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觀氣師
宗門大殿位于荒山的主峰之上，是一個很古老的大殿，平日里，宗門一旦有大事發生，都會在宗門大殿中舉行。
宗主陸壓在后山禁地沖擊二品小宗師，這段時間，一直是位高權重的大長老宋易代辦宗內大小事宜。
哦，也就是看到葉長生的臉就想吐的那位。
荒天宗內弟子不少，一百多位，此番全部聚集在古老的宗門大殿上，當葉長生，柔霜兩人出現在大殿時，里面早已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最高處，站著大長老宋易，在其左手邊，站著一名獨眼老者，這名老者左眼瞎了，用黑布纏著，右眼看上去異常渾濁。
“觀氣瞳。”葉長生心頭一動。
大長老宋易見得葉長生二人進殿，看了他們一眼，便將目光收了回去，示意大殿內的弟子們一個個上前，接受那名獨眼老者的盤問。
“那是宗里的觀氣師。”柔霜在旁邊低低道。
聞言，葉長生點點頭。
觀氣師是一種職業，除了武者以外，便屬觀氣師最吃香，這是一種只修靈識的職業，修煉有眾多關于靈識方面的法門。
比如觀氣訣。
比如望氣術。
比如入夢神通等。
顧名思義，當靈識達到一定數值時，是能夠影響人思維的，以靈識鍛造畫面，將敵人強行拉扯進畫面中，進行靈識大戰。
而進入了觀氣師的靈識領域，那當真猶如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他們擺布了。
有一些修煉有入夢神通的強大觀氣師，甚至可以在不經意間，進入武者的夢里，以靈識去操控敵人的夢境，進行靈識大戰。
在夢境中，一旦敵人敗了，則會直接靈識崩潰，變成白癡一個，這就是觀氣師的恐怖之處，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中了招，被抓進靈識領域中去了。
“看起來不錯的樣子。”葉長生看的點頭。
“師兄真的不是你嗎？千萬別被查出來了啊。”柔霜越看葉長生越不對勁，附在葉長生耳邊低聲道。
“不是我。”葉長生連忙否認。
“能夠在二長老手上逃掉，不代表能夠瞞過觀氣師，在審問這方面，觀氣師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會不由自主說出心里話，要不，長生師兄你就認了吧，洗心革面，說不定師傅念在以往情面上，寬大處理。”柔霜瞇著月牙般的眼睛，審視著葉長生。
“不是我做的，我認什么？”葉長生咬牙，同時他心里也變得警惕起來，觀氣師確實難纏，不知道會進行什么方式的審問？
很快，葉長生就知道了。
“念到名字的，上前一步。”大長老宋易臉色嚴肅，道。
“張葵何在？”
“弟子在。”一名青衣弟子上前，和那名獨眼老者面對面。
“放輕松，看著我的眼睛。”那名獨眼老者用僅剩的一個瞳孔盯著青衣弟子，緩聲道，聲音迷幻，像帶著某種魔力。
那青衣弟子不由自主的，就聽了獨眼老者的話，看著獨眼老者的瞳孔，剎那之間，眼神開始變得迷茫起來。
“類似催眠，但比催眠更高級，也就是審問宗內弟子，若是審問敵人，無需說這些話，僅僅一個眼神，觀氣師就能夠讓對方陷入他的靈識領域中。”望著這一幕，葉長生心想。
“我問，你答。”獨眼老者道。
“是，前輩。”青衣弟子張葵不由自主點頭。
“昨晚，你在何處？”獨眼老者聲音帶著迷幻，發問。
“弟子在半山腰一處山谷，進行夜修。”張葵此刻顯得有些木訥，回道。
“可曾發現異常？獨眼老者問道。
“弟子夜修到凌晨，未曾發現異常，也沒有看到陌生人出沒。”
“昨晚有賊人夜闖藏經閣，藏經閣周圍曾有半入魔的生物出現，你可知情？”獨眼老者聲音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壓迫感十足。
“不知。”那張葵一臉茫然，搖頭。
聞言，大殿內一眾荒天宗弟子都低呼一聲。
他們只知道有賊人夜闖藏經閣，哪知居然還有半入魔的生物在荒天宗出沒，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難怪宗內興師動眾，請出了觀氣師。
“那只兔子。”葉長生心頭一動。
半入魔，代表那只兔子最近有接觸過魔氣，魔氣從哪里來？很大可能是從那些邪修，那些煉魔之人身上來，退一萬步講，哪怕那只兔子僅僅只是沾染了天地間的魔氣，魔氣源頭又在哪里？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源頭？將來是否會為禍一方？
要知道，不管是邪修，還是煉魔之人，他們都是主修邪惡功法的，有一些甚至以生吃人血人肉為修煉引子，對王朝內的百姓有大威脅。
對于這類魔人...
大武王朝，包括大武王朝內的各大宗門，一旦發現了都是絕不輕饒直接殺無赦的。
“好了，下一個。”獨眼老者閉了閉眼。
那青衣弟子張葵從茫然中醒來，朝獨眼老者看了看，又向四面八方看了兩眼，臉上露出一抹驚慌之色。
“剛才是..是怎么回事？”張葵驚道。
“無需驚慌，方才是觀氣長老將你扯進他的靈識領域內。”大長老宋易擺擺手，示意張葵先退下，然后道：“下一位，彭天然。”
審問持續了半天左右。
獨眼老者對荒天宗一百多名弟子全部進行了審問，得出的結論全部都是不知情，無法理解宗內為什么會有半入魔的生物出現。
哦，除了葉長生。
“你也要接受審問。”大長老宋易瞥了葉長生一眼。
“啊，我嗎？”葉長生似吃了一驚。
“師傅，我只是一名煉氣境啊，怎么會...怎么會有能力夜闖藏經閣。”他摸不透那獨眼老者的實力，有點怕真的被那種神秘手段催眠了。
這話一出，宗門大殿內氣氛頓時有些不對勁，很多弟子忍不住發出輕笑聲，帶著些嘲諷與幸災樂禍。
葉長生這個人，他們當然認識，以前宗內的天之驕子，驚才艷艷，修煉兩年，便直入煉氣九重，將所有同時期弟子都給甩在身后，一騎絕塵。
對于這種天才，沒有人不想結交，畢竟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所以，當時葉長生周圍匯聚了一大群人，以他為核心，溜須拍馬。
他們看重葉長生天賦，希望將來他成長起來后，能夠攙扶他們一把，兩年入煉氣巔峰，這放眼整個大武王朝，都是絕無僅有之事，這種天賦，足以讓任何人眼紅。
哪怕是那些邪修，也不可能有這么快的進展！
但兩年以后，葉長生被下了詛咒，一身修為被卡在了煉氣九重。
人性是什么？
在你輝煌時慕名而來，在你低谷時轉身而去----葉長生語錄。
十二年始終如一的煉氣九重，讓葉長生身邊那些人看不到希望。
他們離開了，他們覺得，當初在葉長生身邊做舔狗的那兩年，是他們這輩子最黑暗，做的最恥辱的一件事。
于是，他們與葉長生站在對立面，極盡嘲諷，以此來讓自己擺脫那兩年的舔狗經歷。
哦，除了柔霜。
大長老宋易最開始收了葉長生為徒，后來，才收了柔霜，他這輩子，只收過這么兩名弟子。
宋易臉都黑了。
“審問，馬上審問。”宋易冷冷道。
獨眼老者點點頭，那唯一的一只瞳孔，也是看向了葉長生，在獨眼老者的目光注視下，葉長生嘆了口氣，走上前去。
我真的只是一名煉氣境啊。
我何德何能？
“看著我的眼睛。”獨眼老者盯著葉長生，開始走起流程。
聞言，葉長生遲疑了下，向著獨眼老者瞳孔看去，這原本渾濁的瞳孔，忽然變得深不可測，里面夾雜著神秘。
僅僅這一眼，葉長生就沉浸在那種神秘中，心神被吸引進去，準確的說，是神智被獨眼老者完全操控了。
葉長生感覺，自己現在的神智，被一種神秘力量籠罩進去，被限制住了。
而他的肉身，則與神智完全分離開。
“這就是靈識領域嗎？我的神智，被限制在了獨眼老者的領域中。”葉長生心想。
“咦不對。”葉長生臉色忽然大變。
“神智被限制了，為什么我還能夠思考問題？”
思考問題的，是他的肉身，絕非大腦里面的神智，這一點他很清楚，這讓他聯想到昨晚，二長老的靈識，同樣對他無用。
“昨晚，你在何處？”獨眼老者的聲音傳來。
“很早就睡了。”葉長生現在的神色很是木訥，回答著獨眼老者的問題。
“藏經閣周圍有半入魔的生物出現，此事你知情嗎？”獨眼老者又問，聲音中帶上了壓迫，而在這種壓迫下，葉長生只覺得在他面前，出現了一方靈識領域，也可以稱之為，獨眼老者以靈識創造出的幻境。
葉長生現在的感覺很奇特，他感覺自己的肉身，站在第三方視角，在看獨眼老者創造出的幻境世界，而他的神智，就被囚禁在那方世界中，接受著審問。
葉長生想了想，實在是對這所謂的幻境世界好奇，忍不住一步邁了進去。
“弟子不知。”同時他嘴里吐出這四個字。
他的肉身出現在幻境世界，看到了里面的景象，這是一方白茫茫的世界，他的神智確實被囚禁在這方世界內，在被獨眼老者釋放的靈識領域不斷擠壓同化著。
而就在葉長生‘肉身’出現在這方世界，好奇溜達，且嘗試運轉大造化術，看看會產生什么效果時，整個幻境世界，那白茫茫的地面忽然有大量猶如蜘蛛網般的裂痕出現。
而后。
砰的一聲，直接崩塌掉。
宗門大殿中。
“誰？”獨眼老者大驚失色，目光中帶著絲絲驚駭，不斷向四面八方掃視。
“哪位觀氣道友在此攪合？”
他驚呆了。
居然有外人不聲不響闖進他的靈識領域，而且還在里面溜了一小圈，這是怎么回事？那方靈識世界，是他創造出來的啊！！！
在里面，他是天道，他是主宰，他能操控萬物，但----
但---
獨眼老者眼神驚恐。
“都退下。”大長老宋易看出些什么，一揮袖袍，示意眾弟子退下。
很快，宗門大殿內便只剩下他和獨眼老人兩人。
“發生了何事？觀氣長老？”宋易遲疑了下，有些好奇的問道。
“剛剛...”
“出現了一個神秘人。”獨眼老者吞了口唾沫，聲音沙啞。
“神秘人？”宋易詫異。
“他做了什么？”
“他闖進了我的靈識世界，他闖進來，在里面晃了兩圈，將我的靈識世界晃崩塌掉了。”獨眼老者聲音都變了，充滿恐懼。
“什么？”宋易瞪著雙眼，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作為一名四品宗師，他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難道藏經閣周圍出現半入魔的生物，和此人有關？我荒天宗，什么時候惹到這種大敵了？”
大殿外。
葉長生柔霜并肩走在玉石廣場上，直到此刻，葉長生腦瓜子都是嗡嗡的，他純屬好奇，去獨眼老者創造出的靈識世界逛了一圈，居然給那方靈識世界逛塌了。
我只是一名煉氣境啊！
“不知道獨眼老者有沒有受傷？”
“他不會怪我吧。”葉長生心想。
他并沒有意識到，此舉給獨眼老者，和那個看到他的臉就想吐的師傅，帶去了多大的震撼。
“看來，靈識對我確實無效。”葉長生確定了一件事。
“還以為你會被那位觀氣長老查出來呢，師兄。”柔霜眼睛彎成月牙兒，有些可惜的搖著頭。
“你很希望我被查出來嗎？”葉長生沉著一張臉。
“嗯？”柔霜眼睛微瞇，又一次審視起葉長生。
“呸，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問心無愧。”葉長生呸了一聲，這死妮子，居然在那里挖好了坑等著他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