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旋即也化作一道青黑遁光,遁入裂隙。
緊接著,裂隙立刻合攏,消失不見。
“郁”回過頭,看了眼血氣滔滔、怪誕恐怖的第三道大門,郁郁寡歡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許不甘與惆悵,爾后身影也很快消失。
陰風縱橫呼號,蒼茫曠野上,生者與死者的腳印,很快便被滾滾塵沙掩蓋,不留絲毫痕跡。
血瀑滾滾間,巨大藤蔓交織的門戶,癭瘤累累,萬千頭顱垂首不語,痕跡斑駁。
似無窮歲月之前,便已屹立在此。
似無窮歲月之后,其依舊不為所動。
幽素墳。。
白霧粘稠如重重縐紗垂落,遮掩視線。
泥濘的野地,三道人影靜靜而立。
居中者兩鬢微霜,雖眼角眉梢已現皺紋,不掩俊朗,輕袍緩帶,氣度從容;左側之人皇袍金冠,雍容華貴之中,透露出分明的威嚴;右側的男子青衫芒鞋,除卻背負一柄長劍外,再無任何裝飾。
正是傅玄序、終葵越棘與寧無夜。
他們維持著站立的動作,僵若木石,周身上下,全無任何氣息。
白霧翻滾,偶爾有鬼物從三者身側經過,卻對他們的肉身沒有任何興趣。
仿佛三者只是路邊到處可見的石頭、泥土、枯枝一般。
忽然間,白霧劇烈的沸騰起來。
一陣洶涌之后,一團格外粘稠的霧氣,從白霧之中猛然鉆出,在三人周圍飛快的繞了一圈,爾后迅速沒入終葵越棘的體內。
四周再次恢復了平靜。
好一陣之后,三人忽然開始動了。
他們倏忽睜開眼,開始倒退著行走。
周圍的景象飛速倒退,三人從一開始的沒有任何氣息,變得一身死氣,猶如幽素墳的亡者一般。
他們一直退一直退,從原本所在的位置,迅速穿過野地、穿過四周滴落陰氣水珠的林間、穿過泥土潮濕漆黑的沼澤…
最后,三人退到了一座木制碼頭附近。
這碼頭似已荒廢,數根旗桿上,氣死風燈輕輕搖晃,照出荒涼空闊的海面。
深海。
某座島嶼。
嗩吶聲嘹亮激昂,喜氣洋洋的村莊里,某戶人家披紅掛彩,出入者笑意盈盈,正在操辦著一場婚事。
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忙碌,一乘精心打扮的花轎,在眾人簇擁下,由數名轎夫抬起,伴隨著滿村喧嚷,踏上了前往夫家的路程。
霧氣倏忽出現,仿佛漲潮時的潮水,呼嘯著吞沒了整個送親隊伍。
陰氣大盛,生人的身影,一道道消失。
花轎之中的新娘才露疑慮,蓋在頭上的喜帕,已然涌出汩汩血水,頃刻間染遍其全身…
很快,霧氣消散,青黑鬼物抬著萬工轎踏空而行。
轎子之中,紅粉新娘鳳冠霞帔,眉頭緊蹙。
幽素墳。
一座枯死的密林深處。
血色鎖鏈縱橫交錯,猶如密集的蛛網。
鎖鏈之間,一個個拇指大小的人影星羅棋布,容貌、神情一般無二,毫無生機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嘩啦啦…”
原本安靜的血色鎖鏈,忽然活了過來,仿佛群蛇一樣,飛快的游走在整個林間。
很快,一座巨大的囚籠出現,籠罩密林。
就在這個時候,其中的一個人影,迅速膨脹、變大,其面容與氣息,也在急速的變化著。
須臾,“囚”睜開了眼睛,伸手沒入虛空,拉出了一只草籠。
草籠之中,空空如也。
“囚”眉頭一皺,身影瞬間消失。
片刻之后,他來到了一片野地。
這個地方,此刻什么都沒有,甚至“囚”之前布設的一些陷阱,也恢復如初,似乎從來沒有任何闖入者。
他捕獲的那三名生者,命格與軀殼,全都丟失了!
幽素墳。
茶樓。
空間裂隙打開,“悉”、“啼”、厲獵月以及晏明婳從中出現,踏入茶樓前地面的剎那,裂隙立時合攏,轉瞬消失不見。
“悉”語聲低沉的說道:“幽素墳,厭惡生者的氣息。”
“兩位生者,還請待在這座樓中,不要外出。”
“等主上成功繼承王的所有造化之后,再聽從主上的安排行事。”
“否則,一旦驚動此地棲息的萬鬼,后果不堪設想。”
聞言,厲獵月與晏明婳面色不變,不約而同的暗中施展手段,檢查茶樓,不見茶樓有任何問題,遂也不廢話,直接朝樓中走去。
“吱呀。”
木門被推開,二人率先走入樓內。
入目的長廊冷清依舊,琉璃窗外白霧沸騰洶涌,與她們離開時的景象,一般無二,只是椅子上,沒了莫澧蘭的身影。
厲獵月一面朝里面走去,一面傳音晏明婳:“記名爐鼎,此番若是成功離開幽素墳,裴師弟的事情,絕不可外傳。”
“咒”是幽素墳曾經的一位禁忌,傳聞那位禁忌,曾經嘗試過飛升!
此番裴師弟在幽素墳得到的造化,不管跟飛升有沒有關系,都足以引人揣測。
一旦泄漏出去,必定后患無窮!
甚至,很多已然銷聲匿跡多年的老怪物,都會聞風而動,找上門來…
因此,現在除了她自己以及這記名爐鼎之外,這事卻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
這個時候,眼見厲妖女說的這般鄭重,晏明婳黛眉微蹙,不外傳裴道友的事情?那她接下來,如何說服喬師妹加入進來?
畢竟,喬師妹與裴道友,也算是兩情相悅,只不過,一直聚少離多,從來沒有一起修煉過。
到時候,只要跟喬師妹好好解釋一下就行。
倒是裴道友似乎很喜歡那樣,而且之前三人一起修煉的時候,她都已經答應過裴道友了…
想到這里,晏明婳頓時冷然說道:“不行!”
“這件事情,至少要讓喬師妹知道。”
厲獵月面色一冷,立刻道:“喬慈光?”
晏明婳微微頷首,說道:“不錯,喬師妹與裴道友曾經當眾拜堂,乃是裴道友明媒正娶的道侶,這件事情,不讓其他人知道,還情有可原,卻不可瞞著喬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