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共識的雙方只是簡單地交流了一二,周遭的環境便已經開始出現了扭曲的傾向。如同馬賽克一般的網格在天地之間鋪設著攤開,不約而同地朝著這個中心處一并涌來。
不難看出,整個夾層空間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二人紛紛轉動著腦袋,將周遭的景色都給映入到了眼簾之中。
塌縮著扭曲,朝著下方深陷而來的天空變成了純黑色的帷幕。而那聳動著拱起,進而造成地形變動的詭異力量也開始不斷地作祟。
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天地便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幅模樣。不知道從何處刮來的惡風幾乎吹的人睜不開眼,同時也帶來了一股腥臭難聞的氣息。
黑繃著臉,他只是聳動著鼻子,不一會便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是…血的味道。”
即便不用刻意去觀察,靜安和黑也已經發現了,那些奴隸們正在隨著空間的消失,也一并逐漸開始失去生命特征。
夾層空間即將迎來崩潰,那歸屬于空間的奴隸同樣也會迎來終結。作為空間的附屬品而言,它們沒有選擇與討價還價的權力,在這般絕境之下,同樣也只能無奈地去嘗試著接受現實。
黑的腦袋四處張望了一番,不過一會兒便似是找到了一些。旋即便半轉過頭,有些木訥地對靜安說道。
“那邊有我感興趣的東西,回見。”
并非是征求意見一般的語調,甚至可以說是恰恰相反。黑對于靜安的態度非常平淡,雙方就像是一種非常熟識的朋友一般。
屬于對等的關系。
靜安并沒有對黑的態度做出任何的表態。在沒有特殊想法的前提下,他同樣也不愿意去對黑的各種行為做出干涉。
畢竟以一個全新生命的角度而言,黑已經是一個全新的個體存在了。
與此同時。
靜安也沒有興趣,去關注眼下的這些內容。于艾蓮娜已經喪命了的當下,他已經不對這里的任何事物懷有所謂的好奇心。
靜安在此刻收回了目光,旋即便轉向了一旁的廢墟之上。
他和黑不同,還有一些必須牽掛的家伙存在。
身形在空中一閃而過,不過一小會兒,靜安便找到了二人一狗用以藏身的地方。它們躲在了數片成塊的斷壁之下,皆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
而靜安的到來,同樣也讓已經近乎撐到了極限的老冰棍,不由得長呼出了一口氣。
畢竟虛脫的狀態之下,即便只是想要護住這兩個倒霉的小家伙,便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簡單地打量幾眼,便不難看出當下的情況之復雜。
茉莉依舊處于半昏迷的狀態,她的意識漂游到了不知何處,短時間內似乎都完全沒有蘇醒的征兆。
而艾莎的情況則嚴重了一些,她的眼睛里頭滿是通紅色的血絲,就像是透過血液,深入器官之中的寄生蟲一般密密麻麻。而她的口鼻,此時也都朝外滲著鮮艷的紅血,將胸前的衣襟都給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紅。
僅是乍一眼望去,甚至都能讓人生出‘凄慘’二字的慘烈現狀,讓靜安都不由得糾起了心。
會有什么大問題嗎。
懷著這個心思,他飛快地檢查了一番,結果卻讓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以傷勢的角度而言,艾莎并無大礙,她并無明顯的傷口,抑或是內出血的癥狀。
這便意味著她并沒有受到過外界的沖擊。
換句話說,脫力所造成的疲倦,便是她陷入昏迷的最大原因。只需要給與一些休息的時間,馬上便能像茉莉一般活蹦亂跳。
以結果而言,無疑是讓人感到開心的一類。
畢竟僅是在第一次上手,便主動壓榨自己的全部余力,與艾蓮娜去爭奪雪人的操控權。這種魯莽的舉動,甚至可以為稱之為自掘墳墓。
如眼下這般沒有出現污染的傾向,可謂是不幸中的萬幸。
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兩個小家伙的傷勢,靜安繼而轉過了腦袋,朝著最后一位伙伴望去。
老冰棍已經完全癱軟在了地上,他的胸膛快速地收縮著,就像是鐵匠鋪子里頭的大風箱一般夸張,只是吸入并呼出的簡單機械運動,卻能發出呼嘯著吹動般的劇烈風聲。
長而薄的舌頭從咧開的長嘴里頭流出,癱在了斷裂的石板上頭,將整整一片的區域都給沁出了一塊溫潤的水印子。
他的目光依舊富有神氣,可此時的眼瞼卻微微半瞇著,透出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疲倦感。
知曉老冰棍特殊能力,以及同樣有過此類體驗的靜安,當即便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體內過熱,排不出溫度了嗎…”
嚴格意義上來說,老冰棍的第二個心臟并非是真實的原裝產物。作為衍生而出的特殊器官,其存在本身便是違背了物種的基本特性。
因為老冰棍在擁有了超乎尋常爆發力的同時,并沒有進化出能夠進行緩解后勁的特殊部位。
就像是購置了一臺精密的儀器,卻在最后發現商家并不附帶充電線一般的詭異的邏輯,便是眼下的問題所在。
狗并非如人一般,擁有眾多的汗腺,可以通過循環的方式進行物理上的水冷降溫。如老冰棍這般,他只有在舌頭,以及腳蹄上的一些部位才包含著汗腺。
涉及到太過于劇烈,抑或是超出限度之外的運動類型。很容易便會讓老冰棍陷入到一種堪稱‘過載’般的特殊狀態。
同樣,這便是作為物種的局限性。
沒有再去細想這些,靜安當即便上手,將周遭的殘渣推到了邊緣的部位。同時適當地收集了一些雪屑,并且將其堆積在了一個寬敞的地方。
隨后,他便將老冰棍抱著,放到了這一小堆的人造積雪之上。
通過最為直白的物理降溫方法,多少應該也能幫助老冰棍緩解一些當下的痛苦。與此同時,靜安也揉搓著捧起了一小堆的干凈雪花,在出現了融化的傾向之后,便平舉著挪騰到了老冰棍的舌頭上。
冰涼的雪水滴落,與溫熱的汗液混合在了一起,讓老冰棍的狀態也有了一些輕微的好轉。
“還好,看來沒什么大礙。”
對于這位勤懇而又能干的老伙計,靜安不由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騰出了自己地右胳膊,輕輕地順了順他腦袋上的柔軟短毛。
對于他的努力,靜安給予出了最高的評價。
“干得不錯,幸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