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
簡單,易懂,甚至僅是聽到這兩個字,便能完全領會其含義所在的組詞。
毫無疑問,管虎肯定知道更多的內容。可沒能讓靜安做出更多的反應,面前這位身形消瘦的男子,便如同擴散的水紋一般,逐漸模糊了身影。
似是泡沫破碎般的輕響傳出,整個世界在此時都陷入了短暫的停滯之中。隨后,天地倒轉一般的顛倒觸感,再度涌入靜安的心頭。
夾層空間崩潰了。
因為作為主體的管虎,已經完成了自己應有的使命。
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存活于夾層空間的‘管虎’,已經脫離了最為基礎的生命形態。他只是依附于記憶而存在的另一個生命體,如果硬要形容的話…
眼下的這個男人,與之前依托信息流,從而搭建平臺的系統一致。
而真正的管虎,卻早已死在了冬堡的秘密行動之中。
撇去因為自身失誤從而產生的懊惱心態,只是針對面前這個恪盡職守的復制生命體,靜安產生了些許傷感的念頭。
不知道當初系統在斷開連接的時候…又是怎么想的。
不論是面前的管虎,還是依托信息流‘重生’的系統。他們都是為了一個目標,從而傾盡全力,僅存于片刻之間的曇花而已。
可這份心情也僅是持續了一小會兒。在略一停頓過后,靜安便察覺到了一處令人詫異的事實。
在那如同天地倒轉一般的扭曲傳感過后,預料之中的沉溺感卻并未傳來——獨立于陸地的孤島沉沒,那作為其上的住民而言,
除去了重新溺入汪洋大海之外,又怎么會出現其他情況?
靜安抬頭,四下打量過去。卻只看到那一成不變的山雪,以及依舊空無人煙,只余留下生活痕跡的棟棟空樓。
一切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方才與管虎精神體一同崩潰,進而消散的空間,只是一個模擬成像,仿真度極高的幻象而已。
怎么會這樣?
靜安不由得微微愣神。
這跟系統余留下的系統完全不同,甚至在一瞬間,顛覆了靜安的所有認知。
依托于管虎的變異能力,從而搭建的夾層空間應該已經崩潰。
那么眼下他所身處的地方,又是哪里?
不…不對,有什么地方應該是被誤解了。靜安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試著去分析一二。
首先。
系統的信息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問題的。
迄今為止,除卻了概率相關的信息以外,系統就沒有對靜安傳遞過任何形式上的錯誤內容。
同時,靜安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的系統的用心,二者正如一蓮托生般親密關系之間,絕對不可能存在絲毫隱瞞的可能性。
那么以此類推的話,便只剩下了一個可能性。
靜安半抬起了腦袋,朝著頭頂上這片山雪紛飛的天空望去。他平伸出手去,從空中接過了一小片的冰晶雪花。入手即化的冰涼觸感,讓靜安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換個角度去思考。
管虎的所鑄造的夾層空間如果并不是假象。
或許…他也同樣被蒙蔽在了其中,以至于連自己都不知道當下的情況?
在管虎所寄存的夾層空間,并非依托于物質世界…而是,找到了另一處的異度空間。”
肉眼可見的孤島并非是盡頭。
潛藏在了陰影之中,直至地基破碎,才展露出真形的,便是眼下這個不知名的夾層空間。靜安幾步上前,來到管虎消失的這片區域后半蹲下身,像是摸索一般地探出雙手,嘗試著是否能找出些許的痕跡。
“沒有任何的遺留…”
這也意味著管虎已經徹底失去了所有的籌碼,他就像是輸光了錢袋的賭徒一般,只能接受最為凄慘的命運。
他會被規則的力量所牽引,直至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中——沒有靈魂的家伙,就連靜安都不知道,他究竟會何去何從。
這般擬真的環境之下,靜安的想法也有了些許的變化。
“是我太想當然了…這種量級的能量,就算是3級變異者也不可能如臂驅使。”
換句話說的話。
這個夾層空間的所有主依舊并未現身。
可即便如此,對方所展露出的能力也已經遠超3級變異者的水準。
若是硬要去形容一二,以靜安當下的認知而言,或許也只有鯨獸可以與其相比擬。
筑巢級,或是以上級別的進化獸。
亦或是遠超于3級變異方向,更強的變異者。
明明是懷著解決問題的目標才進入的夾層空間,卻沒曾想…困惑不減反增。
看來在沒有系統幫助整理的情況下,想要自己探索這種程度的隱密,實在太過勉強。事到如今,靜安已經感覺到了很明顯的阻力。
力不從心完全可以形容當下的心境。
“再看看…可能還能找到其他有用的情報內容。”
可正當靜安這樣思索著的時候,放在了胸口處的懷表卻發出了動靜。微微的震動感透過衣物傳來,向他傳遞著一個至關重要的訊息。
時間快要不夠用了,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他必須馬上回去。
不同于常規意義上的物質世界,歸屬于獨立空間的夾層,其性質較為特殊。除去了作為主體的掌控者之外,任何生物都不能長久地在這里停留——除非靜安想被同化,進而成為周遭環境中的一個節點。
失去身體,行動,甚至思考的能力。被同化的生物只會歸屬于這獨一無二的夾層空間所有。
僅是用奴隸,都不足以概括這般凄慘下場的萬分之一。
沒有絲毫的猶豫,靜安立刻從地上站起了身來。他按照來時的路線一路返回,直至那間歸屬于茉莉的平方小屋。
平躺在床榻之上,靜安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讓自己重新進入到如龜息一般的內循環。
如同從陸地跳入海洋。
沉溺感如潮水般上涌,只是一瞬間,便已完整地吞沒掉了靜安的全部意識。他就像是浸泡在了溫暖的羊水之中,一邊嘗試移動四肢,一邊尋找著歸途的方向。
如果只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話,迷失在旅途之中,進而成為漂泊的意識,便是靜安的下場。
但所幸,他早已有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