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九年一月二十三日這天清晨,諸葛亮與北伐軍將士們懷揣著高興與喜悅的心情返回成都,這一路上他們放開心情,唱著軍歌,想想這場大戰有多么艱苦,眼角之中不由得落下簌簌熱淚。
“老三,你們家死了幾個?”
“哎…兩個。”
“孫兄,你們呢?”
“就剩下我一個嘞…”
回望這一年里,無數將士為興復漢室而前仆后繼,只為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如果沒有諸葛亮的事必躬親,那么哪里有這些將士們的身先士卒?
二十萬將士血灑疆場,這是身為將軍的恥辱與傷痛,他們沒能保護好這些川中子弟兵,致使他們客死他鄉,被俘虜的士兵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看到他們。
坐鎮中軍的諸葛亮與諸葛果父女二人這時正在商討有關于這次班師事宜,依舊是那個話題,姜維的地位在這次封賞當中到底能不能再進一步?
“果兒,為父也考慮了很久,倘若給伯約權力也不是不可行,但他得需要經過朝中群臣們的考驗和試探才能通過。”諸葛亮實際上也比較無奈,一方面是朝局,一方面又是自己的女婿徒弟,于公于私,他都不應該插手。
所以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就看姜維自己能不能在朝堂的圍困之中殺出重圍,從而得到那些本就不抱有支持態度朝臣們的青睞。
卻見諸葛果皺了皺眉頭微微嘆息,她的內心也是矛盾的,既想讓夫君平步青云,又想讓他獨善其身,可在這暗流詭譎的朝廷之中,真正能夠做到這種的人,無外乎恐怕就只有北方的司馬懿了吧?
踏踏——
第十三營的將領們走在大軍前頭,姜維與句扶等人策馬上前片言不發,或許他們心里都清楚回朝之后會發生什么事情,因此只能這樣心里相通卻不相說罷了。
“伯約,這幾天看你不怎么吃飯,我這里有一小包肉脯,吃些吧。”寧隨見姜維臉色有些不怎么好看,又想他這段日子沒怎么好好吃飯,于是便將懷中最后一包肉脯拿了出來遞給姜維。
看著身旁的寧隨,他臉色微變,而后頗為淡定地點了點頭伸出手接過這包肉脯,打開這個布包。
只見四塊紅褐肉色的肉脯出現在姜維眼中,他拿起一塊塞進嘴里,厚重的肉香回蕩在其口中,這讓他不禁想到曾經的歲月。
還記得第一次北伐時自己在張郃手中沒能救回的那個士卒,在戰前他特意為其準備了一塊肉脯,可他卻說待勝利后再吃。
結果他死在了張郃手中,那塊肉脯成了姜維的芥蒂。直至今日,他也一直沒有再吃肉脯,若非寧隨拿出來,他都已經忘掉肉脯的味道了。
“把這三塊給夫人和楊姑娘還有慕容姑娘吧。”姜維一邊嚼著肉脯,一邊將布包又裹了起來遞回寧隨手中淡淡道。
得知北伐軍今日抵達成都的消息,費祎和李福等丞相府的所有屬吏都開始忙碌起來,劉禪也不甘落后,他命令黃皓帶領所有內官和侍女協助大臣們籌備迎接丞相率兵班師事宜。
“陛下,丞相即將回朝,還請換上朝服準備迎接丞相吧。”這時,李福輕手輕腳地走進甘露殿向坐在上座的劉禪拱手拜道。
看到李福站在此地,劉禪那喜氣洋洋的臉色頓然變得更為喜悅,得知諸葛亮即將回朝,他當即站起身來吩咐左右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龍袍為自己換上。
過了片刻,劉禪將這身天子紫獸龍紋紅錦袍換在身上之后,一股帝王之氣在其周圍回蕩飄揚,李福不覺中被劉禪的這身裝扮所震懾住,仿佛隱隱約約間看到了昔日的先帝。
“陛下換上這身龍袍,當真是帝王氣概!”李福這時不免對劉禪的裝扮一陣吹捧,但這種吹捧也是油然而生的,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仿佛就是劉備轉世于此。
站在劉禪一邊的黃皓見堂堂尚書仆射都如此阿諛奉承,他的臉上不由得生出一絲笑意,其心中忽然發出拉攏的想法,可李福一直跟隨諸葛亮,哪里有這么好拉攏?
于是黃皓便暫時打消了這種想法,把他那種諂媚的笑容收了回去。卻見劉禪站了起來走到李福跟前對其笑瞇瞇地說道:
“愛卿,丞相即將凱旋,朕等應當盡早出城迎接呀!”
“哈哈,陛下說的極是,那臣就為陛下親自開路,通知文武百官一同出城迎接丞相以及北伐大軍凱旋。”李福重重點頭,而后站起身轉頭引領著劉禪走在前頭,自己與黃皓則是跟在后頭。
說罷,待過了大概兩個多時辰的集結與準備,劉禪率領成都上下所有文武百官擺好陣勢一同從北門出發,在成都郊外處列下儀仗迎接即將歸來的北伐軍。
而這時作為通報先驅的向寵也策馬匆匆趕到,費祎見其飛馬來到,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于是他便向對方拱手問道:
“向將軍,丞相何處?”
“稟費公,丞相與大軍已經行至距此地不足三里遠的地界,再有半個時辰就可抵達此地!”向寵翻身下馬來到費祎面前頗為驕傲地抱拳拜道:“費公許久不見,有些消瘦啊。”
這番問候著實讓費祎暖流涌上心頭,他老臉紅光滿面連連大笑,又握著他的右手拍著肩膀說道:
“不打緊不打緊,哈哈哈…不知巨達這些日子可好?”
“叔父身體尚可,待大軍歸來,費公再與其長敘。”向寵握著費祎那充滿皺紋的手緩緩點頭,而后來到龍麾之下跪倒在地向劉禪抱拳行禮道:“臣向寵拜見陛下,許久不見,臣當真是思念陛下!”
坐在御駕中的劉禪滿臉笑意,看到向寵已經成長為征戰沙場的大將,他不覺感到深感欣慰,嘴上還連連稱贊道:
“向將軍此番練兵參與北伐歸來,當真是變化許多,朕很是欣慰呀。”
還沒等向寵回應,卻聽探馬來報,說北伐軍即將進入此地,劉禪連忙示意群臣站好,自己則是站了出來扶著前梁安安靜靜地等待著諸葛亮的歸來。
踏踏踏——
很快,遠方塵沙卷起,成千上萬的旗幟飄揚在蔚藍的天空當中,陽光透過旗幟旓尾,首當其沖的旗幟當屬“漢”字軍旗,其次是諸葛亮的帥旗,后面的旗幟是各部大將的將旗和營旗。
“吹號,迎接丞相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