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下洞斬妖
玉被奪走，那老道即刻停下手腳，眸子一瞪厲聲喝道，“將玉還我！”
沈四虎摸了摸那手中玉，觸感粗糲冰涼，仿佛摸在摔打半天的卵石之上。他皺了皺眉，便將那玉塞入了懷中…
而后，當他再次抬眼看向老道時，便見那老道已不是方才那模樣。
他一身綠皮，眼圓臉大，手腳短卻身體闊，一張大嘴尤為駭人，竟從正中直接開到了耳根。
“原來是只還不能化作人形的蛤蟆！”
沈四虎面色一冷，從背后拔出了九環刀，喝道，“跪下！”
聞言，那蛤蟆先是一愣，旋即大笑幾聲，道，“一衙門里的差人竟敢叫爺爺跪下，你可知…”
“聒噪！”
他話未說完，沈四虎已是提刀殺來，蛤蟆妖暗道這廝夠膽，旋即腳下發力也直撲沈四虎。
短短幾息之后…
“爺爺，爺爺饒命，我知錯了，我知錯了…”
鼻青臉腫的蛤蟆妖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
沈四虎手持九環刀立于他身前，一副無趣模樣，“就這等身手，也好意思出來招搖撞騙？”
從進門到現在還不到半炷香時間，張清言可謂是看了場百年難遇的大戲。
花重金請來的老道竟是一只蛤蟆妖！
原本不抱希望的劊子手竟如此厲害！
三下兩下便將那妖打的皮開肉綻跪地求饒！
若非親眼所見，張清言怕是至死都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他心中震驚，原本對沈四虎的輕視即刻間蕩然無存！
他看了看那蛤蟆妖，又看了看沈四虎，當即抱拳道，“壯士好身手，今日若不是壯士在此，張某怕是也難逃厄運，張某在此謝過壯士。
壯士，張某愿出千兩紋銀，請壯士斬了此妖，并設法祛除這院中邪祟。
不知壯士意下如何？”
那蛤蟆妖一聽這話，當即哭爹喊娘似的喊道，“老爺，你不能殺我呀，我自幼便在府中被你喂大。今日之事也并非我有心騙你，求老爺放過我吧！”
他這番話令張清言哭笑不得，道，“你這妖孽，休的胡言亂語？張某就是一凡人，何時喂過妖？”
聽著這二人的一問一答，一旁的沈四虎卻不由心中一驚，他急忙抬手制止二人，道，“聽你話中之意，莫非你就是在這府苑中通了靈？”
蛤蟆妖點點頭，“正是，就在縣衙公差和那老道來府中抓捕常寧那日，我與府中其他幾物同時通了靈！”
沈四虎皺著眉頭，“還有何物通靈？”
蛤蟆忙回道，“還有池中錦鯉，后院老狗，檐下花蛛，倉中碩鼠。但除了錦鯉，其他三妖都和我不對付！”
說罷此話，蛤蟆緊忙又解釋道，“老爺，當日丫鬟小娥之死是碩鼠所為，我與錦鯉念你喂養之恩，從不曾有害你之意。夫人和少爺，也是其他二妖所害。我與錦鯉，真的是什么都沒做過啊！”
蛤蟆妖說的有板有眼，張清言竟也漸漸相信。
他想到那三妖都是活于張家，皆吃張家五谷長大，不料竟這般忘恩負義，當即氣道，“我與那三妖有何仇怨，為何要害我家人？”
蛤蟆苦笑，“老爺，您怕是忘了，那老狗本是雄性，奈何早年被您差人扇了。那花蛛本是一對，但您怕咬著少爺，命人用火燒死一只。至于碩鼠…”
蛤蟆輕嘆一聲，“半月前丫鬟小娥將十幾只幼鼠從窩中掏出，說是要做什么三吱兒，竟都給生吞。碩鼠通靈以后銘記此仇，便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老爺，老爺，只有我和錦鯉念您恩情，未曾對您做過什么，您不能殺我們吶！”
蛤蟆妖這番話，令張清言楞在當場，許久之后才回過神來，“想不到今日之果，皆是我種下的因，若早知如此，當初我…”
張清言長嘆一聲便不再多言！
“真是怪了！”
聽這一人一妖對話，沈四虎也感到不可思議。
同一日五物通靈，還皆在這張家府苑之中，沈四虎頓覺事情怕是沒那么簡單。
況且他們通靈之日皆是常寧被擒之日，這事情不免又透著一絲古怪。
沉吟片刻，沈四虎還刀入鞘，而后他令那蛤蟆起身，將通靈那日的經過敘述一遍。
據蛤蟆妖所述，那一日縣衙眾人在飛云子的帶領下尋到了張府，并在張府冰窖中將常寧一舉擒獲。
但等縣衙眾人押著常寧離去后，只聽得府內一聲悶響，隨之一股陰寒之力便從哪冰窖中散發出來，籠罩住整個張府。
那陰寒之力對人或無用，但對蛇蟲鼠蟻家禽畜生卻是十分的受用。
在這陰寒之力滋養下，僅僅半日便五物通靈，化作了五妖。
那五妖通了靈智，便也好奇所發生之事，為了搞清緣由，五妖便結伴去了那冰窖。
到了那里五妖發現，也不知發生什么，先前還好端端的冰窖，竟在地面塌出了一個丈許寬的大洞。
那大洞不知多深，卻有一條石階向下而去，濃郁的陰寒之力不停那從洞口涌動而出，仿似補藥一般令五妖身心舒暢好生受用。
拗不過好奇心，五妖商議后便結伴下去，想看看那洞內地下究竟何物。
好在洞雖大，但卻并不深，不需半盞茶時間五妖便到達了洞底。
據蛤蟆妖所說，那洞底闊如府苑，無遮無攔一覽無余，但遍地都是累累白骨與已腐朽的兵刃。尤為在洞底中央，竟有一顆被眾多鐵鏈綁著的淌血枯木。
那枯木高三丈寬一丈，其上遍布刀劍痕跡，仿似水流一般的鮮血，從那刀劍破開的傷口處涌出，一直流至地上。
五妖感覺到，那濃郁的陰寒之力便是從那枯木中傳出，如溪流源頭一般潺潺不絕。
五妖站在這枯木下享受著那陰寒之力，不知不覺中竟情不自禁的伸出舌頭舔舐那枯木流出的血。
但僅僅幾口，五妖便覺得腹中飽脹，緊忙閉口不再去舔。但僅這幾口，已是讓五妖有了簡單化形的能力。
幾口鮮血，便相當于其他妖幾十年苦修，若是能守住這枯木，那假以時日五妖便可飛身化龍。
于是乎，自那日起，五妖便開始在張府鬧事，希望嚇走張家人，而后獨霸這府苑。
只是不曾想到，除了錦鯉與蛤蟆，其他三妖都與張家結有仇怨。早已商談好的驚嚇，最終還是鬧出了人命。
心知張清言必然會仰仗其財力尋訪高人，五妖便推舉蛤蟆出來演一出戲，以邪祟超強實難對付為由，蒙騙張清言放棄府苑。
蛤蟆本是不愿，畢竟還不能完全化作人形，誰料碩鼠在那枯木下撿到一塊遮妖玉，這才壯起了蛤蟆的膽。
豈料好死不死，蛤蟆妖頭回出場就撞到了沈四虎。
就在蛤蟆被擒的此時此刻，那四妖還在洞內舔舐枯木，一門心思期待著飛身化龍。
聽罷蛤蟆妖所言，沈四虎心中大駭，那枯木，必然不是尋常之物。
若不聞不問，且不說那枯木日后會有何等變化，單單這五妖也遲早變作心腹大患。
沈四虎長呼口氣，內心猶豫許久，最終握緊了拳頭，決定下洞斬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