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淡燭與燈火
蘭兒吃吃地坐在屋里，滿屋的珠光寶氣，小姑娘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這是她第三天收到胡亥的賞賜。
每次都是幾大車極其奢華的珍寶，蘭兒從第一天的欣喜若狂，到現在有些犯迷糊了。
皇帝的賞賜雖然多，對她的態度仍是一樣的冷淡。
胡亥突然對蘭兒那么好，為了安撫大老婆王魚，這些天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哪里有時間搭理老妖婆！
蘭兒也是很聰明的人，短暫沉迷愛情的美妙之后，小姑娘也是漸漸回過神來。
胡亥這么做，恐怕不是她突然得寵這么簡單。
蘭兒眨巴著眼睛，手里拿著抄寫著胡亥寫給王魚的情歌《飛鳥與魚》。
“夫君想要做什么呢.....”
“突然對我這么好，好像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呢”
少女伸出左手玩著小辮兒，鼓著腮幫，表情認真且疑惑。
“想不通，要不去問問夫君好了？”
屋子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不行，不行。要是直接問的話，夫君肯定會不高興的。”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少女美麗中仍帶青澀的側臉。
“陛下會不高興，而且肯定不會繼續對我這么好了。”
蘭兒微微低了低頭，嘴角溢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管他的呢！陛下對我這么好，就算是演的，也很開心啦！”
她伸出五指，緩緩握成拳頭，“蘭兒呀，你不要太貪心了.....陛下這么好的人，肯陪你演戲，哄你開心.....是不是真心喜歡你，都不重要了.....”
夜色降臨，蘭兒小心翼翼地點燃了燭火，取出一沓厚厚的紙，仔仔細細翻開。
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字體小巧清麗，倒是符合蘭兒的人設。
放在最上面的紙，寫了半頁。
“八月二十三，夫君給我了一碗湯，不怎么好喝，開心夫君沖我笑了三次，開心開心夫君說要帶我去散心，開心開心好開心”
蘭兒揚了揚下巴笑起來，那笑容中全是滿足。
提起筆，繼續寫道：“八月二十五，夫君.....”
算了，沒見到夫君，不寫了。
放下筆，隔著窗戶，一眼就能看到外面那座最大、燈火最通明的宮殿。
那是魚夫人的華陽宮呢。
夫君現在應該就在那里吧.....
蘭兒低喃一聲，起身熄滅了燭火，將案上的紙張小心藏好。屋子一下子就黑了。
夜已深，華陽宮的光芒還是那么的亮，蘭兒一邊敲打著案幾，一邊吃吃望著窗外。
不知道夫君喜歡怎樣的姿勢。
還真被蘭兒猜中了。
胡亥此時正在華陽宮。
突然將蘭美人寵上了天，別人可以覺得皇帝專寵蘭美人，魚妃可千萬不能這么覺得。
老丈人還在前線奮戰，大舅哥也已封王，準備代替蒙恬坐鎮九邊。
怎么能讓前線的大將寒心呢！
呸呸呸，怎么能讓溫柔的小魚兒寒心呢？
這不，胡亥一邊揮金如土的賞賜，一邊賣力安撫小魚兒。
當然不是像蘭兒想象中那樣安撫。
胡亥正賣力地抽插著搟面杖，手上是一大坨面粉團子。
王魚一臉的好奇，默默望著他，實在是忍不住抿了抿嘴笑道：“夫君這是要做煎餅嗎？”
“算是吧，手抓餅，煎餅的一種。”
王魚忍不住有些好笑，大晚上的，做點什么有意義的事兒不好么？偏偏來做菜。
“差不多了！”
胡亥滿意地捏了捏手中的半成品，推著王魚出了屋子。
屋外，早就擺好了一套火爐。
胡亥用鐵串將面團放上烤架，滋滋滋地烤了起來。
王魚也是一臉無奈地在他身邊坐下，雙手抱著膝蓋，默默看著胡亥操作。
“夫君怎么突然想做宵夜了.....”
“這不是怕你餓著么.....嘿嘿。”胡亥還是有些心虛的，這幾天反復拉扯，明顯看得出來王魚有些不開心。
王魚噗嗤一笑，小聲嘀咕道“哪有皇帝做這個的.....”
“那皇帝應該做什么啊？”
“唔.....比如專寵哪位妃子呀，送給她好聞的香水，陪她去散心什么的.....”
胡亥笑了笑，伸手順了順王魚的頭發。
“這不都是做給那些人看的嘛.....”
胡亥前些天早就給王魚解釋過了，用的正是李斯送來的“借口”。
御駕親征！蕩平武臣！
王魚點了點頭，雖然邏輯說得通，可總感覺怪怪的。
她撇撇嘴，笑著說道：“陛下也可以帶上魚兒的.....”
“這不是太危險了嘛。”胡亥沒心沒肺的說了句。
王魚的眼眶有些紅，“知道危險，干嘛要去呀”
“因為我是大秦的皇帝呀，有些事情，皇帝總是去要做的。”胡亥隨手朝煎餅上撒了一搓鹽，“但是皇帝的女人，就不用做那么多了。”
“可蘭兒她，也是皇帝的女人。”
胡亥笑了笑，沒有說話。
王魚望著胡亥，心情有些復雜。
她也不是啥都不懂的花瓶。
王魚是王魚，蘭兒是蘭兒。
二人雖都是皇帝的女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王家有兩位異姓王，手握大秦帝國近半的強軍，若是北巡途中，王魚出了什么事，一切都會變得麻煩起來。
王魚雖相信父親和大哥不會因為自己，做出對大秦不利的事情。
可形勢總是比人強的。
王家對大秦再忠心，胡亥再相信王賁王離，少了王魚這個牽橋搭線的角色，君臣的關系無論如何都會發生質變。
甚至在某些壞家伙的推波助瀾下，搞不好會發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魚，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相反，草根出生的蘭兒，就沒那么多顧慮了。
說句現實的，關鍵時刻用蘭兒換取皇帝的生存空間，都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這樣子，對蘭兒妹妹，有些太殘忍了”王魚吸了吸鼻子，聽聲音又是忍不住要哭。
胡亥將“煎餅”的外皮弄碎，再加上牛肉、蔬菜，裹上胡亥特制的醬汁，仔仔細細包好。
看賣相，大秦第一張手抓餅貌似還不錯。
“可惜了，沒有番茄醬。”
胡亥吹了吹氣，等手抓餅稍微涼下，遞到王魚嘴邊，“喏，魚夫人吃第一口。”
“夫君...”
“嗯？”
“你還沒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
“蘭兒的事啊。”王魚咬了一口手抓餅，一臉鄭重。
“她啊…放心吧，可以活成老妖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