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孔明正方,共飲清茶
“哈哈哈！丞相，許久不見了。”坐在石案上座的李嚴這時站了起來面帶笑意地對站在涼亭之外的諸葛亮拱手拜道。
見李嚴與諸葛亮此刻竟然如此融洽，站在右側首位的董允放松地露出一絲笑容對走上涼亭來到他們面前的諸葛亮也拱手行禮道：
“丞相北伐勞苦，還請多多珍重身體啊。”
“呵呵！亮聽聞休昭在朝中為北伐大業日夜操勞，可要好好注意身體，你可是大漢不可或缺的老臣，若是病了莫要勉強自己！”諸葛亮那雙丹鳳眼看向走上前來的董允頗為關切地對其說道。
聽到諸葛亮的關心，董允滿臉笑意連連點頭，而后與站在諸葛亮身后的郭攸之對上眼神共同向其拱手拜道：
“丞相，既然您親自到此，那下官就與演長處理大軍班師一事了。”
“嗯，有勞諸公費心。”諸葛亮微微點頭向二人分別行禮回應道。
說罷，兩人便一同走向門外離開官邸，只留下諸葛亮和李嚴二人在此地互相對視。官邸大門被諸葛亮吩咐關上后，他這才放下心來對李嚴頗為惋惜地問道：
“正方，為何如此？”
站在石案旁的李嚴聽著諸葛亮的質問，他緩緩邁動雙腳將位置給諸葛亮騰出地方，自己來到右側首位站定，見其坐在上座，李嚴臉色頗為坦然，身體異常輕松地坐在那里連連嘆息。
呼呼——
微風拂拂，放置在涼亭正中間的火爐冒著沸騰的熱氣隨著冬月之風四處飄散，諸葛亮和李嚴二人眼神一致地看向中間的火爐一臉沉默不知所言。
過了片刻，坐在上座的諸葛亮整理好腦中思緒抬起雙眼看向坐在右側的李嚴緩緩說道：
“正方，亮清楚你心中所想，但就是…你難道沒有感到絲毫愧疚嗎？
大漢將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亮每每都在想，倘若興復漢室天下安定，將士少流血，海內無戰爭，那該有多好。”
“呵呵呵…丞相之言可真是令人感動之至，嚴是不是要代表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們謝過丞相的擔憂與關心？”李嚴這時露出頗為不屑的臉色對眼前的諸葛亮回應道。
說到這里，諸葛亮那對李嚴依舊抱有幻想的內心瞬間涼了一半，他不理解同朝稱臣，李嚴為什么會走這種極端的道路。
其實仔細想一想，李嚴身為先帝指定托孤重臣，且又是當朝尚書令，可他卻是在后方做手底下的人應該做的事情。
“正方，亮以為你理解亮的良苦用心，可是…哎！”諸葛亮站起身來對坐在那里滿臉不在乎的李嚴不免有些惋惜地嘆道。
說罷，李嚴這時長嘆一口氣，他那充滿惡意的眼神瞬間變得和善，而后聳了聳肩不免感嘆當年，他已經知道自己日后的命運，或許死去才是他應有的歸宿。
“不談那些令人不高興的事情了，請喝些茶吧！呵呵…孔明啊，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蒙受先帝如此賞識，而我卻只能屈居你的下面。”
這番話對于諸葛亮來說不僅僅代表著李嚴對他早就已經不滿許久，而且還直接表明李嚴一直以來都對諸葛亮抱有偏見，甚至還有厭恨的心理。
當其說完這些話就不再繼續下去，而是端起石案上的茶杯抿了抿這其中芳香四溢的清茶，將其飲完后不覺感到回味無窮，心生暖意。
見李嚴這樣，諸葛亮微微嘆息，也舉起這石案熱氣騰騰的清茶緩緩飲下，其味美與芳香不禁令他想到當年在荊州時與崔州平、石廣元等人品茶作賦的那一瞬間。
“正方，你覺得在你自己的心里，能夠值得你付出一切的事情是什么？”諸葛亮忽然對醉心于品茶之道的李嚴開口問道。
被打斷的李嚴這時微微睜開雙眼，其雙臂重重地向后一振，其力度也絲毫不弱于武將，朝中傳聞其文武雙全可堪重任，如今卻成為大漢的罪人，真是令人惋惜。
聽到諸葛亮的詢問，李嚴這時突然起身來到涼亭之外仰望今夜的星空對身后坐在那里品茶的諸葛亮頗有興致地回應道：
“那就是我的家人！這么多年以來，我醉心于同你爭斗，卻導致犬子李豐與我這個當父親的徹底決裂。
有時候我很后悔，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仔細想想！野心占據我的思想，理智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打敗你的想法。
欲望難抑，可我不知道你身為大漢丞相位極人臣，而且手握兵馬控制朝局，你完全可以成為像曹操那樣的權臣！
可是我想知道，你諸葛亮憑什么就不能像他一樣掌控天子來奪取天下，不否認你的才能出眾，倘若真的邁出那一步，先帝遺愿會更快完成！
到那時再還政陛下，你告老還鄉不問世事豈不美哉？何苦這樣做來給人一種虛偽的假象呢？諸葛亮，有的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呵呵！”
“……亮心系先帝遺愿，可也絕不會做曹賊叛逆之舉！”諸葛亮對李嚴的吐槽感到異常氣憤，把他與曹操相比較，猶如是在羞辱他諸葛亮如今正走在篡逆的道路上而無法自拔。
轉身看向諸葛亮滿臉氣憤的模樣，李嚴不禁縱然大笑，或許他說中其內心的真正想法，也或許是自己猜錯諸葛亮的意圖，可李嚴依舊想不通，為什么不給他上前線的機會！
歸根結底，李嚴曾經身為蜀中大將，因為被卷入到政治當中而無法自拔，從而成為一名縱橫官場的政治官員，可他也從未忘卻自己曾是一名武將，但諸葛亮為什么偏偏要顧慮他的想法？
最終，李嚴還是說到他心中最深處的真相，這是諸葛亮從在擔任丞相以來被遺忘的一件大事，兩人就這樣面面相覷對視很久，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李嚴竟然會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行如此之事。
站在那里的諸葛亮拿著羽扇臉色微顫，隨即穩定情緒走到他的面前頗感遺憾與抱歉地說道：
“正方…倘若你早些說出心中想法，亮豈能不允？但如今事已至此，聯絡氐人掠大軍糧草已是重罪，亮已經寫好奏疏，請陛下免你一死，放逐蜀郡為民。”
“……不殺我？”李嚴有些驚訝，對于自己的罪責竟然只是放逐蜀郡貶為庶民？
緊接著，諸葛亮走到他身前看向空中繁星對李嚴不禁嘆惋道：
“這件事只牽連你一人，令郎李豐在本次北伐有功，特擢升為江州都督，代替你在那里的職務。”
“哎！嚴自知罪責深重，求死已久，孔明還愿用犬子，真是不知如何分說。”李嚴也抬頭望向空中繁星不禁喃喃道：“這樣也好，我也能返回田間好生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后輩們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