真是讓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關鍵是此時云景也才一縷意識而已啊…
“無妨,大敵將至,先把隱患解決要緊”,對于南宮鳴感激話語云景報以微笑點頭。
和聰明人相處真的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若是南宮鳴一來就一副質疑不信任先要考驗等態度那才叫一個讓人無語,好在那種情況并沒有發生。
說著云景邁步走向南宮鳴道:“晚輩得罪了,或許有些不適,前輩忍耐一下,放松心神,很快就好”
點點頭,南宮鳴道:“盡管放手施為”
南宮鳴這等于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云景了,如果云景稍有歹意他都將萬劫不復,可南宮鳴依舊選擇相信云景這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沒有理由,或許是因為云景身上那種親和感吧,讓人很放心可靠之感。
所謂相由心生還是有道理的,一個人的品格如何潛意識就會表現在外在,神話境的感官何其敏銳,想偽裝都不可能。
比如此時的云景,邁著四方步,一臉從容,就給人一種可靠而信服之感。
四方步是腳步在邁動,而上身紋絲不動,四平八穩顧盼生輝,一個人若是心不正是走不出這種步調的,強行使然也只是形似而神非。
你看那唐僧,邁著四方步,哪個見了不尊稱一聲圣僧,而猴子呢,通天本事也只是個蹦蹦跳跳…
來到南宮鳴近前,云景微微點頭示意,旋即抬手一指點向了他眉心位置。
面對云景這個動作,南宮鳴下意識心頭一緊,但云景有言在先,于是又瞬間放松下來了,無比坦蕩,哪怕此時不設防的他云景一念之間就能要了他的命!
隨著云景這個動作落下,轉瞬間在南宮鳴的感官中,云景那一根手指頭仿佛成為了天地的中心,一切都圍繞著那一根手指運轉。
最直觀的便是天地間無窮靈氣滾滾匯聚而來,雖然肉眼不可見,但卻有大海澎湃之威,天地間莫名有微風吹拂,連帶著萬千昊然宗弟子都有感莫名看天。
‘一念之間牽引天地靈氣,我感覺不到邊際,簡直無邊無際,他只是一縷意識啊,本體得強大到什么程度?’此時南宮鳴的內心可謂驚駭來形容。
無盡靈氣匯聚而來,在云景施為下化作無比純粹而凝練的特殊能量,從南宮鳴眉心開始瘋狂涌入,甚至南宮鳴都有一種自己是狂風大浪中的一葉扁舟之感,那股能量澎湃而宏大,帶著清涼的氣息,南宮鳴總感覺自己要被撐爆。
那股能量涌入南宮鳴體內,從他眉心開始,從最細微的地方進行蠻橫沖刷,不但是血肉骨骼微觀方面,還有玄之又玄的精神世界也被那股狂暴而純粹的能力清理,從根本上解決南宮鳴體內盤踞的那股邪氣。
之所以從他腦袋開始,蓋因那股邪惡氣息欲要改變南宮鳴的思緒性格,腦袋當然是重中之重了。
面對云景強力針對,盤踞在南宮鳴體內的邪惡氣息似乎有意識般收到了威脅進行反抗,表現形式是南宮鳴皮下萬人黑色蚯引般的紋理在蔓延扭曲,欲要改變他的身軀占據腦袋,如此一來,南宮鳴的身軀都在膨脹,毛發生長宛如鋼針,像是要變成怪物一般。
這對于南宮鳴來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云景提前打過招呼,他極力忍耐著。
云景先從他腦袋開始,那股能量之下邪惡氣息節節敗退,南宮鳴沒有半點宛如之前那種隨時會瘋狂的念頭,很清醒,這才是身軀異變他都信任云景的原因。
“很快就好了前輩,不是晚輩自大,這股邪惡氣息真心算不了什么,將其當做特殊毒素就好了,壓制不住會改變生命形態乃至性格,比起直接從精神意識上占據一個人的手段來還差得遠,運用比它更凝練強大的能力從最細微之處驅逐出去即可…”
幫他療傷的時候云景還面帶微笑侃侃而談道。
在云景實為下,南宮鳴體內的邪惡氣息已經被摧枯拉朽的驅逐出腦袋被壓制到脖子上了,且還在以很快的速度節節敗退,此時南宮鳴出了腦袋,身軀膨脹了幾圈,變得烏黑臃腫,看上去無比怪異。
強忍著痛苦,南宮鳴道:“云先生這門手段可有什么說法?”
“沒什么說法,最簡單的以力破巧罷了,這么說吧,我們雖為神話境,但本質上依舊是在體內凝練元氣,元氣的本質和真意境其實是一樣的,無外乎是多少和凝實純粹程度的區別,你我都知道,真意境的元氣就已經有了些許溝通天地靈氣的性質,真意境施展武極,本質上還是牽引天地靈氣才有了那么多強大的招式,而一個人體內能有多少元氣?而我們神話境不一樣的是,意志升華,更進一步,一舉一動都能牽引天地之力,這就是區別所在,而現在,我不過只是用更加純粹凝練且強大的元氣在幫你‘祛毒’而已”,云景一臉從容道。
南宮鳴內心再度震動,云景的手段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現在感覺最清楚,從云景那邊涌入體內的元氣,比他本身更強更純粹更凝實,雖然本質一樣,但質和量都是天差地別的,這就是自己不如他之處。
甚至南宮鳴心頭還有些激動和情緒,有了這次遭遇,有了對照,對自身接下來修為提升都有著巨大幫助。
說話的時候,南宮鳴體內的邪氣已經被云景摧枯拉朽的壓制到了左手手臂之上。
此時南宮鳴的手臂足有兩米長,粗壯如柱子,黝黑發亮長滿了鋼針般的毛發,手掌更是變成了爪子,反之他的身軀卻變成了正常人,無比詭異。
到了這個程度,出了手臂之外,南宮鳴體內再無半點邪氣,他忍不住道:“云先生,可以了,我將手臂斬斷重新長出即可”
云景卻道:“無需如此,都到這個程度了,不差這點”
說話的時候云景再度發力,那邪氣被逼得節節敗退,南宮鳴的手臂快速恢復正常,知道邪氣被逼到了他的小指頭指尖一節手指骨上。
然后云景另一只手指尖出現一絲鋒芒劃過,滑坡南宮鳴手指頭指尖,邪氣被徹底排除了他的身軀,有萬人水銀般凝練的鮮紅血液流出。
當邪氣全部被排除之后,居然妄圖逃逸擴散開去,而云景伸手一抓,掌心好似有一個黑洞,逃逸的邪氣倒卷而回最終在他掌心形成了一縷漆黑的邪氣,扭曲蜿蜒邪惡無比,卻無法脫離云景掌控。
“好了,前輩感受一下自身還有什么不適之處嗎?”云景放下右手后退一步點點頭道,旋即目光看向左手掌心的邪氣若有所思,然后掌心出現一縷金色火焰,將邪氣焚毀成虛無。
南宮鳴只覺自身狀況好得不能再好,不但邪氣盡去,沒有了邪氣的干擾,軀體上的傷勢在快速恢復,不但很快完好如初,甚至連修為都有所精進!
身為神話境,南宮鳴的眼光和智慧都是有的,限于曾經修理功法和所處環境的原因沒有對照參考提示,一直是自己在摸索前進,而這次有了云景元氣的對照,他有了方向,稍微努力一下,元氣就更加凝實強大,連帶著修為都有所提升戰力也有所增加。
稍微適應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南宮鳴深吸口氣拱手道:“多謝云先生,或許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對于我來說不下于救命之恩,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命,更是昊然宗和周圍無數人的命,感激不盡,多說沒有意義,云先生日后若有差遣絕不含湖”
“前輩言重了,當不得如此,恰逢其會怎能坐視不管,正如你所說,無數人受庇護與你,救你就是救更多的人,何樂而不為”,云景笑了笑道,并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
云景的真成南宮鳴感受得到,心頭慚愧,暗道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胸襟,云景才能這么年輕就達到自己望塵莫及的高度吧,內心更加感激了。
然而緊接著他卻臉色一變,看著云景擔心道:“云先生,你…你還好吧?”
這會兒云景在一番施為下來,精神力量的消耗,導致已經不能維持最初的狀態了,身軀都變得有些透明,像是隨時都要被風吹散。
云景笑了笑道:“不用擔心,我還好,只是消耗了精神力量罷了,你也知道,這只是我的一縷意識,消耗了不似本體那樣還能恢復,但還能維持交流,必要的時候還能出手一次”
“那就好…,若不是我的話,云先生的這一縷意識也不會付出這么大代價了”,南宮鳴慚愧道,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神話境的意識啊,消耗了就消耗了,對本體來說是不可磨滅的創傷,量還能恢復,但對生命本質有影響,直白點說就是折壽!
云景笑道:“前輩不必如此,我自有分寸”
他當然不會說著一縷意識只是自身本體的九牛一毛,哪怕徹底消失了也不過白一根頭發,云景就不是那么張揚顯擺的人。
南宮鳴趕緊后退一步拱手道:“云先生折煞我了,前輩兩個字不敢當,所謂達者為師,我稱你為前輩才是,切莫再叫前輩,我復姓南宮,單名一個鳴字,云先生叫我南宮或者啊鳴都成”
“那怎么行,南宮掌門不長我輩也長我歲,在下怎敢失禮,就叫你南宮大哥吧,就這么定了”,云景搖搖頭道。
別人態度好,他可不會真的理所當然端架子。
南宮鳴想了想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斗膽叫你一聲云兄弟了”
“哈哈,正當如此”,云景爽朗一笑。
此時南宮鳴的傷勢已經恢復,邪氣被驅除沒有了后顧之憂,甚至修為實力都有所精進,狀態前所未有的好,身心皆好。
整個過程也不過十幾個呼吸時間罷了,遠方快速襲來的怪物還在趕來的路上。
雖然大敵還沒到來,可眼下卻是迫切要解決的問題,于是南宮鳴想了想沉吟道:“云兄弟,大敵來襲,此事迫在眉睫,雖恨不得立即與云兄弟把酒言歡,卻也不能待它真正到來再倉促應付,你看…?”
“我理解南宮大哥的心情,這樣吧,我們前去會會對方,中途攔下想辦法應付,畢竟若是讓它來到這里,一個不好會波及無數人的”,云景點點頭道。
南宮鳴說:“正當如此”,說著他頓了一下皺眉遲疑道:“來敵很強,且手段不明,云兄弟你的狀態不好,我去了行了,且等我消息”
“同去吧,正如南宮大哥所說,敵人很強,且手段不明,你一個人恐怕難以應付,我雖消耗很大,但尚有一擊之力,關鍵時刻也能幫你分擔一些”,云景搖搖頭道。
南宮鳴急了,誠心道:“可是…”
他內心清楚,哪怕以云景此時這縷意識的狀態,一旦出手也是遠超自己此時真身完整狀態,之所以那么說分明是在給自己臺階下,可問題是他若跟去,一旦出手這一縷意識就真的消散了啊,某種意義上算是一條命的。
“南宮大哥放心,我有分寸,且我也在趕來的路上,有點遠,還得花點時間”,云景笑著打斷了他說道。
云景當著他的面說自己在趕來的路上,這怎么都有點怪異。
不過南宮鳴文言倒是沒想那么多,而是道:“這樣啊,那事不宜遲,我們同去邊上,邊走邊聊”
“那好,請…”
說著兩人邁步而出,無聲無息消失在了原地,朝著怪物來襲的方向正面趕去。
兩人的速度都很快,超乎常人想象,但他們趕路方式卻不同,云景是直接在飛,無聲無息橫渡虛空,加上他透明的身影,整的跟神游似的。
神話境的南宮鳴亦無法真正做到脫離天地桎梏隨心所欲的飛行,但他趕路的方式和飛行其實也沒什么區別,腳踩空氣借力。
雖然這和飛行沒什么區別,但本質還是不一樣的,若是在真空中他就沒法借力了,行動估計都難,只能以自身體內元氣為動力,一旦耗盡只能在真空環境下等死,云景卻不一樣,他是真正能做到自由自在翱翔的,環境無法對他造成影響,無論是大氣中還是真空環境下。
趕去的路上,南宮鳴道:“云兄弟,之前聽我門中弟子說,你對如今禍亂四方的怪物頗為了解,當下襲來的怪物你可知曉一二?”
問這些他也是抱著多了解一點多一分把握的想法。
云景道:“談不上了解,只是和其中一些有所接觸罷了,實不相瞞,如今到處肆虐的怪物都不屬于這個世間,它們乃異域降臨邪魔,本體是超越了神話境的存在,不過無需多慮,它們真身所處無盡遙遠的異域無法降臨過來,來的都是意識載體分身,且在某些原因下只有神話境戰力”
文言南宮鳴微微瞪眼,旋即有些釋然道:“原來是這么回事兒,我當為什么如今到處都冒出了邪惡而強大的怪物,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云兄弟可否為我解惑?”
“南宮大哥不知道也正常,說句話你別介意,昊然宗說起來地處偏遠地帶,南宮大哥也沒機會和其他人這個層次的人過多交流,是以對很多事情不了解,之所以是如今這樣的局面沒什么不能說的,畢竟南宮大哥你也在庇護一方人族,說起來根源是我們人族背負了異域文明的詛咒,前幾年大舉世大旱便是前奏,用生靈涂炭來形容都不為過,而今異域怪物大量降臨不過是進入了第二個階段罷了…”,云景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大致描述了一下。
聽了之后南宮鳴頭皮有些發麻,喃喃道:“詛咒,難怪,簡直令人絕望”
同時他心頭也無比復雜,自己雖為神話境,但卻孤陋寡聞了,居然連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是啊,詛咒,異域文明妄圖滅絕我人族文明施加的詛咒,這是一位前輩用生命代價換來的真相信息”,云景感慨道。
南宮鳴心情沉重,從言語間能感受到云景那份緬懷糾結,于是便轉移話題回歸之前說:“云兄弟你還是說說來襲的那個怪物吧”
“嗯,說起來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遠遠見過一次,長者兩個腦袋手持巨斧的龐然大物,戰力可怖,尤其是很難殺死,有著滴血重生之能,某種意義上的不死之身了,不過對于這樣的能力真假還有待考證,但寧可信其有”,云景認真道。
聽完南宮鳴有些傻眼,道:“滴血重生?這可如何應對?”
面對一個根本打不死的敵人,哪怕傷了它,它也能立即恢復過來,耗也能耗死自己啊,尤其是云景都說其戰力可怖,那是自己能對付的嗎?
云景道:“縱使逍遙境也做不到不死不滅,壽元耗盡依舊塵歸塵土歸土,那怪物的不死之身也不過相對來說罷了,沒那么可怕,我們是不了解才覺得難纏,一旦了解起特性,針對起來也就容易了”
他這么一說南宮鳴倒是稍微松了口氣,點點頭道:“也是”
凡事還是要面對之后才能下定論。
然后云景轉移話題道:“對了南宮大哥,我從大離而來,初來乍到對于這片大地北方這一代不熟悉,聽聞除你之外,這北方還有一個神話境戰力存在,你可知道?能否說說?”
身為神話境,南宮鳴還是知道南北差異的,南方繁榮璀璨,強者輩出,北方苦寒人煙稀少,誕生一個神話境都不容易,且還經常斷層青黃不接,就是他們昊然宗,也是在他偶然踏足神話境之后才崛起有了如今的規模,曾經昊然宗也不過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門派,而且在他之前,這片大地上往上數一兩百年都沒有神話境出現呢,數十個小國亂做一團。
聽到云景詢問,他想了想說:“云兄弟若是問其他我或許答不上來,但另一個神話境戰力存在嘛,我倒是清楚,接觸過幾次,還和對方約定了井水不犯河水呢,說起來它并非我人族,而是異獸,是一匹百丈之巨的狼王,擁有操控風的能力,我曾經還想將其收服為坐騎呢,不怕你笑話,兩次動手下來我和它各有勝負誰也奈何不了誰,也就不了了之了,別看它只是一頭異獸狼王,智慧卻不下于我人族智者,我和它誰也奈何不了誰,約定互不侵犯”
“這樣啊,如今異域強者降臨禍亂人間,之前得知有這樣一個存在還想商量一下能不能請出助拳,異獸就算了,畢竟異域怪物針對的是人族,它沒必要主動招惹麻煩,把它拖下水也不是正道所為”,云景笑了笑道,打消了一些念頭,它又沒有招惹自己,何必呢。
南宮鳴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坦然道:“云兄弟言之有理,不怕你笑話,剛剛我還在想,我實力有所突破,或許有機會將其收服為我所用,聽你一言還是算了,人家好端端的待在一邊,何必去招惹呢”
“哈哈,不說這些,就這里吧,遠離人群聚集,方圓千里荒無人煙,那雙頭怪物來了正好放手施為”,云景身影停下打量著周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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