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烏斯藏——戰云
“賀將軍，傳令大軍莫要輕舉妄動。
將軍隊分成五個梯隊，依次上城頭進行防御，不要暴露我軍的真實戰力！
只要此戰功成，大父那邊必有賞賜。都說著官場上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劉真將軍此番協助孤作戰立下戰功或許可以調去京師呢！”
朱瞻基最后一句沒頭沒腦的花，讓一旁的賀連成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所謂一個蘿卜一個坑，這回劉真若是可以升官發財了，那他這個四川都指揮使的位子可就空出來了。
這四川都指揮使的位子，四川各衛軍的指揮使可都是眼饞許久了。這回誰能接任劉真成為指揮使，那就要看朱瞻基回去怎么請功了。
“末將賀連成，愿為太孫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朱瞻基看著賀連成謙卑的樣子不由得莞爾一笑，果然世上的男人都喜歡升官發財。
賀連成對朱瞻基開出來的空頭支票也是受用，立馬興致勃勃跟朱瞻基講解起戰局來。
朱瞻基與賀連成正在簡易的沙盤前推演著戰局的部署，卻聽見了外面傳來了一聲巨響。
“什么情況？”
朱瞻基聞聲一愣，連忙跑出去查看。
賀連成與楊士奇自然是不敢怠慢，跟著朱瞻基一起跑了出去。
朱瞻基一出去就看見成都后衛指揮使高純正帶著一隊軍士，拿著大盾奔跑在金川縣狹窄的街道上。
“高將軍！發生了什么事情？”
“回稟太孫殿下，據報烏斯藏叛軍似乎有一架投石車、還準備了火藥，西城門似乎被炸開了一個缺口！”
“什么？他們怎么會有火藥？”
賀連成聞言不由得有些驚訝，要說烏斯藏叛軍有兩架投石車他是信的。
畢竟經過前元宣政院的開發，高原諸部現在并不是非常的落后。那種簡易可拆卸的投石裝備，有個幾架也很正常。不過要說這火藥，那就是有些反常了。
“先別管這么多了，或許是帕木竹巴一族囤積的火藥，被叛軍給拿到手里了。不過應該不用太擔心，高原諸部的火藥數量有限，只要頂住這波攻擊就行！
賀將軍，馬上將所有的后備部隊全都調上前線，不能讓敵軍沖進來。”
朱瞻基有些慌張，一時間講所有的部隊都要調出去。
這可是犯了兵家之大忌，賀連成聞言連忙阻止道“太孫殿下！萬萬不可啊，怎么的也要留個五千人以為預備之軍。
而且太孫殿下、漢王世子殿下、諸位朝廷大臣們也需要護衛，不可壓上全部的軍隊。”
賀連成一邊說一邊摸了把汗，他不知道朱瞻基得性子如何能否聽進去他的話。
不過朱瞻基知道自己打仗水平一般，當然是很聽從將軍們的建議。
“好，具體留下多少人就由賀將軍你定奪！
不過老二還有諸位大臣們身邊，最多留幾個護衛就行，剩下的人全都歸你統一調度。”
朱瞻基正說話間，就又聽見一聲巨響傳來。
“他們還有火藥？”朱瞻基被這聲巨響嚇的一個趔趄，可是摔了狗吃屎。
朱瞻基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拉起賀連成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只見數千叛軍正在蜂蛹的涌入城樓邊的缺口，高純率領士卒舉著木質大盾和狼筅、長槍也堵在那里不讓敵軍沖進來。
賀連成拉住一個剛從城樓上下來的小千總，語氣急切得詢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幫子叛軍那里來的火藥？”
“回將軍的話，那叛軍拉出來一架回回炮，使用火藥混雜著砂石的炮彈轟開了城墻。
不過那回回炮似乎是前元時代留下的舊貨了，用了兩下便散架子了。
那火藥的質量也不太行，兩炮全都打在了金川縣的夯土墻上也只是打開了一個不大的缺口而已。”
“回......回炮？！那不是蒙軍圍攻襄陽城的時候所使用的西域貨么，怎地烏斯藏這里還有存貨？”
朱瞻基現在知道啥叫計劃趕不上變化了，他是萬萬想不到烏斯藏叛軍的手中還有一架回回炮。
那種高級貨大明都很少見（也可能是大明已經開始玩大炮了），烏斯藏這地方能有一架也是稀奇的很呢。
“跟孤上城樓，孤要看看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朱瞻基說完便跑上了城頭，賀連成見此連忙跟著朱瞻基上去，一邊跑還一邊喊道“太孫殿下快下來！上面箭矢無眼，這傷著了太孫殿下可如何是好？”
朱瞻基沒搭理賀連成，一溜煙就從旁邊的石梯上跑到了城頭。
朱瞻基一眼望去，黎明的拂曉之下，林林總總得數萬烏斯藏叛軍正在蟻聚于城樓之下，毫無章法的沖擊著城樓的那段缺口。
“烏斯藏叛軍明顯是不會打仗，這種時候應該四散開來攻擊其他幾面城墻以分散我大軍的軍力。然后集中一股子突擊隊猛攻缺口，這樣我大軍必定疲于應付！”
賀連勝看著底下數萬叛軍毫無章法的陣型，當即也是松了口氣。
“是啊，他們現在全都堆積在這里其他地方沒有壓力正好可以過來支援。
而且缺口本身狹小，他們如此扎堆兒的往里面沖很容易唄火槍、箭矢一射一大片的。
對了，差人收集些木料什么的。再集中火力壓制敵軍后方的增援，待高將軍解決完城下的敵軍之后用木料在缺口處防火防止敵軍進來。
趁這個時間，趕緊在后面搭起一道圍墻用來防御。”
“此策倒是可行，不過著小小的金川縣城那里來的木料啊？”
賀連勝苦著一張臉，十分無奈的解釋了一句。
“把孤住的縣衙拆了，漢王世子等人的住所也拆了。”
“什么？那太孫殿下您住在哪里啊？”
“搭個帳篷就行，老二的為人孤是了解的，他會理解孤的命令。
你去告訴漢王世子，讓他親自帶人拆房子收集木料！
賀將軍你再派出斥候，告訴山里的利州衛和劉真將軍所部，沒有看到進攻的狼煙信號絕對不允許他們輕舉妄動！”
“末將謹遵太孫殿下之令！”
賀連成似乎忘記了眼前的皇太孫只是個九歲的孩子，居然一臉正色的接下了朱瞻基的將令。
“火槍手！弓箭手！全部上城樓，瞄準百步左右的敵軍！”
朱瞻基脫下華麗得袞袍，拿著一把“迷你”佩刀指揮著城頭上的部隊開始反擊。
“大明的將士們，孤乃國朝之皇太孫朱瞻基。如今大敵當前，望諸位同心協力共克強敵。
孤與諸位將士同在，絕不后退半步！
此戰功成，朝廷必厚賞諸位、戰功卓著者或可封妻蔭子！”
姚廣孝曾經對朱瞻基說過，為將者需臨危而不亂。將不亂，士方可不亂。
城頭上本來慌亂的明軍看見太孫殿下親自冒著箭矢指揮戰斗，不一會子的功夫便平靜了下來。
朱瞻基命令火槍手、弓弩手分成三隊，以西平侯沐英開發的三段法進行射擊。
專瞄準一百步左右的地方，阻擊后面涌上來的烏斯藏叛軍。只要壓在城下的叛軍沒了支援，高純很快就可以解決戰斗的。
此時的朱瞻壑正好拆完房子，趁著沒人注意他跑到城頭上來尋朱瞻基的蹤跡。
“三段法？我記的是沐文英將軍當年在云南使用的戰法，后來沐春將軍也做了不少補充。
看了國師給大哥授課，沒少教些國朝大將們的戰術啊。”
朱瞻壑見狀大為贊嘆，他感覺他根朱瞻基之間的差距又拉開了不少。
“老二你怎么也上來了？趕緊給老子下去，這上面危險！
還有讓你拆房子，都拆好了沒有？”
“都拆好了！我讓大哥帶來的紅秀姐兒和蕙玉姐兒正在幫忙整理糧庫，待這波攻擊結束之后可要讓將士們飽餐一頓吶！”
“好！還有告訴蕙玉，讓她把孤帶來的那三百兩銀子都敲碎了。將那些散碎銀子，用布包好，待會子孤要賞賜給最勇敢作戰的將士們！”
“明白！不過我記得大哥帶的那點錢只是說應急用的，用來賞賜怕是不夠吧？
臣弟這邊還有些銀兩，不如湊一湊都給分發了吧！”
朱瞻壑剛說完話，一排箭矢就射到了城頭上。
眼瞅著一發利箭奔著朱瞻壑就襲來了，朱瞻基眼疾手快連忙撲倒了朱瞻壑。
“二弟小心！”
朱瞻基將朱瞻壑壓在地下，還順手抄起一個盾牌蓋在上面。
“大哥！”
“別他媽的亂叫了！你大哥我沒甚子事情。”
朱瞻基灰頭土臉的站起來，然后沖著身旁的護衛門招招手說道“把這小子帶下去，不許他上來！
還有你小子記住大哥交代你的事情，把賞錢的事情辦好就是了！
記住了，包成一百五十個小包哦！”
朱瞻壑被侍衛們帶走之后，朱瞻基回身繼續在城頭上指揮戰斗。
底下的烏斯藏叛軍雖說有著足足三萬人，但是由于毫無章法的進攻策略，導致其部隊前后脫節。
朱瞻基指揮著遠程部隊一頓消耗下來，居然成功的逼退了烏斯藏叛軍。
而已經沖到了城墻根兒底下的那群叛軍，則是被高純一股腦的給全殲了。
“防火堵住缺口，在后面十步左右搭起木墻！”
賀連成與高純見敵軍被逼退，立馬開始進行城墻的修復工作。
“都他媽的趕緊干活，修不好城墻就遭殃了！”
賀連勝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便是：老子能不能當上四川都指揮使，就看能不能守住金川縣城了。而能不能守住金川縣城，就看你們修墻修的快不快了。
而烏斯藏叛軍再城墻修補的過程當中，也組織了十余次沖鋒。
只不過這些沖鋒都被高純組織戰陣給攔了下來，朱瞻基也在城頭上組織遠程攻擊給高純打助攻。
烏斯藏叛軍沖擊了一陣子之后，眼見城墻又重新修補完成。便不再繼續猛沖猛打，而是在金川縣城外扎營把整個金川縣給圍了起來。
朱瞻基見叛軍暫時退卻，也是松了一口氣。然后一屁股坐在城墻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摸了摸臉上的汗水對身旁的護衛說道“問問朱瞻壑那小子，將士們的早飯好了沒有？”
朱瞻基抬頭看著已經亮起來的天色，還有那刺眼的朝陽，不由得感到一陣迷離。
溫暖的朝陽映照在泛黃的夯土城墻上，城墻上還有未被風干的血跡。朱瞻基就坐在這土墻之上，看著朝陽升起，心中別有那么一番滋味。
“太孫殿下！”朱瞻基正在面對戰場而悵然若失，賀連成的聲音就響起來。
“漢王世子傳來口信，說給將士們做的早飯已經安排好了。”
“好！賀將軍你速速安排將士們去飽餐一頓吧，記得分批次就食，不要一股腦的全都下去了。這些小事情你們當將軍的都懂，孤就不再多言了。
然后你跟高純高將軍挑出來一百個今兒個晚上作戰最勇猛的將士，孤有賞賜要給他們！”
朱瞻基明明是讓朱瞻壑包了一百五十份的賞賜，卻只讓賀連成選了一百個將士去領賞。這明顯是朱瞻基又要玩手段了，發一百個剩五十個。然后告訴全軍，這里還有五十份賞賜，明日作戰誰最勇猛誰就可以拿的到。
這種小伎倆，都是朱瞻基在平日里跟朱棣學到的。
朱瞻基說完便走下城樓，回到朱瞻壑安排早飯的衙門去了。
縣衙門已經被拆了個精光，留下一片空地正好用來支起營帳，給入城的軍士們休息所用。
“郎君！”
李蕙玉眼尖，瞅到朱瞻基回來立馬邁著小碎步就迎了上來。
“怎么樣？我交代的事情辦的如何？”
朱瞻基見眾人都在忙碌，便笑著伸出手刮了刮李蕙玉的小鼻子。而且稱孤道寡的忙碌了一天了，難得見一見小丫頭更能放松一下心情。
“郎君的命令蕙玉自然事執行的很好啦。
而且有漢王世子殿下和紅秀姐兒在，準備早飯和散碎銀錢這些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嘛。”
“嘿！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說不定都是紅秀姐兒一手操辦的，你這丫頭片子就是在旁邊干瞪眼睛的看著也不伸手。”
朱瞻基調笑著捏了捏李蕙玉的小臉，然后走進軍士們的隊伍里開始排隊打飯。
這做戲也要做全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