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青木督察。
你在哪里住,明天早上我過去接你去江城憲兵隊。”
徐浥塵突然想到,多知道些這個青木玲子的事,對自己也沒什么壞處,于是說道。
“不用你接,我讓竹機關出車送我就行了。”青木玲子應聲道。
“青木督察,你這可是見外了。
你現在已經調到城防司令部工作,再讓竹機關出車,也不合規矩了。
青木中佐即便答應給你配車,也不會這么快就到位。
反正咱們也是要一起到憲兵隊,我接你也是順路,就舉手之勞。怎么樣?青木督查。”
青木玲子想想說道:
“那好,既然你這么說了,我也就不客氣了。
我就住在竹機關的宿舍,宿舍在竹機關東三百米處的一棟民宅。
明天七點半,你準時來接我。”
“好的,青木督察,那我就告辭了。”
說著,徐浥塵站起身來,離開了青木玲子的辦公室。
青木玲子望著徐浥塵離開的身影,不知為什么,心里突然覺得,這個徐浥塵沒有之前那么令自己生厭了。
這個人不僅高大俊朗,而是很有頭腦,雖然對自己有過不敬,那也是因為自己先動的手,不能全怪他。
不過,當她想到自己象征小野家族的匕首是被這個中國人拔出來的時候,心中的無名怒火便又涌了上來。
“這個中國男人暫時有利用價值,姑且留他性命。
等到哪一天,沒有利用價值了,自己一定要將他親手除掉。
小野家族的后人,怎么可能讓一個中國人染指。
小野家族世世代代傳來的祖訓,更不能因為這個中國人而壞了規矩。
不殺他,這個結,解不了。”
想到這里,青木玲子將包中的匕首掏了出來。
用力拔出,利刃出鞘,刃寒似水。
青木玲子的突然任命,打亂了黃定明之前的安排。
本來為徐浥塵準備的辦公室也改成了督查辦公室,本來為徐浥塵配備的助手,因為徐浥塵任務的改變,也要重新安排。
一時間,光桿一人的徐浥塵倒也落的逍遙。
離開青木玲子辦公室后,去跟黃定明打了聲招呼,便自己開著車,離開了城防司令部。
剛才對青木玲子說要去三個城門轉轉,也不完全是托詞。
剛到一個地方工作,了解第一手資料很重要。
如果都是道聽途說的消息,很容易會被別人加工過的信息所左右,做出不正確地決定。
徐浥塵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三點。
江城有規定,通行機動車的城門,到了下午五點便會關閉。
除非有城防司令部或是江城憲兵隊的通行證,否則,包括汽車、馬車在內的車輛,一律不準通行。
江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在五點關閉城門之前,走完三個城門是不可能的,只能選一個去了。
去哪個城門呢?
徐浥塵這時想起,永同和徐家的老宅,還有同義誠趙家的宅子都在西門附近。
去西門,也許又能看到那個清麗絕俗身材高挑的趙家姑娘了。
想到這里,徐浥塵啟動汽車,一溜煙地向江城西城門駛去。
到了西門,徐浥塵將吉普車停在了城防中隊的隊部門前。
下了車,徐浥塵掏出自己的軍官證,遞給隊部守衛說道:“喬隊長在嗎?我是城防司令部副官徐浥塵,現在要見他。”
守衛接過徐浥塵的軍官證,看了兩眼后,哪里敢怠慢,向徐浥塵敬完禮后,連忙到中隊部匯報。
沒有用上三分鐘,把守江城西門的城防司令部三中隊中隊長喬廣東、副中隊長唐云江便從隊部里面迎了出來。
見徐浥塵正站在門口,隊長喬廣東連忙說道:
“徐副官,你怎么沒打聲招呼就過來了。”
“是啊,徐副官,提前打個電話,我們也能準備準備,好好招待招待您啊。”副隊長唐云江附和道。
白天開會的時候,一是時間緊,二是人太多,除了兩個副司令外,徐浥塵對這幾個正副中隊長都沒太留意。
現在到了三中隊,沒有其他人,便細心大量了眼前這兩個人。
正隊長喬廣東,一聽口音就是南方人,看長相更是標準的南方人長相。
而副隊長唐云江則五大三粗,膀大腰圓,標準的北方漢子。
按剛才青木玲子在城防司令部里說的,城防司令部已經混進了地下黨和重慶政府的臥底特工,每個人都有臥底的可能。
不過,眼前這一正一副的中隊長卻不像是什么臥底特工,至少看了那么多諜戰片和抗戰劇,臥底特工好像沒有長成這個樣的。
聽到二人的話,徐浥塵收回心神,說道:
“哦,喬隊長,唐副隊長,我也是初來乍到,對江城很不熟悉。本來就想出來轉轉,熟悉一下江城的路況,開著開著就到西門了。
想到上午見面的時候,我跟你們說過,要到城門轉轉,就過來了。
沒有提前告知,還請兩位隊長見諒啊。”
“哪里,哪里,城防司令部三個中隊,你徐長官先到我們三中隊視察,這也是我們的榮幸啊。
徐長官,那就請到隊部一坐,我向你慢慢匯報。”喬廣東弓著腰說道。
“不用了,這都到城門了,你帶我到城樓上,實地跟我匯報更好。”
“那好,徐長官。我們現在就領你去城門。”喬廣東應聲道。
江城西門離三中隊隊部不到一百米,幾人很快就走到了地方。
西城門分為上下兩層,高大雄偉,足足有二十米高。
一層是城門,進出車輛和行人;
二層是守備區,除了四個瞭望哨外,東西兩面各有兩挺機槍,架在城頭,時刻關注城門動向。
登上二樓,徐浥塵放眼望去,由于城樓周邊沒有高層建筑的緣故,極目遠眺,視野開闊,有種一覽眾山小之感。
向東,整座江城城區凈收眼底;
向西,映入眼簾的是濱江上最大的橋梁——江城大橋。
徐浥塵向身邊的喬廣東問道:
“喬隊長,你們三中隊的任務,除了把守西城門外,還有什么其他事務?”
“報告徐副官,江城這三個城門中,論事務的繁重就屬我這西城門了。”
“哦?這話怎么說?”徐浥塵問道。
“徐副官,你初到江城,對江城情況不一定十分了解。
江城不僅是華北交通要道、濱江的水運樞紐,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同時,就在江城往西五十里處,就是八路軍的根據地。
要是哪天八路軍攻打江城了,我們三中隊把守的西門是首當其中。”
“哦,是這樣。
不過,駐扎在西門外不是有一支青木的憲兵中隊嗎?有他們在,還用擔心八路軍來攻城嗎?”徐浥塵問道。
“徐副官你有所不知,你看那邊的江城大橋。
江城大橋是濱江上最大的公路大橋,要是江城大橋出了事,那整個華北兵力調配和物資調配都要受到影響。
青木大隊的確有一支中隊駐扎在西門外,不過兵力都集中到江城大橋那里了。
真要是八路軍來攻城,他們會擔心八路軍是不是調虎離山,真正的目標會是江城大橋。”
“你是說,即便八路軍來攻城,他們也不會來援助了?”
“這個真不好說。
畢竟,他們更重要的任務是保護江城大橋。
如果支援的話,城里的憲兵大隊作為機動部隊,支援的可能性更大。
青木大隊的三支中隊,分別承擔江城機場、江城兵工廠和江城大橋的守衛重任,不會輕易調動兵力的。”
“哦,原來是這樣。”徐浥塵點頭道。
聽了喬廣東的一番話,徐浥塵心中暗道:
“原來真實的歷史真如歷史書上講的那樣,到了這個時候,抗戰已經進入了相持狀態。
上高中學歷史的時候,自己還懷疑過這段歷史的真實性,總覺得抗戰期初勢如破竹攻無不克的日本軍隊,怎么會突然就推進緩慢了呢。
現在看來,事實就是如此。兵源嚴重不足,加之全民族的抗戰熱情,已經放慢了日軍侵略的腳步。
不得已,日本人才把以華制華作為重要策略來做。也正是這樣,就不難理解,徐浥塵這樣一個中國人,為何會被日本人如此看重了。
盡管自己清楚歷史的進程,再有兩年日本侵略者就會被趕出中國。
不過,黎明前的黑暗,通常是最慘烈的時刻。
徐浥塵想到自己的三叔,還在獄中飽受煎熬。如果坐等著兩年后抗戰勝利,那三叔定會慘死在日本人手里。
像三叔這樣的人,何止千萬!
自己該做的,就要在抗戰勝利的黎明之前,讓這樣的流血犧牲盡可能少一些。
這樣,才不枉來這一回。”
徐浥塵正想著,突然,他望見一輛馬車從城外駛了過來。
定睛一看,乖乖,這不是趙曉雪坐的馬車嗎?
想到這里,徐浥塵問道:“那輛馬車我見過,應該是同義誠趙家小姐的馬車吧?”
“是啊,徐副官來江城第一天,就是為攔這輛馬車才受的傷。”喬廣東說道。
“我靠,這43年也沒互聯網啊,我那點兒事,這么快就傳遍了?連我救的是誰都這么清楚?
不過細想,也難怪。
自己這個日本人欽點的城防司令部副官,自然是這些人巴結的對象,趙家又是江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趙家小姐的美貌也是路人皆知。
這種英雄救美的事,知道倒也正常。”
徐浥塵想想接著問道:“這輛馬車總從西門出城嗎?”
“是啊,同義誠趙家在西門外有一個修船廠,每天趙小姐都去那核對賬目,自然要在西門進出了。”
“哦,原來是這樣。
喬隊長,我和趙小姐之前有些交情。
今天正巧在這撞見,你讓守衛攔一下馬車,我現在到城門和趙小姐打聲招呼。”
說到這里,不知為什么,徐浥塵的心莫名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