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不動聲色地等待了一會兒,持續了幾十分鐘,上頭也并未繼續朝著下方拋出物體。
似乎…這就只是一場意外。
可誰又會將一顆腦袋給隨意丟棄?
超常的現實之中,必定裹藏著一些不知名的緣由。
斷崖隘口出現了什么情況——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靜安略一思索,便出聲叮囑道。
“老冰棍,你去看看周圍有沒有什么值得觀察的地方。”
“艾莎,你就待在原地。待會兒如果有什么聲響或是意外,你就隨便找個旁邊的山澗藏好。再確保自身安全的同時,盡量試著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吧。”
從實質上來說,眼下也只有老冰棍才能勉強跟上靜安的腳步。而一旁的艾莎,此時就顯得有些累贅了。
分配完了對應的任務,老冰棍便低沉著嗓子,應承了一聲。他那黃黑相間色的被毛,在 風雪之中本就頗為顯眼,可眼下卻變成一道模糊的黑色虛影,一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靜安則原地停頓了片刻,他先是試探性地,用揀來的枯枝試著捅了捅那顆血肉模糊的腦袋。后者便順勢翻了個幾個跟頭,彰顯著自身那樸實無華的特性。
似乎沒有危險。
猶豫了片刻之后,靜安從隨身的裹袋里頭摸出了一捆粗厚的長巾,簡單地將其纏繞在右手之上,便小心翼翼地將那枚腦袋提在了手中。
對于靜安而言,這個已經面目全非的玩意兒還有其他的用處。
“你自己注意安全。”
周遭峭壁雖說依舊險峻,但只要小心一些,多少也能找到幾個能用以藏身的隘口。言盡于此,靜安絕對不會再做一丁點多余的準備。
話音剛落,靜安便同樣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艾莎有些蒙蔽地眨巴了兩下眼睛,對于當下的場景,一時之間變現地有些難以接受。
“先生,大狗…”
兩個值得信賴的家伙,此時都已消失不見,而自己屁股上的疼痛卻依舊還未消散。
已經沒有時間,能讓她再繼續難受了…
再如何發泄情緒,也不會有人來安慰她。
再如何放聲哭泣,也不會有人來擁抱她。
年僅十歲之余的小孩子,在此時突然明白了長輩口中,那獨立二字的真正含義。
打起精神來吧,艾莎。
如同自我安慰似的鼓勵過后,她一把擦去了眼角的淚珠。本就顯得中性的面龐之上,此時更是平添了幾分堅毅的神色。
她飛快地收拾起散落在地的行李,將其一一打包,隨后統統收攏在了隨身攜帶的包裹之中。
“對了,還沒來得及跟先生說清楚,他裹包里頭的那個玩意兒…”
僅是回想起那無名的瞪視感,就讓艾莎不自覺地打個寒顫。
那里面,到底裝了什么?
或許…先生本就知道那里面的東西是什么?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就沒有跟自己多說?
問題太多,卻找不到答案。
搖了搖頭,將這些無用的念頭拋至身后,艾莎一邊打量著周遭的陡峭隘口,一邊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峭壁之上,找尋著能夠藏身的地點。
“先生,大狗,你們一定要安全無事地回來呀…”
空氣在變得稀薄。
順著山坡的弧度,一路向上。靜安的呼吸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愈發急促。
在這種情況下跟別人交手,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發揮的水平。
沒有能夠參考的對象,靜安也不敢隨性推測。
不利的因素在層層相疊,相對應的,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同樣也在節節攀升。
不…倒不如說,在靜安認知之外的必然,正在不斷地持續進行中。
“總之,先搞清楚 斷崖隘口那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吧。”
太過于糾結現狀,同樣也不是靜安的風格。決定了對策之后,他便繼續微微壓低身型,不斷地朝著上峭的臺階奔去。
途中,因頭顱跌落,從而摔出的血坑異常顯眼。
靜安看著這些印痕,無聲地從旁竄過,筆直向上。
約莫一分鐘左右過后,那朦朧的前景也逐漸開始變得清晰。與系統余留中的信息相同,兩邊本應寬敞,大方的橫道在一個節點突然縮減。
陡然變得更加峻峭的地形之下,是一條僅能容納兩人并行的狹窄小道。
只要通過這里,就能見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了…
靜安略一停頓,在調整的過程中,他抬起了頭,打量著腦袋上的山崖——如同一道菱形的豎直縫隙,隨著靜安視線的一路上移,他瞥見了那已然開始出現了閉合趨勢的裂口。
他再四下一打量,心中的煩悶便不由得多了幾分。
粗略地觀察之下,周遭根本沒有能夠殺人棄尸的地方。除卻了漫天的風雪,靜安也根本看不到其他任何顏色的點綴。
依舊是一片銀裝素裹的天地。
那么,這顆頭顱又是怎么丟下去的?
信息有限,想要繼續探索的話,靜安便需要做好相應的準備才是。
“嘖…”
片刻的思索過后,靜安不再猶豫。他掂起了腳尖,緩緩地踏入了這道狹隘的甬道之中。
隨著靜安進入的動作,空氣中似乎攜上一絲詭異的氣味。
靜安抽動著鼻子,眉頭微皺。他下意識地覺得這個味道有些熟悉,卻又一時之間無法想起具體是些什么。
很奇怪。
心頭的困惑不減反增,靜安慢慢地向前挪去,直至走出了這一條狹隘的裂口。
風雪在瞬間停歇。
取而代之的,則是轟隆作響,漫天翻涌的烏云。
靜安無聲地抬起了腦袋,正好瞧見這濃墨如黑色般,深沉而又苦悶的黑云。不知是不是海拔太高的緣故,靜安只覺得這一整片的烏云都顯得異常靠近,以至于連帶著空氣都捎帶上了幾分濕潤的潮水味。
“過了裂口,雪就停了?”
然而比起這個,更讓靜安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從裂口之中走出,豁然開朗的路段幾乎能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回到了陸地。
左右都是開闊,一馬平川的貧瘠荒原。些許凍片凝固在了地上,隨著踩踏上去的動作,還能發出幾聲脆耳的輕響。
而在百米開外的正前方,便是一個圍著土堆邊墻,看似簡陋,卻又有些繁華的聚集地。
即便處在這般遙遠的距離,鼎沸的人聲同樣無法壓抑。此時更是讓靜安依稀聽到了些許的響動,似是在慶祝著什么,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動靜。
“那就是…斷崖隘口的聚落嗎?”
靜安的眉頭緊皺,他明顯地感覺到了些許的異樣。
可是…他卻又說不出來,這股異樣究竟為何。
就在這時,頭頂上的天空再度下沉,隨著一道蒼白耀眼的霹靂閃過,天空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水砸落在靜安的身上,沉甸甸的觸感,似乎在傳遞著一些朦朧而又渾噩的信息。在這般‘無孔不入’式的侵襲之下,靜安不由得半抬起了腦袋。
“紅色的…雨。”
如血般刺眼的光澤,似是將整片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猩紅。
靜安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他微微張開了嘴,呢喃自語著說道。
“聚落,地形,血雨,異常…”
“好像,沒什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