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啊,這新一輪新政開始后你就要忙了。說好的陪妾回朝鮮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兌現呢。”
李蕙玉看著漫天的煙火,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感慨。
“蕙玉不必擔心,這輪新政我只要負責統籌一個綱領而后交給下屬去做便好。而劃出一個新政綱領,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完成。到時候我就想辦法卸下差事,陪你去朝鮮國!”
朱瞻基說的輕松,但是他知道就是這個新政綱領才是最難的一部分。
朱棣只是劃了一個簡要的范圍,要朱瞻基在這輪新政中扶持紡織業與冶鐵煉鋼業這兩大行業。其中涉及到的專業知識太多,饒是朱瞻基也不能快速的完成。
更加之朱棣還要修路、疏浚大運河、西南的最后一輪改土歸流,這些事情一個比一個難朱瞻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好。
尤其是疏浚大運河,更是個讓朱瞻基頭疼的事情。這兩任河道御史與河道巡撫一個比一個不專業,大運河堵的堵、潰堤的潰堤。河南與山東兩地的布政使天天上折子,告河道官員玩忽職守根本沒有能力管理好大運河。
“看來一切改革的前提還是教育啊!”
朱棣之所以有底氣扶持工商業,是因為經過這些年的經營大明帝國有足夠的工匠和專業的工廠主去支撐朱棣的新政政策。
但是大運河,涉及到的水利知識可是現在大明帝國所欠缺的。
官學只注重儒家經典與商業貿易新理論的結合,培養符合朱棣新政要求的“儒商”與“新官吏”。對于各種實操技術,那是根本沒有投入精力。
不過就算是這樣,朱瞻基還是想到了一個偷懶的辦法。
“蕙玉你說我挑一個人,給他灌輸新政的根本方針然后讓他替我去執行制定新政綱領的計劃行不行?”
“什么意思?”
李蕙玉有些沒懂朱瞻基的話,便扭頭問了一句。
“所謂新政的根本方針,就是以對抗士紳集團為手段、以讓大明帝國走向海外為道路、以中華民族的發展為目的。這樣的最宏觀,也是最深刻的目標便是根本方針。
在此基礎上制定的各種新政大方向,便是新政綱領。
而配套新政綱領的具體實操項目,就是新政措施。
現在新政措施已經有勛貴集團和新文官們執行了,咱們需要的就是一個能夠根據新政根本方針來制定新政綱領的謀士。
本來我就是那個謀士,謀劃一切綱領來為大父這個新政領導者服務。
而現在我要培養一個跟我一樣的人,一個能夠理解新政最根本的方針之人。
有了這樣一個人,就能讓我的工作輕松許多。”
“那郎君想要培養誰呢?”
“于謙啊!”
李蕙玉聽見于謙的名字,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
“郎君你聽說于謙過兩天就要參加永樂二十年科考的事情沒?
他于謙年紀輕輕早就是舉人的身份,所以說這小子對自身的才能一向是狂的很。上次喝酒他用非常狂傲的語氣跟張輔他們吹噓,說什么這次科考他要考個甲等第一進士及第!”
“那不就是狀元郎嗎?”
“對啊,要知道國朝的狀元郎都是要尚公主的。如果于謙此番能夠狀元及第,或者最差也能甲等一科前十進入殿試郎君你就可以把你的妹妹嫁給他。
如此一來于謙便有了出入東宮聽郎君講授新政方針的理由了,而且郎君到時候想要偷懶把工作交給于謙也能說的過去。畢竟駙馬爺也不是外人,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說郎君偷懶的!”
“讓我看看,那個妹子正好到了婚嫁年齡還沒訂婚的!”
“嘉興郡主怎么樣?”
李蕙玉還是很看好于謙的,所以說一提起尚公主當駙馬的事情便想到了地位最尊貴的嘉興郡主。
“今后那也是嘉興長公主,不能讓于謙那小子吃虧了!”
“誒?蕙玉你怎地如此向著于謙?”朱瞻基頗有些醋意,摟著李蕙玉用一種撒嬌般的語氣說道“我記得于謙還罵過你呢,怎么你現在就原諒他了?”
“什么原諒不原諒的,大家都是混官場的能被罵一頓就忌恨上人家了?
于謙這人是個大才,收下他于郎君你大有好處。那妾又何必斤斤計較一些細枝末節,反倒是可惜了一位宰輔之才了!”
“也是!不過蕙玉你忘了欣兒已經許配給井源了嗎?
這還是之前大父給井源定下的婚約,說井源及冠之后便立馬與欣兒完婚。
話說那個駙馬都尉井源,我都沒有見過呢。聽說是那個勛貴家的子弟,還頗有一些戰功傍身也算是個不錯的駙馬人選。”
“三皇女還沒有訂婚吧,妾感覺三皇女配于謙也可以呢。”
李蕙玉口中的三皇女,便是太子之庶出三女——未來的清河公主朱圓慶。
“可惜了,父親大人與母親大人也就欣兒這一個嫡出的小皇女。要不然我非把自己的親妹妹嫁給于謙不可,庶出妹妹都不能在考慮的范圍內!”
朱瞻基有些慨然,望著那邊趴在朱棣懷里的朱圓欣露出了宛然的神色。而朱尚欣身邊那個鬼鬼祟祟偷吃朱棣點心的身影,卻讓朱瞻基莫名笑了笑。
“對了!不如問問老五,他不是還沒有婚配?
看看于謙家有沒有同樣尚未婚配的妹妹,讓老五娶了他妹妹當王妃不也能讓于謙攀上皇親?”
朱瞻基口中的老五,正是朱瞻基的嫡親二弟、在皇室瞻字輩總體排行第五的汝南郡王朱瞻墉。
這小子乃是太子之嫡次子,身份上可是十分尊貴的。
只不過由于朱瞻墉生性懦弱,跟太子如出一轍便不被朱棣所喜。所以說一直以來都是個被邊緣化的人物,就連朱瞻墉的親哥哥朱瞻基與親弟弟朱瞻墡都不怎么跟他一起玩。
朱瞻基最寵愛的弟弟,一定是那個他一直防范卻又信任有加的堂弟朱瞻壑。
這種關系,跟朱棣對朱瞻基的態度頗有些相像。
其次受朱瞻基寵愛的便是他的嫡親三弟朱瞻墡,這個在政務上頗有才干且出事穩重的弟弟也讓朱瞻基十分喜愛。東宮的不少政令,都是朱瞻墡負責處理交給朱瞻基審查的。
“算了吧,五殿下什么脾性郎君你還不清楚了?
別看五殿下天天是一副不吭聲不搭話的樣子,但是內里面與父王(李蕙玉也改口了)一樣十分倔強。五殿下認準的事情,別人很難更改。
前些日子邸報不是發售了一套連載副刊,就是那個紅極一時、洛陽紙貴的《風華絕代》。五殿下看了里面的女主角從寒微出身進入親王府,最終輔佐親王殿下成為國朝柱石的故事之后大為贊賞。
說什么要娶媳婦就要娶女主角那樣的平民女子,還向陛下進言說宗室子弟都應該如此娶平民女子。五殿下言辭激烈,直指勛貴女子們奢靡狂妄的性格不能輔佐好宗室子弟。
郎君你若是趕在這個時候跟五殿下提那勞什子的政治聯姻,你信不信五殿下當場就會拒絕你?”
“敢?反了他了!
這小子天天就知道看那些小說畫本,也不知道學個好。之前就要學小說里面的俠客恣意江湖,把行裝都給收拾好了。多虧母親大人發現的及時,要不然他就是給大明帝國皇室丟大人了!
蕙玉你今天回去安排人去查查,于謙家有沒有尚未婚配的妹妹。至于許配給那一個宗室子弟,我來考慮便是!”
“郎君不考慮嫁皇女給于謙了?”
“不考慮了,畢竟庶出的妹妹嫁給他也沒多大的政治影響。我要嫁就要嫁嫡親的妹妹,這樣才能把于謙徹底的綁到我這一邊!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那我就換一條路走!”
“那郎君你就想想怎么說服五殿下吧,反正郎君你要安排宗室子弟娶于謙的妹妹也必須是你嫡親的弟弟。
算來算去,只有五殿下這一個人合適了。
畢竟郎君你就倆嫡親的弟弟,另一個八殿下都跟秦藩聯姻了。除了五殿下,你也挑不出別人了!”
“聽蕙玉你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知道于謙家里有尚未婚配的妹妹了?”
“當然,他妹妹不光尚未婚配而且年齡也正合適。
今年正好及笄,正是尋一人家訂婚的時節。
不過于家現在是于謙做主,他來北京參加科考便暫時耽擱了他妹妹的婚事。
前兩天于謙的母親大人還給他來信,說在京城當中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舉子結識一下順帶著問問人家定沒定婚啥的。
如果沒訂婚,就安排媒婆替他妹妹上門說一說親事。”
“可以啊!蕙玉你不愧是搞情報的特務頭子!”
“什么特務頭子?人家是大明帝國響當當的女將軍!”
“是是是!女將軍!女將軍!”
朱瞻基諂媚的一笑,隨軍趁人不備偷親了李蕙玉一口。
“嘿嘿,蕙玉你就算是女將軍那不也是我的妻嘛!”
“是妾!”
李蕙玉有些嬌嗔,眼睛望向別處故意沒給朱瞻基好臉色看。
“都一樣!都一樣!”
朱瞻基連忙打了個圓場,便繼續拉著李蕙玉的手左蹭蹭、右蹭蹭讓李蕙玉哭笑不得。
“趕緊去看看五殿下的態度,別在這里惡心老娘!”
朱瞻基聞言立馬閃開,跑去朱棣那邊趁朱棣不備直接抓走了朱棣身邊的朱瞻墉。
“欣兒你剛剛看沒看見一道黑影閃過?”
“大父你是不是花眼了,我可是什么都沒看見呢!”
朱圓欣看見了朱瞻基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于是乎就選擇性的沒看見朱瞻基對朱瞻墉的拳打腳踢。
“我說老五!你一天天看什么不好,就喜歡看那些畫本小說之類的東西!
你看看你,沒個正行哪里有我大明帝國宗室子弟的風范?”
“可是大哥你也喜歡看畫本啊,臣弟的畫本有不少都是從大哥你那里拿過來的呢。
還有小說,大哥你不光看你還寫呢。
《殷商東渡記》、《新編貞觀故事》不都是大哥你的杰作,你還在這里說臣弟的不是?”
“《殷商東渡記》是為了下東洋計劃,《新編貞觀故事》是為了給大父正名。你以為你大哥我是亂寫東西的?
還有你大哥我喜歡看畫本不假,但是你大哥我不沉迷于畫本故事啊!”
“大哥你說這些都沒有,反正臣弟就是喜歡看!
還有啊,大哥你忽然過來抓著臣弟質問臣弟看畫本的事情作甚?”
朱瞻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朱瞻基的臉色,發現朱瞻基沒有那種真正生氣的怒意之后才算是放下心來。
“大哥給你介紹一門好親事,你愿不愿意?”
“什么?可是臣弟想要遨游江湖,在民間自己尋找臣弟的王妃。
臣弟的王妃,一定是個善良的農家姑娘。白天去官學偷偷的旁聽識字,晚上幫著父母打理家務。
就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一個地痞惡霸看上了臣弟的王妃還意圖強搶民女。而正好路過的臣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砍了那惡霸!收下佳人芳心!”
“你給老子閉嘴!
還遨游四海?你想出去流浪啊?還地痞惡霸?你畫本看多了?還正好路過?怎么這么巧就能讓你碰上了?還拔刀相助?就你打的過地痞惡霸?
媽了個巴子的,看老子今天揍不揍你的!”
朱瞻基作勢就要打朱瞻墉,朱瞻墉嚇的連忙窩成一團求饒道“大哥饒命!”
“你看看你,有一點的皇家子弟之氣度嗎?”
“大哥你這是包辦婚姻,臣弟不認可!”
朱瞻基曾經為了惡心文官集團,在邸報上發表了一篇連載小說名曰《書生李君文》。
小說當中的主角是個農家小子,卻愛慕了地主家的女兒崔鳶鳶。當地主表示反對二人的婚事之時,主角李君文大罵地主道“你這是封建大家長!你這是包辦婚姻!你腐朽!你落后!”
朱瞻基怕文官集團的官員看不懂,還特意備注了封建大家長與包辦婚姻的含義。
這篇小說果真讓文官集團惡心的不行,就連勛貴們看了都直呼李君文是大逆不道。
最后在全國上下的一片聲討中,這篇小說被禁了。
“就包辦了!你能怎地?”
“大父就是封建大家長,大哥你也要學大父嗎?”
朱瞻墉這聲音大了一點,被朱棣給聽見了。
朱棣再怎么說也是原裝的古代人,這個時代所謂的封建大家長才是真正的信條。
而朱瞻墉說他是封建大家長,確卻是以一種貶義的味道來說的。
這朱棣能忍?
“媽了個巴子的!小五子你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