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號,過了兩天咸魚生活的方言開始著手解決這次回魔都的正事了,替情書這部戲找個導演。
因為之前王京推薦了許安華,所以回來之后的第二天方言就聯系了對方,老太太正在為自己的新電影選題,倒是剛好有空。
聽到音樂鬼才想請自己拍電影,方言又把劇情大致說了一下,閑來無事的老太太很感興趣,靜極思動之下就答應了這趟魔都之行,會面地點方言就約在了自家樓下的咖啡廳。
情書這部電影講的是RB神戶某個飄雪的冬日,渡邊博子在前未婚夫藤井樹的三周年祭日上又一次悲痛到不能自已。
正因為無法抑制住對已逝戀人的思念,渡邊博子在其中學同學錄里發現“藤井樹”在小樽市讀書時的地址時,依循著寄發了一封本以為是發往天國的情書。
不想不久渡邊博子竟然收到署名為“藤井樹”的回信,經過進一步了解,她知曉此藤井樹是一個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且還是男友藤井樹少年時代的同班同學。
為了多了解一些昔日戀人在中學時代的情況,渡邊博子開始與女性藤井樹書信往來。
而藤井樹在不斷的回憶中,漸漸發現少年時代與她同名同姓的那個藤井樹曾對自己藏了一腔柔情。
看完情書,有人說情書是最美好的暗戀,也有人說情書是寄不到的相思,用余生來書寫。
而不管是哪種贊譽,都讓情書成了一部公認的經典愛情文藝片,尤其是開頭女主躺在雪地里的那個場景,不知成了多少人心中最唯美的回憶。
拿出這部電影,方言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想幫周漁打入影視圈,而且為她在影壇留下一個經典角色,就像曾經的青霞醉酒,張敏回眸。
這樣一來,無論過去多少年,當人們再提起的時候,依舊能記得曾經有過這么一個演員,而這可謂是做演員的至高追求了,在影壇留下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且情書屬于文藝片,文藝片的主要目的是什么,當然是拿獎啊,方言相信,這部電影上映后,作為周漁的熒屏首秀,絕對能把她的格調拉滿。
今天的會面,方言帶上了周漁,畢竟她要飾演女主,能不能跟導演合得來還是很重要的。
當然,這也就是周漁,換成別人可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因為安排了人接機,所以方言預估好時間,才跟周漁下樓到了咖啡廳,等了不到一杯咖啡的功夫,老太太到了。
許安華今年65歲,留著一個鍋蓋頭,帶著一副圓框的黑色眼鏡,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是天藍色的老年T恤衫,光從外表來看,就是一個最普通的小老太太,讓人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在華國都享譽盛名的大導演。
看到人來了,方言第一時間迎了上去,開口道“你好,許導。”
“你好,黃粱老師。”
操著一口口音不算重的普通話,老太太笑容滿面的看著眼前這個叫做“音樂鬼才”的年輕人。
“這是周漁,情書的女主。”方言介紹道。
“你好,許導。”周漁落落大方道。
“你好。”打量了周漁幾眼,老太太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么,來之前就知道女主選好了。
簡單打了招呼后,三人來到座位坐好,方言一臉歉意道“抱歉,許導,讓你大老遠的奔波這一趟,應該是我這個后輩去見您的。”
聽到這話,老太太擺了擺手,一臉爽朗的笑著道“安心啦,我這把老骨頭還結實著呢,所以不提這個啦,我們還是說說電影的事吧,劇本能先看看不?”
既然老太太不介意,方言也不在多說,就是禮貌的客套一下而已,隨即將準備好的劇本遞了過去。
等了約有半個多小時,老太太這才放下劇本,同時摘了眼鏡,揉揉眼,笑著道“老咯,看一會,眼睛就酸澀了。”
“哪有,您還年輕著呢。”一旁的周漁寬慰道。
“哈哈,小姑娘嘴還挺甜。”老太太笑了笑,隨即帶上眼鏡,開口道“我這兩年正在考慮找個伴,所以也想著拍一部有關愛情的電影,當然,不是像以前那些片子,講述時代變遷下的愛恨糾葛,而是就想拍一個簡單干凈的愛情故事,現在看來,這事原來著落在你這了。”
聽到這話,方言有些訝異,因為了解了一下對方資料的他知道老太太是一個不結婚不生孩子不買房的人,到如今還一直跟母親生活在一起,怎么現在突然想談戀愛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太話里的意思很明白,她愿意接這部戲。
“您老若是愿意接這部戲,那真是太好了。”方言笑著道,這話真心實意,因為看過對方的履歷后,他很清楚,拍攝這樣一部愛情文藝片,國內真的很難找出幾個能比眼前之人更合適的人選了。
“我是有這個意向,不過聽說你的戲,劇本不能改?”老太太笑著問道。
“這…”
聽到這話,方言心里一緊,他不讓人改劇本的原因只是怕那些能力不夠,脾氣卻大的導演亂來,但這些對于眼前這位顯然是不適用的。
可他現在要是改口,那豈不是讓他自己定下的規矩被自己破壞了,這樣一來,對于之前跟他合作的幾位導演來說都是非常不公平的。
當然,那些人都是過去式,還是好解決的。
怕就怕以后若是再跟人合作,那這劇本到底讓不讓人改,不讓改,怎么有人能改呢,對方肯定覺得方言看不起他;若是讓改,電影到時撲街,這鍋算誰的?
一時間,方言腦海里天人交戰,左右為難。
一旁的周漁眼見男友面色糾結,瞬間明了,方言心里希望老太太接這部戲,不然只要一口咬定不能改劇本就行了。
而他如今這樣為難,應該因為自己說過的話如今反口的話,肯定會引來很多麻煩,要得罪很多人。
想到這里,周漁知道不能再沉默了,有些試探的話方言不方便說,但她可以。
周漁主動開口道“許導,您來之前應該就知道他定下的規矩吧,既然您知道卻還是來了,那么我冒昧的問一句,您剛剛問的這話,應該不是真的要改劇本,而是另有深意吧?”
聽到這話,老太太頓時笑了起來,開口道“真是聰明的小姑娘啊,你說的不錯,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跟人為難過,畢竟我拍的是文藝片嘛,沒票房,不賺錢,所以人家愿意投就投,不愿意投我也不勉強,和氣生財嘛。”
“所以您的意思是?”周漁適時捧哏道。
“我的意思啊。”老太太道,目光看向方言,接著道“黃粱老師,你這劇本若是由島國人來拍,那很合適,以老婆子從業這么多年的眼光來看,只要在細節上多下功夫,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能成為經典之作。”
聽到這里,方言心想這老太太真不是蓋的,厲害,只看了一遍劇本就能看出島國風格來,要知道,為了適應本土市場,他已經將背景和很多日系風格明顯的地方都修改過了。
而現在對方直接提出了這一點,想必肯定是哪里他修改的不合理,對于這一點,方言心里有數,畢竟他就不是正經的編劇出身,連寫個小說都能撲街的文筆,你能指望他多有才華呢?
果然,老太太接下來的話就說到了這里。
“但是呢,你要拍成本土的片子,那很多細節就必須要修改,不是我老婆子吹毛求疵,或是故意跟你為難,電影這東西跟電視劇不一樣,時長有限,所以細節非常重要,一個五六秒的鏡頭不合理就可能導致全片的風格不統一,使得整部影片看起來都非常生硬,而風格不統一的電影,你們覺得會是好電影嗎?”許安華一臉鄭重道。
聽到老太太這樣說,方言也不在糾結面子問題了,都被人家找到破綻了,強撐只會讓人覺得你輸不起。
“都是晚輩學藝不精,讓您老看笑話了。”方言苦笑道。
“哎,在你這年紀能有這樣的成就,真的,全國都沒有幾個。就說我吧,我是三十二歲那年才拍了第一部電影的,大了你六七歲,所以啊,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咯。”老太太笑著道。
“您老太謙虛了。”方言笑著道,別管老太太這話是不是安慰他,光這態度就讓人很舒服,連剛剛被對方點出問題的尷尬都在這幾句話之間消散了。
“謙虛什么,我這人向來有什么說什么,都這把年紀了,剩下的日子不就圖個順心嗎,你說是吧?”老太太淡淡道。
“您說的是。”方言微微頷首道,話鋒一轉,問道“我知道自己文筆差,不過細節方面都修改過了,不知您老是怎么看出來的?”
這才是方言最好奇的地方,明明該修改的地方都修改過了,他也反復確認過,怎么還是被人一眼看出破綻來了。
聽到這個問題,老太太笑著道“有些事啊,看上去似乎神乎其技,其實說穿了不值一提,你問我怎么看出來的,因為我母親就是島國人啊,你雖然也作了修改,但有些細節是只有真正的島國人才會做的,而這些東西可不是光查查資料就可以知道的。”
“なるほど(原來如此)”
聽到這個回答,方言一下子恍然大悟,自己這波輸得不冤,這是李鬼碰見李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