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排小雨和楚卓云去閑逛之后,左章迅速將買到的東西收進佛國,然后進入無相狀態,悄悄跟在兩人身后,準備看看自己一行到底有沒有被人盯上。
而小雨和楚卓云也不含糊,依著早先定下的行止,兜兜轉轉來到了蔚城的食坊。
說起蔚城的食坊,卻是城中一處頗為繁華的所在。
畢竟蔚城雖地處邊陲,卻位置獨特,進出徐國的商隊多從此地經過,再加上城主苦心經營,這蔚城便興盛了起來。
與此同時,商道昌盛也捎帶著讓蔚城的飲食一道繁盛了起來,食坊之中不少別具異國風格的酒肆飯館,烹制售賣的各地美食隨處可見,算是蔚城中一處極具特色的去處。
不過,當小雨和楚卓云用了大半個時辰,將蔚城的食坊從頭到尾逛了三遍,肚子也被各種美食填了個十五成飽后,左章依舊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到這時,左章終于確定之前發生的事情確系巧合,于是便放下心來顯出身形,在兩名徒弟的陪同下,開始在食坊中游逛起來。
不過這一次,楚卓云因為已經吃到頂的原因,便沒有再買什么吃食。
反倒是已經吃了個爽快的小雨,卻依舊有些意猶未盡的瞅著滿街的飯館和小吃攤,不停地請求左章多買一些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不時之需?”左章無奈的看著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雨,失笑道:“你確定你知道這個詞的意思么?”
“知道啊…”小雨面上一紅,眼神閃爍道:“就是…想吃的時候如果吃不到,會很傷心的意思唄…”
“那叫吃貨吧…”
左章無奈撫額,卻也不愿讓自己這個大弟子失望,便趁著閑逛品嘗美食小吃,順手又買了好些飲食之物,悄無聲息的收入佛國之中。
而小雨和楚卓云眼看著左章袖袍一攏,掌中的美食便消失不見,灼灼視線中不約而同的露出幾分崇敬和艷羨,
一直哄騙他們這種納物手段是佛門絕頂術法的左章不由笑笑,繼續買一份收一份,引得兩名徒弟羨贊連連。
“師父,我什么時候才能學會這種本事啊?”小雨終于按奈不住心中憧憬,扯著左章袖袍問道。
“早著呢。”左章故作高深的笑笑,抬手指了指天空說道:“等到你們有了通神境的修為,并且感應到空間之道時,就能試著學一學了。”
小雨聞言頓時垮了臉,因為她此時不過氣血境三重天,距離通神境還差著三重大境界,短時間內根本沒有學會的指望。
而修為比小雨還差一分,堪堪摸到氣血境三重天門檻的楚卓云,則沒有絲毫沮喪,看著左章的雙眼瞪得圓溜溜的,并爆發出震驚與崇拜混雜的光芒。
因為在他看來,這種納物的手段縱然神奇玄妙,可更重要的是依著左章所言,掌握了這種手段的自家師父,已經有了堪比通神境的修為,并感應到了空間之道!
而將兩人神情盡收眼底的左章哪還猜不到他們的心思,哈哈一笑道:“努力修行吧,以你們的天資,通神境不說十拿九穩,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說罷,左章便笑呵呵的繼續向前走去,并在心中補了一句:畢竟,你們練的可都是老禿驢編修出來的功法…
就這樣,左章師徒三人走走停停,離開食坊之時,已經是下午了。
而就在準備齊全的他們打算離開蔚城,而途徑一處僻靜小巷的時候,卻忽見一名黑衣男子急匆匆的從一間臨街鋪面中奔出,神色緊張的從他們身邊迅速掠過。
側身讓開黑衣男子的左章心感訝然之下抬頭看去,頓時目光一凝。
因為那男子離開的鋪面雖然不起眼,可是懸于門上的牌匾上,卻寫著三個左章曾見過一次的濃黑大字!
真寶閣?
蔚城之中也有真寶閣?
也對,以蔚城的繁華,沒有真寶閣才是奇怪的事情…
只不過,方才那個行色匆匆的黑衣男子是什么人…
心中疑慮剛起,左章就見兩名身著真寶閣管事服的中年男子,從真寶閣中急急奔出。
只見這兩人出了真寶閣后稍一辨方向,就朝著黑衣男子消失的地方縱掠追去!
小雨見狀,訝然看著兩名管事消失的方向,疑惑道:“奇怪,那黑衣男子跑得飛快,他們追出來時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他們是怎么知道那黑衣男子跑去哪里的?”
左章聞言心中一冷笑一聲,若無其事的瞥了眼真寶閣,然后轉向小雨假意呵斥道:“就你聰明!少管閑事,快走!”
說罷,他便拉著小雨和楚卓云,朝著城門方向走去。
小雨和楚卓云察覺左章有些異常,但長久相處已經頗為默契,便順從地任由左章拉著,漸漸遠離了真寶閣。
過不多久,當左章帶著小雨兩人順順當當的出了城,來到城外林中時,小雨忽然面帶興奮的問道:“師父,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楚卓云聞言也迅速看向左章,顯然對于那里發生的事情也頗感好奇。
“自然是有的。”左章笑著看了眼身后的蔚城,神情認真的叮囑道:“在此處等著,我去看看,回來給你們講。”
說罷,左章便啟用無相神通化去身形,施展浮影無蹤身法朝著城內去了。
小玉見狀頗為意動的眼巴巴看了片刻,卻也知道自己如今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便從背囊中撈出一把剝了殼的松子,一顆一顆拈著吃起來。
旁邊的楚卓云見狀,無奈的暗暗搖頭,便將注意力集中在城門方向,等著左章歸來。
而此時,隱去身形的左章已經回到了真寶閣門前。
卻見他駐足觀察片刻,確定兩名追索黑衣男子的管事尚未歸來后,便縱身而起掠上房頂,將眼識耳識提升到極致,朝著黑衣男子遁去的方向追去了。
很快,一棟院落引起了左章的注意,原因無他,卻是那院中飄出一股極其淺淡的血腥味。
而當他縱身落入那院中的時候,便聽到院中小屋內隱約有人聲傳出,連忙湊到窗前去聽。
“說!東西在哪里?”
“你娘…滋味不錯!嘿嘿…”
“真真不知死活!看不將你…”
“師弟且慢!”
“師兄,此人這般境地還敢嘴硬,若不給他點教訓…”
“他已吃不住你的手段了,且帶回去,由執事大人定奪吧。
“這位好漢,我知你骨硬如鐵,絕不肯輕易低頭,既如此,勞煩閣下隨我等…”
“狗雜種…我與你說…你娘…的滋味…也不錯!哈哈…”
“如此,倒是可惜了。”
話音剛落,一聲嘆息輕飄飄的響起,緊接著一記拳肉相擊聲豁然響起。
隨后,房門悄然打開,兩名真寶閣管事便從房內走出,而先前從真寶閣中奔出的黑衣男子,則已經昏迷過去,被其中一人拎在手中。
靜靜站在窗邊的左章見狀,心中略一思量,立即有了決斷,一步跨出揮拳便砸,拳峰正中行于前方的真寶閣管事面門!
正準備縱身離去的真寶閣管事剛剛抬起頭,就覺面門豁然一震,一股劇痛瞬間從鼻梁竄入腦中,攪得識海爆發出一陣尖銳嗡鳴!
站在后方的真寶閣管事正等著自家師兄讓開,卻不料一聲悶響過后,站于前方的師兄腦子猛地向后一仰,緊接著整個人便向著自己倒來!
猝不及防之下,只道有人偷襲的他只能撇開手中的黑衣男子,伸手攙扶師兄的同時,飛速縮身在師兄背后防備來敵偷襲,并暗暗準備出手反擊!
然而不等他攙穩他的師兄,他就覺一記重拳狠狠砸在自己額角!
什么人…
哪來的拳頭…
錯愕的念頭剛剛從心頭冒出,他就覺一陣天旋地轉的猛烈眩暈感轟然襲來,緊接著便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當孫士軒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以為自己會在刑房之中的他并沒有立即睜開眼睛,而是通過耳聽鼻嗅身觸細細感受著四周的動靜。
因為他經受的訓練告訴他,接下來他所要面對的極可能是酷烈非常的刑訊,所以必須弄清楚此時的形勢,并爭取時間恢復精神和傷勢,以應對危局。
可是讓他沒有料到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可不僅身上沒有綁著繩索,耳中聽到的聲響也不是刑具的碰撞聲,而是遙遠微弱卻充滿煙火氣息的市井喧鬧!
與此同時,他鼻子嗅到的也不是想象中潮濕陰冷的霉腐氣息,而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一絲丹藥的清香!
努力維持呼吸頻率不變的孫士軒心中頓生詫異,強忍著睜眼確認的沖動繼續感受,卻隱約聽到了兩個沉重不暢的呼吸聲。
屋中還有兩人?
會是誰?
正疑惑間,孫士軒忽覺一只手掌猛地拍在了自己肩頭!
一聲脆響,打斷他的思緒的同時,也嚇得孫士軒的心臟轟然狂跳,險些失聲驚呼出來!
緊接著,一個沙啞的男子聲音,就落入了驚魂未定的孫士軒耳中!
“醒了就睜眼說話,別再裝死了。”
聽著對方冷冰冰地聲音,孫士軒只覺瘋狂跳動的心臟不爭氣的又跳快了幾分!
可即便如此,孫士軒也沒有貿然睜開眼睛。
畢竟他不知道身后人是否在詐他,更不知道自己睜眼后,會不會有什么恐怖的手段落在自己身上。
而就在他正猶豫要不要繼續裝下去的時候,站在他身后的左章見被自己救活的黑衣男子依舊沒有反應,揮手就是一巴掌,直愣愣扇在孫士軒腦袋上!
“快點!我還有要緊事兒沒辦呢!”
孫士軒猝不及防之下被扇得腦袋一歪,不僅覺得腦瓜子嗡嗡直響,眼皮子也不自覺地猛然一跳張開來。
可就在眼簾睜開的剎那,他忽然發覺自己此時所在的屋子,正是自己平日里落腳的地方。
與此同時,他還發現兩名滿臉是血的男子被五花大綁的丟在墻角,似已陷入昏迷。
而細細看去,卻發覺那兩人正是將他打傷的兩名真寶閣管事!
“還裝,是吧?
“看來你眉毛底下那兩窟窿眼里的珠子,是真不打算要了!”
孫士軒愣神間,沙啞冷酷的聲音再度從他身后傳來,緊接著孫士軒就覺肩膀一麻,似有幾條小蛇從竅穴鉆入了自己的經脈之中。
下一刻,孫士軒就見自己左手似乎憑空生了靈智一般,不受控制的猛然抬了起來,伸出雙指就向著自己的眼珠子戳了過來!
孫士軒駭然之下想要掙扎,卻發覺自己渾身上下一絲力氣也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指,毫不猶豫的奔著自己的眼珠子直愣愣戳來!
“醒了醒了!不裝了!”
駭然之下,孫士軒急忙忙喊了一聲,終于令自己造了反的右手,在觸及眼皮的剎那停了下來!
“早這樣不沒事兒了?”
左章哼了一聲,卻也不撤出真氣游絲針,依舊操控著孫士軒的手指按在他自己的眼皮上。
其實在左章修成羅漢金身第三重的時候,凝實的真氣就讓回春針訣精進了一大步,不僅真氣游絲針的長度大增,功用也越發多變起來。
而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能在探入他人經脈肌理之后,影響甚至操控他人的舉止行動。
不過這種操控難度極大,不僅要控制數量極多的經脈肌肉,還要讓它們協同運作。所以除了需要極強大的神識以外,還要對人體極度熟悉,比之一心多用還要困難不少。
所以即便以左章如今的實力,操控一條手臂已是極限,若想操控一人舉止如常的行走站臥,恐怕還需經年累月的苦練。
至于操控他人拼殺打斗,就更不用說了,起碼左章自認即便沒日沒夜的苦修,三年之內也是無法做到的。
“說說,真寶閣因為什么東西在追你?”左章問道。
“這位好漢,咱們素不相識…”孫士軒緊張的轉了轉眼珠,正想勸左章放了自己,就覺眼皮上的指頭驀然一壓,直壓得他雙目生痛!
駭然之下,孫士軒連忙改口道:“我說我說!是一件寶物!”
左章又問道:“什么寶物?”
“一件兵刃。”孫士軒答道。
左章催促道:“說詳細點。”
孫士軒細細說道:“是一把短劍,法器級的兵刃,削鐵如泥,不過具體功用我還沒試出來。”
左章回憶了一下黑衣男子離開真寶閣時的情形,笑了笑道:“嗯,不錯,那短劍現在何處?”
“在…這個…”孫士軒猶豫片刻苦著臉道:“這位好漢,如今我落于你手,也不求別的,只求您能饒我一命…”
“這個好說。”左章輕輕拍了拍孫士軒的頭頂,意味深長道:“只要你說的是真話,不光饒你一命,我還幫你把這兩個真寶閣管事殺了,如何?”
孫士軒聞言一喜,眼珠轉了幾轉道:“多謝多謝!在下保證句句屬實,閣下盡可以向這兩人求證!”
“放心,我會的。”左章笑著說了一句,從孫士軒身后走了出來,來到兩名真寶閣管事身邊蹲下,準備將他們弄醒。
動彈不得的孫士軒見狀,便偷眼打量起這個來歷莫名的人,卻見對方黃臉細眼一身道袍,瞅著頗有幾分眼熟。
稍作回憶后,孫士軒立即想起,面前這人便是他逃出真寶閣時遇到的道人,且當時對方還給自己讓過路!
那時我便被他盯上了?
這人是什么來路?
做這番窮酸打扮,到底有何圖謀?
就在孫士軒心頭詫異生出疑慮時,卻見左章忽然動作一停,眉頭皺起似是想起什么一般。
緊接著,孫士軒就見左章忽然瞇著眼睛轉過頭來,陰惻惻的盯著自己緩緩問道:“對了,真寶閣財大氣粗,區區一把法器級別的短劍,當是不大在意的。
“可是你奪了那短劍逃出真寶閣,他們卻當即就派兩名鐵骨境的管事出來抓你,你說,那短劍上是否藏著什么緊要的秘密呢?”
孫士軒聞言瞳孔驟然一震,胸膛中的心臟險些停了跳動!
片刻后,孫士軒實在扛不住左章鋒銳的眼神,輕咳一聲尷尬笑道:“這個…在下實在不清楚,
“不若閣下問一問這兩個管事?興許他們知道些什么。”
“好主意。”
將孫士軒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的左章點點頭,心中頓時明了。
然后他便笑呵呵地看向兩名真寶閣管事,揮手便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了一名管事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