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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草草收場

  血染蒼穹,整個世界都籠罩在沉悶壓抑的氣氛之中,讓人險些喘不過氣來。

  無數人抬頭看著遠處的天邊,表情或是茫然或是驚恐,心底莫名沉甸甸的,蒙上了一沉厚厚的陰霾。

  沒幾個人知道發生了什么,沒幾個人知道那天邊的異象代表著什么。

  這一刻,無數地方,近乎同時的安靜了下來,往日的喧鬧和喧囂都不復存在。

  天邊的異象足足持續了一刻鐘才消散,世間又恢復了原樣,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之前死寂壓抑的沉默過后,當異象消散,是無數人的嘩然討論,說的都是之前關于天邊異象的事情。

  討論的人們心情是沉重壓抑的,可討論來討論去,根本就不得其解…

  明月樓內,眾人收回目光。

  之前的高談闊論,喜笑顏開早已消失不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茫然無措。

  在這里的眾人,大多都是飽讀詩書的有識之士,盡管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代表著什么,可每個人都隱隱意識到出大事兒了,或者說即將有大事兒發生!

  沉默的氣氛中,縣令牛龜壽干咳一聲,表情不似之前那樣輕松,語氣不自然道:“諸位,我們繼續,來來來,都坐,都坐,之前的事情或許有些古怪,但不用在意”

  之前那可是一片天空都被染紅的詭異畫面啊,人們怎么可能不在意?

  但到底還是眼下的事情重要,人們紛紛心事重重的坐下。

  氣氛根本就歡快不起來。

  本來二十個童生的謝師宴,可謂大喜的日子,整得好像哭喪似得。

  明月樓方面,各種美味佳肴端上來,可受到之前的事件影響,服務人員每個都小心翼翼的,大氣不敢喘。

  面對美味佳肴,沒有人有胃口,都想第一時間結束,離開這里,然后想方設法打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謝師宴,就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中進行。

  每個人都提不起興致,包括云景在內的二十個新晉童生。

  但儀式還是要有的,牛龜壽作為這次謝師宴的主要人物,干干巴巴的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后讓云景他們相互自我介紹認識。

  接著,本來按照慣例,這個場合是要考生們多少施展一些才學的,倒不一定是做詩詞,但總得拿出點特別的東西證明自己,可在這樣的氣氛下,這一過程干脆省了。

  然后,在‘有心人’的‘提醒’下,二十個新晉童生挨個去給牛龜壽敬茶,這是必要的流程。

  云景是第一個,畢竟他是縣試第一,然后依次是其他十九個新晉童生。

  敬茶過后,名義上他們這些二十個新晉童生就是牛龜壽的學生了,有一份香火情的,將來若是牛龜壽當上高官,想要提拔誰的話,優先想到的都是他的這些‘學生’們,畢竟官場上,很多時候需要的是‘自己人’的幫助。

  在官場,很多時候能力是其次,如果下面沒有自己人撐著,邊上沒有自己人擁著,上面沒有自己人罩著,能力再強也會被排擠,被邊緣化,被架空,然后郁郁不得志的黯然離開。

  這就是現實。

  儀式干干巴巴的進行,二十個童生敬茶后,直接進入下一個環節,授予童生服,接著束發。

  童生服是專門的款式,唯有童生功名的讀書人才能穿,用于區分童生和普通人,若是沒有功名的人穿了,雖然談不上觸犯了多么嚴重的律法,但會被人嘲笑,被人譏諷,嚴重點的,還會被罰款打板子之類的。

  當然,一般人也不會那么干,丟臉不說,很容易招來讀書人這個圈子針對,一旦得罪了‘讀書人’這個圈子,想想都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指不定一點小事兒就‘被犯法’了呢。

  童生服分為冬夏兩款,王朝方面也考慮到了天熱和天寒的因素。

  款式其實都是一樣的,就是用的面料不同,冬天的保暖一些,夏天的涼快。

  兩款都是一套的,頭巾,里衣,外衫,褲子,鞋子,腰帶。

  顏色都是灰白色,倒是不難看,顯得很樸素。

  用李秋悄悄給云景說的話來說,這是為了讓學子們記住之前學習的不易,還不到顯擺享受的時候,他們在做學問這條路上,才剛剛起步,未來應當繼續努力前行,身上的衣服就是最好的鞭策,同時也是在告訴他們,讀書做學問,并不是單純的為了享受。

  童生服通常情況下都是正式場合穿的,一般情況下你愛穿什么就穿什么,沒有人會管你。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科舉獲取功名之后的好處了,福利滿滿。

  云景他們這樣的童生,每年可去官府領取四套童生服,冬夏各兩套,家境拮據點的,一年到頭都不用花錢買新衣服穿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可以每年去官府領二兩銀子,三百斤米,毛筆兩支和墨錠兩塊。

  東西不多,但都是福利,白得的。

  說實話,這樣的福利,足以讓人什么都不干勉強過日子了。

  當然,這樣的福利也不是一直都能領下去,三十歲若是還沒能考上秀才的話,這樣的福利是沒有的。

  然后童生還能免徭役和兵役,總之,好處多多。

  這就是有功名和沒功名之人的區別,一朝翻身,從此人生大不同。

  這還只是童生而已,上面的秀才,舉人,進士,各種福利和好處只會更多,多到普通人難以想象…

  因為之前天現異象的事情,云景他們二十個童生并沒有多少‘喜提’套裝的喜悅,儀式干干巴巴的帶著點尷尬的進行著。

  他們領到‘套裝’后,去了專門的房間換好衣服,然后出來,進行最后的束發儀式。

  之前他們蒙童的時候頭上頂著倆難看的總角,童生了,發型改變,將頭發挽在頭頂,用頭巾包住發帶捆好,就跟腦袋頂上頂著個小包子似得,依舊有些難看…

  束發的時候,有授業恩師的,都是自己的授業恩師幫忙束發,沒有授業恩師的,作為名義上的老師,牛龜壽幫忙束發。

  束發這一過程,隱隱約約有點成人禮的意思,相對嚴謹,畢竟童生后,有國家的福利,已經算是能自力更生了。

  穿衣束發后,云景他們穿戴整齊,再度一起向牛龜壽敬茶,這一套流程算是結束了。

  本來按照慣例,接下來作為他們‘先生’的牛龜壽,是要和這些學生親近親近的,如果看上了誰,而這個人又沒有恩師,他還會當眾收幾個真正的徒弟,然后就是吃吃喝喝。

  可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沒有人有那個心情,于是一場謝師宴,就這么草草收場。

  估摸著這次的謝師宴,是這些年來最草率的一次了,整個過程,連一點歡樂的氣氛都沒有。

  就挺尷尬的。

  謝師宴結束,作為縣令的牛龜壽匆匆離去,轉身之際,表情就凝重了起來,眉頭緊皺,可以想到,他匆匆離去,必定是要想方設法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但是他,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一樣,謝師宴結束的第一時間,大部分人都離去了,即使留下幾個,也沒心情吃東西,都在小聲討論之前天上異象的事情,反倒是謝師宴以及二十個新晉童生沒有人提及。

  云景他們和和李秋第一時間離開了。

  離開明月樓,李秋的臉上沒有了往昔的平靜和從容,一臉沉默,眉頭微皺。

  “師父,你知道剛才那是什么情況嗎?”云景忍不住問。

  隨行的陳一劍林夜星他們也看向李秋,沒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情況,都想從他這里得到答案。

  可李秋也是搖頭道:“為師也不知道,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天現異象,血染蒼穹,想來不會是什么好事,必須要想辦法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萬一真有大事兒發生,也好有所準備!”

  他后面這句話,隱隱約約是在提醒林耀華和陳一劍他們。

  承了他這份情,林耀華拱手道:“李先生,我家里還有事情,實在抱歉,先行告辭”

  “無妨,正事要緊”,李秋點點頭道,這會兒他哪兒還有心思管林耀華他們啊。

  在林耀華他們走后,李秋道:“景兒,你們先回客棧等我,我去去就來”

  “好的師父”,云景點頭。

  李秋匆匆離去,云景知道,他應該是去想方設法打聽發生什么事情去了。

  “景哥哥,你們結束了呀”

  此時對面茶樓中蘇小葉跑出來說道,顯然也是受到了之前天現異象的影響,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活潑。

  蘇獵戶表情沉重道:“走,先回客棧”

  心頭一動,云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蘇獵戶,但也沒說什么,一行人匆匆回去客棧。

  回到客棧后,云景找了個由頭避開王柏林他們,單獨找到蘇獵戶,問:“岳父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之前的異象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蘇獵戶皺眉搖頭道。

  那你還整得緊張兮兮的?還以為你知道點什么呢,云景略微無語。

  哪兒知蘇獵戶又道:“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可以前在軍…嗯,以前偶爾聽過一句話,就是描述之前那種血染蒼穹情況的!”

  “什么話?”云景好奇問。

  想了想,蘇獵戶也沒有隱瞞,說:“我也是道聽途說的,小景你也別當真,姑且聽了就好,千萬別告訴他人,免得引發禍端,那句話說的是‘蒼穹染血,天下將亂’!”

  頓了一下,他又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說法我也不清楚,反正我聽到的就是這樣的,你也不必當真,聽了也就算了,你還小,這些事情不是你應該操心的”

  蒼穹染血,天下將亂…

  云景心頭咀嚼著這句話,這不等于沒說么。

  雖然云景還是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可天下亂不亂他不知道,他卻是能想到,這件事情之后,必定會引發全國不太平。

  不管什么地方,世間從來都不缺少那種趁機作亂之人,云景敢保證,之前血染蒼穹的異象發生后,絕對會有一些妖魔鬼怪劉鬼蛇神跳出來搞事情!

  那種心理不正常的人你就不能用常理去看待。

  天下太平不好嗎?

  那種人他偏偏就不喜歡天下太平…

  心念閃爍,云景問:“岳父大人,接下來你們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回家唄,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頂著,砸不到我們頭上”,蘇獵戶語氣輕松道。

  云景一想也是,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也沒用。

  不久后,李秋回來了,臉上依舊沒有笑容,眉頭微皺。

  和云景他們匯合后,蘇獵戶第一時間問:“李先生,打聽到什么了嗎?”

  “沒有”,李秋很直接的搖頭道,接著又說:“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這件事情,稍不注意很可能引發大亂,官府恐怕已經焦頭爛額,短時間不可能知道具體緣由的,我已經多方去信,能不能得到回信知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接下來只能是等了”

  等待是一種最讓人糾結的事情,因為你不知道最終會等來什么樣的結果,甚至很可能根本就不會有結果。

  對于李秋的回答,蘇獵戶也不意外,問:“那李先生接下來如何打算?”

  看了年幼的云景和蘇小葉一眼,李秋也沒多說,道:“先回去吧,以不變應萬變”

  “也只能這樣了”,蘇獵戶無奈道。

  點點頭,李秋道:“蘇老弟,我剛才隱約打聽到,為了以防騷亂,縣城城門很可能會暫時關閉,事不宜遲,所以我們得立即動身回去了”

  “嗯,既然如此的話,我們就此別過,有機會再一起喝酒”,蘇獵戶毫不猶豫道。

  蘇小葉聽到他們這么說,看向云景不舍道:“景哥哥,你們要走了嗎?”

  “是啊,總是要回去的”,云景笑道。

  蘇小葉悶悶不樂道:“哦,那你會想我嗎?”

  “會”,云景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伸出小手,蘇小葉開心道:“那說定了哦,我們拉鉤”

  “好,我們拉鉤”,云景也跟著伸出手道。

  “嘻嘻,景哥哥記得想我啊,等我將來長大了,嫁給你,我們就不分開了…”,蘇小葉臉紅道。

  云景點頭說:“那是當然”

  “唔,景哥哥,今天分開后,我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呀?”接著蘇小葉又糾結道。

  笑了笑,云景說:“那還不簡單,你若是想我了,直接去我家找我不就行了,額,在我家找不到我的話,去牛角鎮也行,你去學堂打聽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

  “也是哦,那就這么說好了啊,我想你了就直接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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