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軍魂
儒家圣人曾言：雖千萬人，吾往矣！
此刻，在這昏沉夜色之下，就有五十人，他們不是儒家讀書人，但亦不缺那個英雄膽，五十人，向著三十倍之數敵人發起了如同赴死般的沖鋒。
嘯聲如雷，刀光如雪！
來來來，將進酒，壯豪情，慢飲一杯君且去；
來來來，號角響，戰鼓擂，大好男兒誰可敵；
來來來，君莫勸，君莫悔，壯志死亦為鬼雄。
微微脫力的李沐風站在原地，看著沖殺而來的戰士，豪氣干云，以刀杵地，怒喝道：“大好兒郎誰可敵，殺！”
一群嚇破膽的雜兵，在面對五十名訓練有素，斗志昂揚，殺意沸騰的悍兵，僅僅是一個照面，潰敗之勢便不可避免。
廝殺聲盈滿了整片星空，在這片充滿原始氣息的森林里，一幕幕殺戮畫面驚心動魄，散落的鮮血仿佛畫師的油墨，一筆一劃描繪著最原始的自然規律。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李沐風看著潰散逃竄的南蠻眾人，李沐風沒有下令停止殺戮，因為，這才是他們今后的主旋律，在殺戮中守護。
夜色漸漸淡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頗黑暗，大地復歸平靜。
春風十里，吹動了秋落的葉片，露出悄悄鉆出泥土的春意，青翠的青草嫩芽看著充滿了生之氣息。
李沐風盤膝而坐，唐刀被他擱放在雙膝之上，清風如同頑皮的孩子，吹動晨間山林的云霧，蕩開平靜的水面，帶著濕潤的氣息輕吻在他的臉上，氣息浮動鬢角的一縷發絲，隨風飄蕩。
完成了一個大周天的吐納過后，李沐風胸腹鼓蕩，喝氣如劍，竟帶著些許的破空之聲。
扭了扭脖子，李沐風從地上站起來，看向不遠處睡成一堆的士兵，拍著肚子叫道：“起床了，吃早飯了。”
“啊，哦，早飯在哪？”
“昨晚折騰了一夜，可把我給餓慘了…”
聽到李沐風的話，一個個之前還睡的跟死狗一般的眾人，蹭的從地上爬起，四下瞄著自己的早飯，一些早就餓了的士兵更是不滿的嚷嚷起來。
“叫什么叫，一群飯桶，就知道吃，趕緊的，給我收拾裝備，準備回訓練營地。”不滿的掃了眼這群餓死鬼，李沐風下達命令。
這一次，李沐風讓他們整整休息了三天，當然，這三天里也不是全然沒有事，每天，李沐風都會和他們商討，出一些題目，然后讓他們各自發表自己的想法。
而這些題目有的很大，有的確很小。
大到幾十上百萬人的戰斗，小到軍隊的日常管理，如何安營扎寨，如果選擇有利地形。
一開始，只有包括李沐風在內的五十一人，后來，王武聽到李沐風在授課，便沒臉沒皮的帶著手底下的三百人呼啦啦都擠了過來。
對此，李沐風自然不會有意見，反正五十只羊是趕，三百五十只羊也同樣是趕，只不過人一多，場面就顯的有些吵鬧。
不過，在李沐風狠狠訓斥了一頓過后，課堂風氣頓時變好了許多。
第一天，李沐風讓人將他制作的大型沙盤擺了出來，然后開始自己的講課。
第一節課，李沐風自然是花費了許多的心思，尤其是這個長寬足有五米的巨大沙盤，其中紅色旗幟縱橫交錯，而黑色旗幟卻寥寥無幾。
為了復盤這場戰斗，李沐風花了足足五百兩銀子，當然，這不是指制作沙盤的費用，而是購買情報的費用。
看著圍在沙盤周圍的一眾士兵，李沐風面色肅然道：“記住，今天這節課價值五百兩，我為了講這節課，足足花費了五百兩銀子，所以，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用心聽我說，把我說的話真的刻在腦海里。”
“首先，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那一場戰爭。”
“崇禎三年十一月末，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聽說過，這一年王朝大敗，匯聚了五省五十萬精銳兵馬，可是在北胡鐵騎的進攻下，潰不成軍，我們先不論用人方面存在的問題，我們先來探討一個問題，假如我們手里有五萬人，你們覺得我們能打贏嗎？”
聽到李沐風的問題，眾人沉默需要，良久，王武猶豫著開口道：“難！”
“為什么？”李沐風看著他，意味深長的詢問道。
聽到李沐風的詢問，王武皺眉看著沙盤，過了良久才開口道：“北胡王庭在騎兵的運用上爐火純青，這一點我們比不了，其次，騎兵面對步兵，在沒有堅城工事的情況下，本身就處于劣勢地位，而這，也是北胡王庭之所以能夠戰勝王朝大軍的原因所在。”
聽到王武的解釋，李沐風不置可否，并沒有點評他的回答，而是復又問道：
“還有沒有其他的想法？”
幾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劉蟒沉思了片刻，一咬牙站起身道：“我有些不同的看法。”
聞聲，李沐風望了過去，見是熟人，不由笑道：“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對錯都無妨。”
“嗯！”
“我覺得王教官說的不全對，步騎對陣，步兵是出于劣勢沒錯，可是，我明武朝邊境頓時堅城、堡壘、烽遂，也正是看著這些，我們才能一次次抵御北方蠻夷的入侵，可為何這一次，卻沒能守住呢？”
他的這個問題如同一滴水滴進了油鍋里，頓時引的眾人深思了起來，同時，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也開始響起。
李沐風詫異的看了劉蟒一眼，沒想到這家伙還算有點見識，是個不錯的人才啊！
可當李沐風的目光看向其他人是，不由有些泄氣，果然，一個人的眼界決定了看待事物的角度，眼前的這些家伙太年輕，經歷的太少，肚子里又沒有墨水，看來想要成為優秀的指揮人員，他們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將氣氛差不多了，李沐風敲了敲沙盤，制止了眾人繼續討論下去。
他指了指北胡王庭所代表的黑色旗幟，緩緩開口道：“黑色旗幟五萬，紅色旗幟五十萬，這表是十倍的差距，也就是說，每一位北胡騎兵都要對抗超過十人的朝廷精銳，這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這些年王朝利弊過重，軍隊的素質下降，可也沒有可能達到這種程度，更何況戰場之上，一個人一旦被十個人圍上，那基本上就必死無疑。當然，這是想當然的說法，實際情況自然不能如此計算。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提前跟你們說一下，那就是一場戰爭，只要人數超過萬人，那基本上一眼就很難看到盡頭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朝廷雖然有五十萬人，卻也不可能一股腦的全部都擺在臺面上和北胡王庭對抗。”
“跟大家說一個我的看法，我認為戰場上從來都不存在以弱勝強，從來都是以強勝弱。”
聽到李沐風這話，原本聽的津津有味的眾人頓時就不解了，他們看著李沐風，想聽聽他的想法。
李沐風沒有故意賣關子，指著沙盤：“你們說這一場戰役是不是以弱勝強？”
眾人不明白李沐風究竟是何意，但都是默契點頭。
正常人都知道，五萬人打贏了五十萬人，這難道還不叫是以弱勝強嗎？
對于眾人的表情，李沐風沒有做過多表示，而是繼續道：“影響一場戰爭的勝利有很多，比方說，天時、地利、人和，那如果我們假設，天時、地利都沒有多少差距的情況下，五十萬人和五萬人對陣，結果會是誰贏？”
這一下，一眾士兵里有人依舊迷糊，可也有極少數幾人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一些東西，嘴唇微動，卻沒有出聲打斷李沐風的授課。
“當天時、地利相當的情況下，這個時候任何就是最為重要的，而這，也是我今天所要說的第一個內容。”
說到這，李沐風目光銳利，他嚴肅道：“北胡王庭之所以強大，這一方面原于他們的生活環境，他們是天生的騎兵，馬上作戰，中原騎兵本就很難與他們抗衡，更不要說步兵，但在我看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們的精神。”
“精神？”
聽到李沐風說道這個詞，眾人都開始皺眉思索起來，不知道他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
“一支軍隊，從建立初期，就會產生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軍隊里稱之為軍魂，而我稱之為一個軍隊的精神。
北胡王庭的騎兵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他們擁有狼一般的精神，你們應該知道，北胡王庭的圖騰是一只天狼，而他們也崇尚狼群，他們從白山黑水中殺出，為的就是讓他們的子孫不在挨餓，為的就是他們的子孫能在中原這塊肥沃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為此，他們團結起來，開始狩獵他們可以看見的敵人，然后一步步的壯大著自己，他們就仿佛狼群，不斷的吞噬獵物，壯大著自己的族群。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在面對五十萬兵力差距時，仍然能夠鼓起勇氣，拿起他們的戰刀拼殺，一步步創下了滿萬不可敵的神話。”
聽到李沐風由淺入深的分析，眾人不由自主的點頭，然后在腦海里思考著，他們軍隊的精神是什么？
見眾人一臉沉思的樣子，李沐風沒有急著繼續說話，讓是留給了眾人思考消化的功夫。
良久，王武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問道：“教官，那我們軍隊的精神是什么呢？”
聽到這個問題，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到李沐風的身上，都想看看李沐風是如何回答的。
亮劍精神…李沐風本能的吐槽了一句，看著一個個或激動，或振奮的士兵，開口道：“我說了不算，很可能，今后你們每個人都會成為一營之長，到那個時候，你們自然會明白自己象征著什么樣的精神。
不過，我們山河軍的精神很簡單，那就是一個字：戰！
兩個字：敢戰！
三個字：死戰！”
聽到這話，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尤其是最后三戰，更是瞬間點亮了所有人心中的戰火。
咳咳！李沐風輕咳了一聲，隨即鄭重的宣布道：“從現在起，我要宣布一件事，那就是今后部隊的軍職劃分問題，從低到高，以此是普通步卒，其次是伍長，伍長領十人，其次是鏢長，鏢長領三十人，然后是百夫長，千夫長，隨后便是校尉，在之后當然就是將軍了。
所以，在這里，我先給自己整一個官當當，從今天起，我，李沐風就是綠竹營地山河軍的大將軍，而你們都是我手底下的兵了。”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大笑著起哄，當然，也有一些人看向李沐風的目光充滿了火熱。
尤其是像劉蟒這類人，出生貧苦，卻想要出人頭地，而李沐風所表現出來的這一切，在他們眼中就是帶他們走向更高處的明主。
手底下雖然只有幾百士兵，但李沐風還是想過一把當將軍的癮，所以也就半開玩笑和給自己冠了個頭銜。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若干年后，他大將軍的名頭響徹了整片大地，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李沐風吹完牛逼，由一本正經的繼續講課：“你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個新兵蛋子，所以，不用想那么多，但我希望你們時刻記住，狹路相逢勇者勝，不管遇到什么樣的敵人，都要記住你是山河軍人，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一句話，戰，敢戰，死戰，這便是你們每個人都要具備的精神。”
“是！”
“嗯，孺子可教也！”
本想學著教書先生，裝腔作勢的摸一把自己的胡子，可一想到自己現在哪里有什么胡子，頓時有些抑郁了。
還是太小了，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
接下來，在李沐風有些憂郁的情緒中，李沐風上完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堂課。
課后，李沐風當然不會讓這群家伙閑著，讓他們十人一組進行討論，并強硬要求他們每個人都要寫一篇心得感悟。
頓時，一群只懂得舞刀弄墨大呼求饒，可以，李沐風根本里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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