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船繼續前進,漸漸靠近了那堆尸骸。
只不過,雙方之間的距離,雖然越來越近,卻仿佛永遠隔著一截,無法真正的靠攏。
眾多的尸骸,在靠近之后目睹,更加觸目驚心。
很多尸骸之間,泥沙淤積,甚至生出了許多陰性靈植,于髑髏、骨殖之間肆意攀爬。還有許多失去靈性的刀槍劍戟,跌落其中,全無昔年鋒銳無匹的凌厲,淪為凡鐵,銹跡斑斑。
望去森然之中,倍感凄涼。
而一股極為晦澀的波動,從尸骸的深處傳來。
那波動并不可怖,亦非陰邪,反而充滿了勃勃生機,清靈縹緲,似道韻飄散,在裴凌的感知之中,察覺不到任何危機之感,心潮涌動,仿佛是碰見了什么大機緣、大造化。。。
強烈的蠱惑之意陣陣襲上心頭。
似乎尸骸之中,有著一場絕無僅有的天大好處,任何生靈,只要接近它、抓住它,就能立時成就仙人,白日飛升…
裴凌迅速收斂心神,凝重的望著烏篷船跟尸骸隔著一段距離交錯而過。
水聲潺潺之中,尸骸堆逐漸遠去。
陰森的氣息,與濃烈的蠱惑之意,也漸漸淡卻,直至消失無蹤。
接下來,一切太平無事。
灰蒙蒙的天色,開始一點一點黯淡下來。
就在黑夜徹底降臨前,遠處的河面上,終于出現了一點燈火。
第二間驛站到了。
烏篷船毋需操控,便朝燈火駛去。
須臾,它靠到了一座破舊的小碼頭上。
碼頭空無一人,天光開始迅速收攏。
裴凌從船篷上取下燈籠,與蘇惜柔一同下船,往河畔的驛站走去。
就在他剛剛踏上棧橋的時候,仿佛夜間燈火被倏然吹滅一般,殘存的天光消失得無影無蹤,濃重的黑暗落了下來。
暗夜里的河水翻騰起來,不知名的物事縱躍飛躥其中,撥動波紋,散發出濃烈的腥氣與水聲。
黑暗之中,四面八方似有無數眼睛,滿含渴望與覬覦的投注過來。
強烈的威脅之感,宛如潮涌。
裴凌面色不變,提著燈籠,借助幽藍色的光照,靜靜而行。
很快,他與蘇惜柔便來到了第二間驛站的門前。
這是一座水驛,其牌匾脫落的更加厲害,前面兩個字已經徹底風化,只有后面“驛站”二字,勉強可以辨認。
總體布局與第一間驛站差不多,眼下大門同樣虛掩著,只不過,這座驛站,許是臨水而建的緣故,有不少跟水相關的擺設與花紋,空氣之中,也是濕漉漉的,水汽極大。
還有一些水產特有的水腥味。
裴凌與蘇惜柔推門進去,轉過照壁,穿庭入戶,走進了驛站的大堂。
這座大堂,非常低矮。
不過,跟之前的那座驛站一樣,里面燈火通明,耀若白晝。
每一盞燈火,都放在了一口口水缸里。
水缸之中盛滿了烏沉沉的液體,燈盞漂浮其上,微微搖晃。
那液體里似乎有什么活物,時不時泛起一圈圈漣漪。
靠門的柜臺里,直挺挺的站著一名黑袍人,兜帽拉的很低,看不到任何面容。
見到有人進來,這名黑袍人語聲晦澀的開口:“此地住滿五日,方可前往下一站。”
聞言,裴凌沒有意外,直截了當的問道:“此地的規則,又是什么?”
黑袍人啞聲說道:“敲門莫回應,拍肩勿回頭。”
裴凌點了點頭,道:“多謝。”
他與蘇惜柔在一處空位上坐下,黑袍人一聲不吭的打了兩碗魂酒,給他們端了上來。
裴凌接過魂酒,一飲而盡。蘇惜柔同樣如此。
喝完魂酒,裴凌沒有絲毫逗留,立刻起身,直接往后面的屋舍走去,蘇惜柔緊隨其后。
從后門走出大堂,是一條狹窄的甬道。
甬道盡頭是一字排開的長廊,長廊上,開了很多門,每一扇門都是一間屋舍。
裴凌走到一間半開的空屋門口,站住之后,頓時說道:“前輩,此地詭譎,非常危險。”
“為了安全起見,還請前輩與我同住一屋,以策萬全。”
蘇惜柔沉默不語,目光幽冷的望著裴凌。
裴凌面色不變,接著又道:“前輩請放心,我乃圣宗宗主,向來光明磊落,義薄云天,怎會作那欺人暗室之事?”
“正所謂事急從權,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一起活著離開此地。”
“若是你我之中,有任何一位遭遇不測,對于前輩的重塑肉身,歸返道途,都是大為不妙。”
“我輩修士,追求的乃是大逍遙、大自在,自己問心無愧便是,卻又何必拘泥于俗世的繁文縟節?”
“若是修煉至今,還有眾多條條框框、束手束腳,豈非走上歧途,道心蒙塵?”
“何況我蘇離經早已成婚,道侶司鴻傾嬿,乃是司鴻氏第一美人,且賢良淑德,溫柔善良,正是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說著說著,裴凌心中越來越沒底,這蘇惜柔莫不是已經猜到他想要…呃,不對,是誤會他的用意了?
正當裴凌想要繼續尋找更多借口的時候,蘇惜柔移開目光,望著房門說道:“你的修為…只有…返虛中期…”
“而且…又是蘇氏后輩…”
“本座這個長輩…”
“確實…需要照顧一下…你…”
裴凌聞言一怔,反應過來后,頓時大喜。
是的,蘇惜柔說的一點沒錯!
他是因為實力低微,才需要對方好好照顧,他沒有一點圖謀不軌的心思,而蘇惜柔跟他同住一屋,也是因為長輩的關愛…
于是,裴凌一把推開房門,同時伸手摟住蘇惜柔的纖腰,入手冰涼柔軟,寒氣森然。
裴凌立時說道:“那前輩,我們快點進去吧!”
蘇惜柔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任由裴凌將她帶進了房間…
驛站大堂。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很快有一名華服修士走了進來,其衣袍華美,龍章鳳姿,頭戴一頂金冠,腰間懸掛著數枚玉璽,氣息澎湃,卻夾雜著混亂之意。
修士入內,徑自在一張桌子前撩袍坐下。
黑袍人一聲不吭的倒了一碗魂酒過來。
金冠修士端起陶碗,一飲而盡。
其周身混亂的氣息,得到了一絲平復。
緊接著,又有一名月貌花容的女修姍姍而至。
女修姣麗窈窕,眉宇之間一派明媚,彩衣華裙,環佩叮當,手持一枝盛開著淺粉色復瓣花卉的花枝,步伐輕盈,翩躚似蝶。
她的氣息,與金冠修士一般,強大之中,摻雜著絲絲縷縷的混亂。
黑袍人同樣給她端上一碗魂酒,女修舉袖掩面,這才端起陶碗飲盡。
沒過多久,第三名修士前來。
其身材高大魁梧,整個隱藏在一副厚重猙獰的盔甲之中,連發絲都分毫不露,每一步踏出,整個地面,都微微震動。
龍行虎步般入內落座后,同樣飲下了黑袍人送上的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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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只來得及寫2更了,還要去繼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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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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