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我只能幫到你這里了。”
夜幕低垂,星河燦爛,一襲紅袍的鐘馗負手站在方寸山腳下,抬頭望著半山腰處的宮殿樓宇。
徐長生默默頷首:“天命如此,非兄長之過;何況您萬里迢迢隨我而來,即便是沒能成功收妖,亦是一份沉甸甸的情義,長生當銘刻于心,永世不忘。”
鐘馗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說道:“為兄沒多少時間了,所以這就準備出發,云游四海,繼續尋找化解魔念的辦法,長生,你可愿隨我同去?”
徐長生抿了抿嘴,認真說道:“兄長且去,我就不跟著了…”
“你還是不死心,要留在這里等待機會?”鐘馗詢問道。
“縱然是神,也不可能永遠萬無一失,滴水不漏。”徐長生嚴肅說道:“因此只要我有足夠的耐心死死盯著他,將來肯定能找到機會!”
鐘馗張了張嘴,本想說以你們兩個之間的道行差距,就算你真找到什么機會,也未必能一擊必殺,可當話到嘴邊時,又突然間忍住了,翻手間召喚出一團淡淡黑煙,凌空推送至徐長生身前。
“這是我取千鬼精魄煉制而成的身外化身,雖沒甚么攻擊力,但在隱身匿氣方面還是有一些獨到之處的。你收下來煉化了罷,希望能幫助到你。”
翌日。
清晨。
旭日東升,金色陽光灑落群山,喚醒了無數花鳥魚蟲,天地間迅速變得生機盎然。
衛卿長發披肩,修長的雙手中分別端著兩個紅色酒壇,緩緩來到竹林區,在無數人的矚目下最終停在白骨的竹屋前,臉上那抹笑容簡直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
“悟道,陪我喝一杯酒罷…”
竹屋內,白骨推開帶著幾片青葉的窗子,抬眸望向自帶光芒的如花美男:“聊一聊沒關系,酒就不喝了,這東西喝少了不盡興,喝多了又誤事,能不沾便不沾。”
“你,過來。”衛卿點了點頭,隨即向一名路過的弟子喊道。
別看他面對白骨時總是一副笑吟吟地樣子,但從本質上來說,他的張狂與桀驁幾乎刻進了骨子里,面對宮裝女子與鐘馗時的狀態就是最好的例子。
因此,莫名其妙被他喊住的那名同門險些嚇尿了,白凈的臉頰迅速變成綠色:“衛…衛師兄有何吩咐?”
“看你嚇得,我有那么可怕嗎?”衛卿不滿的抱怨了一句,走過去將兩壇流水塞進他懷里:“送回我房間,注意點,不要打了。”
聽到只是這種小事兒,那同門心底竟是突然產生了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雙手緊緊抱著酒壇子,就像抱著兩個孩子,一步步走出竹林。
“他對我可能有些誤會。”見白骨挑眉望著自己,衛卿攤了攤手,道:“其實,我也挺平易近人的。”
白骨無聲地笑了笑,身軀化作一道虹光,穿越窗子,降落在他身旁:“一起走走罷。”
衛卿默默頷首,與他一起走出竹林,沿著山道,由半山腰向山頂進發:“原本我還擔心你會被廣仙的離間計影響,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我不是天煞孤星,更不想以一己之力,對抗三星洞整個門徒階層,所以我需要朋友,哪怕是這朋友心懷鬼胎,另有所圖。”白骨淡淡說道。
衛卿扭頭看著他宛若美玉般無瑕的側臉,嘆息道:“你說話就不能委婉一點嗎?這樣是肯定不會有朋友的。”
白骨失笑道:“你知我冷血無情,我知你圖謀不軌,這不正是朋友的相知階段?”
“對于你是否冷血無情我不作評價,但是你說我圖謀不軌就有點過了吧?”
衛卿不滿地說道:“我是真心想要和你成為朋友,結果換來的卻是懷疑…也罷,終究是我看走了眼,怨不得其他。”
白骨嘴角一抽,略微有些不適。
說的再直白一些,真雞兒惡心。
臺詞狗血一點沒關系,但是最起碼也得符合人設罷?
你他媽一個“老瞟客”非要梗著脖子說自己純情…簡直比當那啥立那啥更過分!
在心底默默念了句人生如戲,全看演技,白骨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歉意:“對不住,可能是我想差了。”
衛卿今日便是為拉近關系而來,此時見到臺階,當即借坡下驢:“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這一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但若是再有下次,我們只怕是要反目成仇了。”
白骨重重頷首,舉起三根手指,咒誓道:“絕無再有下次,對于帶著真心而來的朋友,我也愿付出等同的真誠。若違此誓,天理難容。”
衛卿深深望了他一眼,見他滿臉滿眼的全是真誠,不由得在心間暗罵一聲:小雜種,老奸巨猾!
“為何這么看著我,我臉上有花?”見他不言不語,白骨挑眉問道。
“說正事吧…”衛卿搖了搖頭,道:“悟道,你可知我今日為何來找你?”
“不是想要喝酒嗎?”
“當然不是。”衛卿加速來到白骨身前,擋住他前進的步伐,嚴肅說道:“我是來給你提醒的,你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多加小心。”
白骨微微瞇起雙眸:“你收到了什么風聲?”
“還用收到什么風聲?在廣仙被廢修為時,埋藏已久的禍根就被引爆了,據我判斷,最少有五名二代弟子,數十名三代弟子鉚足了勁要弄死你,為廣仙報仇。”衛卿淡淡說道:“并且,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白骨舔舐了一下嘴唇,問道:“我要反殺多少只雞,才能令那群猴子感受到敬畏?”
“都到這種地步了還想著殺雞儆猴?”衛卿失笑道:“悟道,你有點自視過高,或者說是…輕敵了。”
“樹敵非我愿,但是屬于我的東西,我不想給,誰也不能搶。”白骨眼放兇光,殺機凜然。
衛卿嘆息道:“硬碰硬,太不理智了。”
“怎么才算理智?”
“退一步,海闊天空;即便是心里接受不能,也可以選擇暫避鋒芒。”
白骨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間笑了出來:“衛卿,我給你講一個故事罷…”